第34章 被压缩的空间

　　“哔——！”

　　乌养系心终于无法再坐视不管，在音驹即将拿到第四个发球权时，果断叫出了暂停。

　　乌野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走下场，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刚才还因奇袭得分而高涨的士气，在音驹那不动声色、却如蟒蛇缠绕般的发球战术下，被彻底绞杀殆尽。

　　“对不起！！”田中龙之介一走到场边，就猛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都是我的错！”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脸上满是懊悔与不甘。连续被针对，连续失误，这种压力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压垮。

　　“田中，抬起头来！”泽村大地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沉稳，“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所有人都明白，田中已经成为了音驹的突破口。

　　影山飞雄接过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他一言不发，但紧攥着毛巾的指节已经泛白。球传不到位，二传手就等同于被废了武功。这种无力感，比输掉任何一次对攻都让他感到焦躁。他看向田中，嘴唇动了动，那句“给我好好传过来啊”的斥责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看到了田中那近乎崩溃的表情，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可恶……”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乌养系心脸色铁青，他看着手里的战术板，却发现任何既定的战术，在一传崩溃的前提下，都只是纸上谈兵。

　　“西谷，你不能去帮他一下吗？”他忍不住问向球队的守护神。

　　西谷夕咬着嘴唇，用力摇头：“不行，教练！音驹那个发球员很贼，他发球的瞬间，身体是朝向我的方向的，等我重心移动，球已经飘向田中了！如果我一开始就刻意靠近，那我的防区就会露出巨大的空档，他会毫不犹豫地改变目标！”

　　这就是顶级自由人才能看出的细节。福永的飘球，不仅有诡异的线路，更有发球前的假动作迷惑。

　　整个乌野的替补席，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教练，改变接发阵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声音的来源——北川圭。

　　北川圭没有看任何人，他的视线依然锁定在球场对面的福永招平身上，仿佛在研究一件艺术品。

　　“什么意思？”乌养教练追问道。

　　“大地前辈，”北川圭转头看向泽村，“下一次，你向田中前辈的位置，横移半步。”

　　泽村一愣。

　　“西谷前辈，”北川圭又看向西谷，“你的起始准备位置，向他们两人的中间空档移动，同样是半步。把田中前辈的负责区域，从一个扇面，压缩成你和大地前辈之间的直线区域。”

　　这个指令非常具体，具体到了半步的距离。

　　菅原孝支有些不解：“可这样一来，大地和西谷的防守压力不是更大了吗？而且，万一对方不发给田中了呢？”

　　“他会的。”北川圭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断定，“因为这是效率最高的战术，在打破我们这个阵型之前，音驹不会改变。而且，福永的飘球，看似无轨迹，但下沉的弧线很稳定，他一直在瞄准田中前辈正前方一步的位置。那个位置，是判断上步垫球还是后撤垫球最模糊的地带。”

　　他顿了顿，说出了关键。

　　“我们不是要去赌田中的手感，我们是要用三个人的站位，去‘堵’死那个唯一的落点。只要球进入那个范围，就不是田中一个人在接，而是三个人同时在防。”

　　乌养系心的眼睛猛地亮了。

　　他明白了。这不是单纯的互相补位，这是一种“区域联防”的思路！用阵型的改变，去对抗个人的技术压制！

　　“好！”他不再犹豫，一拍大腿，“就这么办！大地，西谷，田中，你们三个，听北川的！”

　　“是！”

　　暂停时间到，乌野众人重新上场。

　　对面的猫又教练看着乌野队员站位的微小变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而孤爪研磨则是眯起了他那双金色的猫瞳，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乌野替补席上那个22号的身上。

　　来了。

　　那个“棋盘设计师”，终于开始亲自修改棋盘上的线条了。

　　福永招平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发球线后。他看了一眼乌野的新站位，没有丝毫犹豫，手臂挥动。

　　排球，再一次飘飘忽忽地，带着诡异的下坠，飞向了同一个目标——田中龙之介！

　　“来了！”

　　田中一声大喝，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慌乱。他看到球飞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准备上前。

　　但就在这时，他的右侧，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地移动了。

　　是泽村大地！

　　“我来！”

　　泽村预判了球的落点，精准地卡住了位置，双臂并拢，稳稳地迎向排球。

　　“砰！”

　　一声清脆的垫球声。排球以一道算不上完美、但足够平稳的弧线，高高飞向了二传位置！

　　一传，到位了！

　　“好耶！”菅原在场下激动地挥拳。

　　“影山！”泽村大吼。

　　那一瞬间，全速冲向网前的影山飞雄，感觉整个世界都重新变得清晰起来。他甚至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身后那股熟悉的、如同野兽般的气息。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音驹的拦网已经跟上了前排的东峰旭。

　　那么……

　　他的身体向后微仰，双手在空中，构成了一个完美的、充满力量感的托架。

　　“日向！”

　　“是！”

　　一道橙色的身影，已经从球场的另一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切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

　　音驹的拦网手们，只能惊骇地看着那个小个子，在他们还未完成并步的时候，就已经飞到了空中。

　　影山的托球，精准地送到了日向翔阳的掌心。

　　“砰！”

　　没有任何花巧，就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神速快攻！排球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砸在了音驹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犬冈和黑尾，甚至连起跳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完。

　　“咚！”

　　体育馆内的寂静被打破，乌野的支持者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14：20。

　　孤爪研磨看着那个弹跳起来的排球，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因为传出完美一球而兴奋地与日向击掌的影山。

　　他知道，刚才那一球，宣告了他“绞杀一传”战术被破解了。

　　被那个他看不透的22号，轻描淡写地破解了。

　　黑尾铁朗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研磨，还继续吗？”

　　研磨缓缓抬起头，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金色的瞳孔中，那名为“冷静”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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