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梦境

　　阳光再次洒满须弥城，空气里弥漫着欢快的气氛。

　　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方尘像一个参与者，也像一个观察者，体验着这完美却略显重复的一天。

　　他品尝美食，欣赏舞蹈，与熟悉的人们交谈，但强大的精神力让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份“完美”下的虚假质感。

　　某些对话的细节、人物的微表情，都在极其细微地重复或呈现出一种程序化的精准。

　　一天的热闹逐渐走向尾声，夕阳给城市镀上金边。

　　人群开始缓缓散去，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经历了一整天“完整”的花神诞祭，感受着那看似完美实则处处透着细微不协调的循环感，方尘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夜幕终于再次降临，众人互相道别，约定“明天”再见。

　　回到住处时，派蒙还在兴奋地絮叨着白天的见闻，对“明天”充满期待。

　　荧虽然也觉得有些微妙的既视感，但梦境的力量正在潜移默化地抚平她的疑虑。

　　方尘看着她们，知道是时候了。

　　“荧，派蒙。”方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打破了房间内轻松的氛围。

　　“嗯？怎么了方尘？”派蒙飞过来，歪着头问。

　　荧也投来疑惑的目光，她看出了方尘神色的不同寻常。

　　“听着，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并且难以置信，但请你们务必保持冷静，并相信我。”方尘的目光扫过两人，“我们此刻，并不在现实世界。

　　我们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不断循环的梦境里，这个梦境以花神诞祭为模板，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今天发生的一切。”

　　“梦…梦境循环？！”派蒙惊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荧的瞳孔微微一缩，她立刻努力回想，却发现“昨天”的记忆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只有“花神诞祭”的模糊印象重叠在一起，带来一阵眩晕感。

　　这种异常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你怎么确定的？”荧相信方尘的判断，但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骇人。

　　“细节。”方尘冷静地回答，“同一个商贩叫卖的语调分毫不差，同一位观众鼓掌的时机完全相同，甚至阳光穿过树叶落下的光斑轨迹都一次次复现。

　　这个世界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精心编织的牢笼，而且你们不觉得‘昨天’发生过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吗？”

　　经他提醒，荧和派蒙都露出了更加惊愕的表情，她们确实无法清晰回忆起“昨天”的具体细节。

　　“是教令院做的？”荧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异常。

　　“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能力动用虚空终端做到这种事？”方尘肯定道，“他们需要庞大的精神力来维持那个‘造神计划’，而将全城人的意识困在美好的梦境中循环榨取，是最‘高效’也最残酷的方式。”

　　“太可恶了！”派蒙气得在空中跺脚，“那我们快想办法出去啊！”

　　“破解梦境的关键，在于妮露。”方尘继续说道，“她是这个梦境重要的核心节点，寄托了太多人的期待与愿望。

　　只要她能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并对此产生强烈的怀疑和否定，就能极大地冲击梦境的稳定性，甚至可能找到打破循环的契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我需要你们先不要急于帮助妮露彻底破除这个梦境。”

　　“为什么？”荧不解地问。

　　“因为我要先离开梦境。”方尘解释道，“我必须返回现实，趁着教令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维持梦境上，去做一些准备。”

　　他看着荧和派蒙：“所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要做的不是立刻叫醒妮露破局，而是潜移默化地引导她，在她心中种下‘这可能是梦’的种子。”

　　“我明白了。”荧迅速理解了方尘的计划，郑重点头，“我们会小心引导妮露，同时保护好迪娜泽黛和自己，你需要我们坚持多久？”

　　“不会太久。”方尘估算了一下，“现实时间可能只过去几分钟，一旦我在外部准备就绪，我就会重新回来，到时候再协助妮露一举击破这个梦境！”

　　“好！”派蒙也握紧了小拳头，“交给我们就对了！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哦！”

　　方尘点了点头，最后叮嘱道：“保持警惕，梦境内的一切都可能试图维持‘正常’，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在现实等你们。”

　　说完，他使用马符咒的力量，轻易地切断了虚空系统对他意识的牵引。

　　他的身影在荧和派蒙的注视下，彻底脱离了这片循环的梦境。

　　...

　　现实世界，方尘猛地睁开眼睛。

　　窗外月色依旧，隔壁派蒙细微的鼾声和荧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她们依旧深陷梦境。

　　“果然没过去多久...”方尘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住处。

　　他的目标明确——迪希雅。

　　作为经验丰富的佣兵，她的意志力足够坚定，而且是眼下最容易找到并且可以信赖的帮手。

　　凭借感知，他很快在离冒险家协会不远的一处旅店屋顶找到了值夜警戒的迪希雅。

　　她靠坐在那里闭着眼，在方尘的感知中，她的意识同样被困在梦境循环里。

　　方尘轻轻落在她身边，手掌泛起柔和白光，传入迪希雅的额头上。

　　“嗯？！”迪希雅猛地惊醒，眼神瞬间恢复锐利，手下意识地伸手准备攻击方尘。

　　但当她看清是方尘时，愣了一下，随即大量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重复的花神诞祭、重复的对话、重复的事件…

　　“我…刚才…”她捂着头，无数个“花神诞祭”的同一天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让她一阵眩晕和恶心，“怎么回事？我好像…过了好多遍同一天？”

　　她语无伦次，混乱的记忆让她有些抓狂。

　　“正如你所‘记起来’的，迪希雅。”方尘沉声道，“教令院用虚空终端把全城人的意识都拉进了一个不断循环的梦境里，现实中的你们只是昏睡着，而意识却在重复体验同一天。”

　　迪希雅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教令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榨取庞大的精神力，去完成他们那个所谓的‘造神’计划。”方尘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核心目的，“没时间细说了，迪希雅，我需要你帮忙，你现在醒了，但大多数人还在梦里。”

　　“我该怎么做？”迪希雅不愧是经验老道的佣兵，迅速压下震惊，进入了状态。

　　方尘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

　　只见微光一闪，一枚实体的马符咒凭空出现。

　　“这个拥有驱逐一切外力的力量。”方尘将符咒递给迪希雅，“你拿着它，用它触碰那些沉睡者的额头，就能切断虚空终端对他们意识的牵引，让他们醒来。

　　记住，要优先选择你信得过的人，比如你的佣兵兄弟。”

　　迪希雅郑重地接过符咒，一股清凉安定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开来，让她因震惊而激荡的心绪都平复了不少。

　　她紧紧握住符咒，重重点头：“明白了！用这个叫醒自己人，然后呢？”

　　“然后，告诉他们真相。”方尘语速很快，“他们被困在了梦里，循环着花神诞祭这一天，这一切都是教令院的阴谋，是为了窃取他们的精神力去完成那个‘造神’计划。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唤醒其他人，并让醒来的人互相验证梦境记忆，把‘我们在梦里循环’这个消息偷偷扩散出去！”

　　“交给我吧！”迪希雅眼中燃起怒火，将符咒紧紧攥在手心，“哼，不仅囚禁草神大人，还敢把全城的人当电池用！这笔账一定要算！我这就去叫兄弟们起来干活！”

　　她立刻起身，矫健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朝着她熟悉的佣兵聚集地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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