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看不见的暗流

　　在获得了【水下呼吸】这个堪称“神技”的技能后，陈歌紧绷了数日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立刻就想找个标准游泳池，纵身跃入其中，去亲身体验一下，在水下像鱼一样自由呼吸三十分钟，到底是一种怎样奇妙感觉的冲动。

　　然而，当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网络世界上时，这份因实力提升而带来的纯粹喜悦，却被一丝突如其来的、不易察的阴霾，悄然笼罩了。

　　网络上，关于他“孤身潜入水下捞出罪证，再破二十年陈年悬案”的讨论，已经彻底引爆，其热度甚至盖过了所有一线明星的八卦绯闻。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靠着噱头吸引流量的“网红主播”。

　　在无数网友的心中，在各大媒体的争相报道下，他几乎被塑造成了一个无所不能、充满了神秘色彩的……“都市传奇”。

　　有人翻出了他过往所有的直播录像，逐帧分析，最终得出结论，说他是某个隐世道观下山历练的当代天师，专门行走于阴阳之间。

　　有人言之凿凿，说他是地府遗落在人间的“行走阴差”，以网络直播为掩护，专门负责缉拿那些阳寿未尽、却又逍遥法外的恶人。

　　甚至，还有一些脑洞更大的科幻爱好者，将他与某些秘密的超自然现象研究机构联系起来，说他是某个高等文明派来观察和干预人类社会发展的“观察者”，而那些所谓的“怨灵”，不过是他用来测试人类反应的工具。

　　各种各样充满了想象力的猜测，层出不穷，将他的形象越发地推向了“神坛”。

　　对于这一切，陈歌只是付之一笑。

　　他很清楚，被“神化”，对于一个想要在网络世界里立足的人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它能为你带来无与伦比的声望和影响力，让你拥有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话语权。但同时，也会让你像一颗在暗夜中熊熊燃烧的火球，将你彻底暴露在更多、更复杂的、来自于未知领域的……“注视”之下。

　　那些注视，或许来自官方，或许来自某些隐藏的组织，也或许……来自某些，和他一样的，“同类”。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这些吹捧自己的帖子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王胖子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一脸前所未有的凝重，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老陈，你看这个。”

　　王胖子将平板电脑递到了他的面前，声音都有些发干。

　　屏幕上，是一个界面极其简陋、风格也十分阴暗的网站。整个网页的背景是纯粹的、令人压抑的黑色，所有的字体，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是用鲜血写就。这是一个极其小众的灵异论坛。

　　这个论坛没有实名制，注册全靠内部成员的邀请码，里面的用户，大多是一些神神叨叨的、真正的“圈内人”。

　　王胖子点开的，是其中一个已经被删除的帖子的……网页快照截图。

　　帖子的标题很简单，只有几个字：《那个姓陈的主播》。

　　而帖子的内容，更短，只有一句充满了警告与不屑的、居高临下的话语：

　　“活人捞阴物，犯了阴阳两界的大忌讳，坏了两界的规矩。”

　　“捞过界的‘泥鳅’，通常，都活不长。”

　　发帖人的ID，是一串毫无意义的、由各种特殊符号组成的乱码。

　　而这条帖子的发布时间，是在陈歌刚刚抱着骸骨箱浮出水面后不久。它在论坛里，只存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被发帖人自己彻底删除，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如果不是王胖子手下的“网络水军”团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监控着全网所有与“夜行者陈歌”相关的舆情，这条如同鬼魅般的帖子，根本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

　　“这……这是什么意思？”王胖子看着那句充满了浓烈恶意的话，有些心惊肉跳地问道，“是有人在故意恐吓我们，还是……”

　　陈歌没有说话。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那行冰冷的、仿佛带着刺骨寒意的文字上，缓缓划过。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他的脑海中，那根名为【罪案直觉】的、无比敏锐的神经，却在看到这句充满了“行话”的警告时，第一次，在没有接触到任何“犯罪”线索的情况下……被，悄然触动了。

　　一股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如同被一条潜伏在深渊中的毒蛇盯上般的……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这感觉，与之前面对任何怨灵时的危险感知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高级、更具智慧、也更具……主观恶意的锁定。

　　陈歌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恶作剧。

　　发帖的人，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键盘侠”。

　　这是一个，真正的、来自于“那个世界”的……同行。

　　一个，对他这种高调地将“里世界”的规则，暴露在“表世界”阳光下的行为，充满了敌意与蔑视的……同行。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之前所面对的，无论是精神病院的护士怨灵，还是音乐楼的红衣学姐，甚至是水库底下那庞大的恶鬼军团……它们，都还只是“里世界”的、最低级的、遵循着某种本能和执念行动的、被动的“怪”。

　　而从现在开始，自己将要面对的，或许，会是更加危险、也更加防不胜防的……玩“怪”的人。

　　他缓缓地关掉了那张截图，将平板电脑还给了王胖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语气说道：“没什么，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跳梁小丑罢了，不用理会。”

　　“哦……哦，那就好。”王胖子看到陈歌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只当是某些同行的嫉妒。

　　但，当王胖天转身离开后，陈歌脸上那份刻意营造出的平静，却如同冰面般缓缓碎裂、凝固。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倒映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知道，一片看不见的、更加危险、也更加诡谲的……暗流，已经悄然涌动。

　　而真正的游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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