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炎轨斩秽痕，静炭醒

　　月色被粘稠的夜雾捂得窒息，铁轨像两条发光的蜈蚣，蜿蜒爬向西边深不可测的暗处。“沙…沙…”令人牙酸的刮擦声黏在湿冷的空气里，混合着若有若无的血腥甜腻。

　　铁轨旁废弃的煤渣堆后，一双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捂住身边瘦小男孩的嘴，祖孙俩蜷缩着抖成筛糠。浑浊老眼死死盯着前方——

　　月光吝啬地切开一道口子。

　　一个佝偻的“东西”，如同刚从泥沼里捞出的破布口袋，正趴伏在枕木上，猩红的舌头拖曳着，贪婪地舔舐着其上黏着的暗红残渣。每一次刮舐，都发出令人头皮炸裂的“咕叽”声，铁锈腥气翻涌。

　　“呜…”男孩鼻腔的呜咽几乎压不住。

　　恰在此时！一道炸裂的光！劈开了这凝滞的污秽！

　　如同沉眠火山悍然喷发，金红的烈焰撕开重重暗幕！那个佝偻舔舐的轮廓甚至来不及反应，只发出半声短促的、被火焰掐灭的嘶鸣！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吼声伴随着热浪！凝实的火焰猛虎悍然扑下！虎口精准地扼住了恶鬼的头颅！金红的流光瞬间缠裹住它脖颈！再猛地收紧！像被太阳亲手锻造的利刃斩过！

　　嗤！

　　干脆利落到恐怖的声响！一颗拖着破布斗篷的脑袋，带着凝固的惊愕与一丝未散尽的黑气，滴溜溜滚到铁轨旁的碎石堆里。焦糊与腥臭瞬间弥漫。

　　无头的残躯被烈焰猛虎撕扯着，在煤渣堆旁剧烈抽搐几下，随即化作飞散的腥膻黑灰。

　　光焰迅速内敛、散去。炼狱杏寿郎的轮廓在渐隐的灼红余烬中变得清晰。羽织翻涌如火云，炽烈的金发上似乎还蒸腾着热量扭曲的空气，那永不枯竭的热力，驱散了阴寒。

　　“恶鬼已除！不必再怕！”洪亮的嗓门震得残雾都颤了颤，炼狱杏寿郎笑容满面，露出两排健康牙齿，大步走到缩成一团的祖孙面前，丝毫不在意沾染的飞灰，“老人家，带着孩子快回家吧！夜晚不安全！”

　　祖孙俩抖得厉害，老人布满血丝的眼从惊恐到茫然，死死盯着杏寿郎胸前那在火光映照下无比醒目的羽织花纹——熊熊燃烧的火焰家纹。

　　“火…是火焰…”老人呢喃，带着某种遥远记忆的尘埃，颤抖着伸出鸡爪似的手，想去触碰那图案，却又在最后一刻畏缩，“是…是你父亲身上的…那烈火…那烈火图案啊…”

　　杏寿郎半蹲下来的动作顿住了，金色的火焰眉毛高高扬起。

　　老人浑浊的眼里滚出浑浊的泪：“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这样的怪物的夜晚…是您父亲…那位高大的、头发也像火一样燃烧的大人…救了我们全家三口…他就穿着这样的…这样的火焰纹路的羽织啊！他挡住三个青面獠牙的怪物…那背影…”

　　老人的声音哽咽，被漫长的恐惧和此刻的回忆堵住：“他说…有他在，鬼便不能伤我们一丝一毫…他是…守护之火啊！”

　　炼狱杏寿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比刚才灼鬼更灿烂、更纯粹的闪光！眼瞳中的金焰跳跃着，像有真正的火在胸中燃烧。不是任务完成，而是某种更古老的、更厚重的东西被点燃了。

　　“正是！”他猛地站直身体，声音洪亮如暮鼓晨钟，震得远处松枝上的积雪簌簌掉落，“我的父亲，炼狱槙寿郎，正是燃尽黑暗之炎！身为他的儿子，这烈火纹章下的使命，便是燃烧至最后一息！保护该保护的人！”他的胸膛挺得更高，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与这羽织花纹共鸣的重量。

　　鎹鸦的嘶鸣恰在此时刺破夜空：

　　“嘎——！炎柱大人！西南百里！无限列车现世！已出现多乘务员乘客失踪！现场残留极强‘扭曲怨恨’气息！疑为十二鬼月！命速与隐部队汇合！全速——驰援！”

　　西南天空的暮霭深处，一点幽深浓黑如墨点晕开，预示着更汹涌的暗潮将至。

　　蝶屋训练场。

　　“砰！！！哗啦——！”

　　一块足有磨盘大小的花岗岩假山石，在锯齿双刀的疯狂绞杀下，如同被巨兽啃噬，瞬间化为齑粉碎石，轰然崩塌！激起的灰尘形成小蘑菇云。

　　“哇哈哈哈哈！不够！还不够！再硬十倍啊石头们！”猪头少年嘴平伊之助站在石粉烟尘中央，兴奋得浑身战栗，双刀带着金属颤鸣，眼神疯狂地扫视下一个目标。

　　连续两日被墨时渊的【北辰坍陷】当饺子馅在引力漩涡里摔打蹂躏，他非但没垮，反而像被高压锅炉锻打过一样，骨子里的野性被彻底点燃、淬炼！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

　　更可怕的是，他身体在本能地调整重心，如同感知无形的浪潮，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向下坠”的错觉。

　　不远处，我妻善逸全身包裹在浓郁的、不时窜出电弧的金色气流里，蹲在一根离地三丈的拇指粗树枝尖端，稳如磐石。

　　腰间那个粗糙木质、镶嵌雷光宝石的“尖叫转化器·试做壹号”像个抽风机，丝丝缕缕的金色光雾正被它疯狂吸纳压缩进去。

　　“呼……吸……”善逸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宁静（或者说脱力后的麻木），嘴唇微动，“噪音…转化为动力…动力推动闪避轨迹…”他猛地睁眼，瞳孔中电光一闪，“看到了！下一步轨迹！”话音未落，树枝微颤，他身体毫无征兆地化作一道模糊的金色流光，在半空划出两个精密的锐角折转，躲开下方伊之助甩飞的三块碎石，又飘然落回另一根更细的树枝梢头，颤都不颤一下。

　　“精准度提升23.7%，爆发提速17.3%。很好。”墨时渊抱着双臂，懒散地倚在一棵被削平了树冠的光杆老树下，指尖一缕微缩的幽蓝星屑无声地盘旋湮灭，“再练三天，能省出够普通人惨叫半分钟的‘噪音储备’，大概能…撞穿蝶屋一堵薄墙？”

　　善逸脸上那点装出来的宁静瞬间崩塌：“呜哇哇别提撞墙啊啊啊！后勤部的眼神要吃人了！”

　　一只灰色羽毛的鎹鸦如同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噗”一声砸进泥地，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扑棱翅膀嘶喊：

　　“嘎！！急报！西线！无限列车出大麻烦！车上全是活死人！扭曲怨恨味儿都冲鼻子了！嘎！疑似上弦（气味和蜘蛛山那下弦菜鸡完全不一样！烈！爆裂！疯！嘎嘎——）！最高级别召集令！”

　　“炼狱大人（那大火把子）已在路上！星柱大人！带你能动弹的马仔火速——嗝——前往支援！嘎嘎——再不去全车都要变肥料了——嘎——！”

　　“上…上弦？！”善逸腿一软，直接从树枝上一头栽进泥潭里，沾了一脸泥水，连金色电光都给吓短路了，“完了完了全完了！我还没交过正式女朋友！伊之助快帮我写遗书啊啊啊！”

　　“上弦？！”伊之助的猪鼻子猛地一拱，鼻孔里喷出两道兴奋的白气，锯齿双刀一碰，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比下弦陆和下弦贰厉害多少？！有那白毛星屑漩涡可怕吗？够不够本大爷砍三天三夜？！”

　　他完全忽略了重点——活死人列车、最高级别危险。

　　墨时渊的表情也有一瞬的古怪：“无限列车？高危副本提前刷到门口了？系统呢？……哦，装死中。”

　　他捏了捏眉心，看着泥坑里蠕动哀嚎的善逸和跃跃欲试的猪头，认命般叹了口气，“行了，‘鬼杀队萌新速成训练营’提前毕业实习开始！金毛猪头，收拾‘行李’，我们搭车去。”

　　他指了指那摊烂泥里的善逸和恨不得立刻砍铁轨的伊之助。

　　“车票？包在产屋敷老板账上（反正是公款）。终点站——活死人黎明。”墨时渊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目光投向西南方天空浓得化不开的暮色阴翳。

　　同一时刻，蝶屋病房。

　　睡在木箱中的炭治郎，额角那火焰斑纹的边缘，极细微地闪烁了半秒，仿佛遥远的血色怨潮中，一道火光跳动了一下。祢豆子安静地蜷缩在哥哥的木箱旁，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炭治郎？”坐在一旁看书栗花落香奈乎似乎察觉到什么，合上书本，轻声呼唤。

　　木箱安静无声。只有窗外，带着水汽的夜风轻轻掠过树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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