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别出声，是鬼子的侦察兵

　　太原城的清晨裹着焦糊味，南大街被烧毁的商铺还在冒着青烟，断梁上挂着的焦黑布片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炭渣。李云龙踩着满地碎砖走过去，军靴底碾过一块烧变形的铁片，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不远处，几个老乡正和战士们一起清理废墟，王大爷手里的锄头砸在冻土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却依旧不肯停 —— 昨晚大火烧了他家半间房，现在他只想早点清理干净，给八路军搭个临时岗哨。

　　“师长，昨晚鬼子烧商铺的时候，好像在废墟里埋了东西，刚才二排清理的时候，踩到个硬疙瘩，挖出来是颗没拉弦的手榴弹。” 张大彪跑过来，手里拎着颗锈迹斑斑的手榴弹，引信上还缠着烧焦的布条。李云龙接过手榴弹，翻来覆去看了看，眉头一皱：“这是鬼子的诡计，故意在焦土里埋炸药和手榴弹，咱们清理的时候一不留神就会被炸。让各营通知下去，清理废墟时先用探杆戳，别用手挖！”

　　王栓柱跟着老李在废墟边缘警戒，手里的步枪枪口对着远处的日军据点。他的棉服肩膀处沾着炭灰，是昨晚救火时蹭的，现在冻得硬邦邦的，活动起来都费劲。“李哥，你看那边！” 王栓柱忽然指着废墟尽头的断墙，那里有个黑影闪了一下，快得像阵风。老李赶紧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进一个弹坑里：“别出声，是鬼子的侦察兵，想看看咱们有没有掉进陷阱。”

　　果然，没过多久，三个日军猫着腰从断墙后钻出来，手里拿着工兵铲，在废墟里扒拉着什么。“看样子是想引咱们过去，等咱们踩中手榴弹，他们就开枪。” 老李小声说，从怀里掏出颗手榴弹，悄悄拉了弦，往日军旁边的断梁下扔过去。“轰隆” 一声，断梁被炸开，碎石砸得日军抱头鼠窜。“开枪！” 老李大喊，王栓柱和旁边的战士们立刻举枪射击，一个日军被击中大腿，倒在地上哀嚎，另外两个拖着他，狼狈地逃回了据点。

　　清理废墟的老乡们被枪声吓了一跳，王大爷却没躲，反而扛着锄头跑过来：“八路军同志，没事吧？这些鬼子太坏了，埋炸弹害咱们！” 李云龙赶紧让他躲远些：“大爷，您先去后面歇着，这里危险，等咱们清完陷阱再过来帮忙。” 王大爷点点头，却没走，只是站在远处，手里攥着锄头，盯着日军据点的方向，像个随时准备上阵的老兵。

　　同一时间，地道口的工兵连正面临更棘手的问题。老郑蹲在地道口，手里拿着一根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探雷针，针头上沾着黑色的粉末 —— 刚才他让战士用探雷针往地道里探，针刚伸进去半尺，就触到个硬东西，拔出来时，针尖上沾着的是地雷引信上的火药。“师长，鬼子在地道里埋了连环雷，一颗炸了能引着周围好几颗，咱们刚才探到的那段，至少有五颗雷连在一起。”

　　李云龙趴在地道口，往里看了看，黑漆漆的地道里只能看到战士们手电筒的微光。“不能硬排，要是炸了，地道塌了不说，还得伤不少人。” 他转头看向周卫国，“你有没有办法，从旁边挖个侧洞绕过去，把雷区的引线剪断？” 周卫国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侧洞得挖得浅，不然容易塌，而且得快，要是被鬼子发现，他们说不定会提前引爆地雷。”

　　工兵连立刻行动起来，战士们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在地道旁挖侧洞，每挖一下都要停下来，用探雷针探探周围有没有埋雷。王栓柱也过来帮忙，他蹲在地上，手里的小铲子比工兵连的战士慢不少，却格外仔细 —— 昨晚在地道里的经历让他知道，哪怕一点疏忽，都可能送命。“柱子，别太用劲，土松，容易塌。” 老郑提醒他，手里的探雷针在侧洞壁上戳了戳，“这里安全，再往里面挖半尺就能到雷区旁边。”

　　挖了大概一个时辰，侧洞终于挖通了。周卫国带着两个工兵连的战士，腰里拴着绳子，钻进侧洞。地道里的空气又闷又臭，还带着淡淡的硫磺味，战士们用手电筒照着雷区，只见五颗地雷用铁丝连在一起，引信就露在外面，只要碰一下，就能引爆。“小心点，先剪最左边那颗的引线，别碰到铁丝。” 周卫国小声说，手里的剪刀慢慢伸过去，剪刀刃碰到引线时，他的手都在轻微发抖 ——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窄的空间里排连环雷，稍微有点偏差，不仅他们三个要被炸死，外面的战士和老乡也可能受波及。

　　引线 “咔嚓” 一声被剪断，周卫国松了口气，刚要剪第二颗，地道深处忽然传来 “咚咚” 的脚步声 —— 日军的巡逻队来了。“快剪！” 周卫国加快速度，第二颗、第三颗引线很快被剪断，可就在剪第四颗时，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已经照到了雷区。“撤！” 周卫国大喊，三个战士赶紧往侧洞爬，刚爬出去，地道里就传来 “轰隆” 一声 —— 日军引爆了剩下的两颗地雷，地道顶的泥土往下掉，差点把侧洞堵上。

　　“好险！” 老郑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手里剪断的三根引线，“至少清了一半雷，剩下的咱们再想办法。” 李云龙点点头，心里却没轻松多少 —— 鬼子在地道里的陷阱越来越多，清理进度比他预想的慢太多，照这样下去，还得好几天才能清完所有地道。

　　太谷郊外的 358 团阻援阵地里，情况更糟。日军像是摸清了 358 团粮食短缺的情况，上午没发起大规模进攻，反而用迫击炮往阵地上打燃烧弹。燃烧弹落在战壕里，瞬间燃起大火，战士们只能用冻硬的雪往火上盖，有的战士手被烧伤，却连草药都没有，只能用雪敷着。

　　孔捷蹲在战壕里，手里拿着一块从老乡那里得来的粗布，正给一个烧伤的战士包扎。战士的手背被烧得起了水泡，疼得直抽气，却没喊一声疼。“团长，鬼子又打燃烧弹了，咱们的战壕快被烧没了！” 二营营长大喊着，手里拿着一把铁锹，正把战壕里的火往外面扒。

　　孔捷刚要起身，就看到远处的山坡上有几个黑影 —— 是送粮食的老乡又来了！这次来了二十多个人，推着五辆小车，车上不仅有馒头，还有几桶煤油和不少麻布。“是老乡！” 战士们兴奋地大喊，忘了战壕里的火，纷纷探出头往山坡上看。

　　可日军也发现了老乡，迫击炮立刻朝着山坡上打。“快躲！” 孔捷大喊，心里却揪得慌 —— 上次送粮食的老乡已经牺牲了三个，这次要是再出事，他怎么对得起百姓。好在老乡们有经验，看到炮弹过来，立刻推着小车躲到山坡后面，等炮弹停了，又赶紧往前冲。

　　终于，老乡们把粮食送到了阵地。带头的是个姓刘的大叔，他的棉服袖子被炮弹碎片划开一道口子，却笑着说：“孔团长，俺们村里凑了点粮食，还有这些煤油和麻布，煤油能烧火取暖，麻布能做绷带。” 孔捷握着他的手，眼泪差点掉下来：“刘大叔，谢谢你们，每次都让你们冒着危险来送东西。” 刘大叔摇摇头：“俺们不危险，危险的是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挡住鬼子，俺们村里早就被鬼子占了！”

　　战士们分到了馒头，有的战士舍不得吃，想留着晚上吃，孔捷却让他们赶紧吃：“现在吃了才有劲打仗，老乡们送来的粮食，就是让咱们吃饱了，把鬼子打跑！” 战士们点点头，拿着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有的战士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 这馒头里，藏着百姓的心意，也藏着他们必须守住阵地的决心。

　　太原城内的医疗点里，小李的情况好了不少。赵刚正给他换药，伤口已经不那么红肿了，小李也能坐起来，和旁边的伤员聊天。“政委，俺好了以后，还能去地道里打仗吗？” 小李问，眼里满是期待。赵刚点点头：“当然能，不过你得好好养伤，等伤完全好了，再去跟鬼子打仗。”

　　这时，几个老乡提着篮子走进来，里面装着熬好的小米粥和煮好的鸡蛋。“政委，俺们给伤员送点粥，补补身子。” 一个大娘说，手里的粥碗还冒着热气。赵刚赶紧接过：“谢谢大娘，你们太费心了。” 大娘笑着说：“不费心，你们为了保护俺们，受伤流血，俺们做点粥算啥。”

　　伤员们喝着热粥，吃着鸡蛋，医疗点里的气氛暖和了不少。赵刚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暖暖的 —— 有百姓的支持，就算条件再艰苦，他们也能坚持下去。

　　太原城内的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正对着佐藤发脾气。他刚收到消息，地道里的连环雷只炸伤了两个八路军，焦土里的陷阱也没起到多大作用，阻援部队还是没能突破 358 团的阵地。“八嘎！你不是说这些办法能消灭八路军吗？现在呢？八路军不仅没被消灭，还跟百姓越来越近！” 山本一木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佐藤一身。

　　佐藤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现在的日军已经没了优势，粮食快没了，弹药也不多了，战士们的士气低到了极点，有的战士甚至开始偷偷逃跑。可他不敢跟山本一木说这些，只能硬着头皮听着骂。

　　夜幕降临，太原城的气温更低了。李云龙站在地道口，看着战士们还在清理剩下的雷区，心里有点着急，却又没办法 —— 只能慢慢来，不能拿战士的命冒险。周卫国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烤红薯：“师长，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李云龙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香混着热气钻进喉咙，稍微缓解了他的焦虑。

　　“明天咱们继续清地道，另外，让张大彪带一个连，去骚扰日军的据点，让他们别太清闲。” 李云龙说，心里已经在盘算明天的计划。周卫国点点头：“好，我今晚就跟张大彪说，让他做好准备。”

　　战壕里，王栓柱和老李靠在一起，手里拿着半块馒头，慢慢吃着。“李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清完地道啊？” 王栓柱问，眼里满是期待。老李摸了摸他的头：“快了，只要咱们每天清一点，总有清完的那天。等清完地道，咱们就能一步步把鬼子的据点都端了，很快就能拿下太原城。”

　　王栓柱点点头，抬头看向远处的星空。星空很亮，照着被烧毁的商铺，照着黑漆漆的地道口，也照着战士们和老乡们坚守的身影。他知道，虽然现在很难，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总有一天，他们能把鬼子赶出去，让太原城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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