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二娃子，忍忍，把脓挤出来就好了。”

　　太原城的清晨飘着细碎的雪沫子，落在地道口的冻土上，很快就化成了泥水。周卫国蹲在地道口，看着工兵连的战士们提着水桶往外舀水，眉头拧成了疙瘩 —— 昨晚的雪下得不大，却顺着地道顶的裂缝渗进去，加上日军偷偷挖开了附近的水井，地道里积了半尺深的泥水，浑浊的水面上飘着碎草和炭渣，连探雷针都没法顺利插进土里。

　　“师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泥水把地雷的引线都泡软了，万一碰断了，咱们都得炸在里面。” 老郑甩了甩手里的探雷针，针尖上挂着的烂泥顺着杆往下滴，“而且水里还藏着鬼子的坏心思，刚才二娃子蹚水的时候，脚被扎了，拔出来一看，是根削尖的竹片，上面还沾着粪水，怕要发炎。”

　　李云龙走到地道口，往里面望了望，手电筒的光在水面上反射出晃眼的光，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地道壁的轮廓。“让战士们先别蹚水了，找些木板和绳子，搭个简易的木桥，铺在水面上。”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通讯兵说，“去老乡那里问问，有没有多余的木板，就说咱们清理地道用，用完了一定还，要是没有，拆咱们的临时岗哨的木板也行，岗哨可以先搭土坯的。”

　　通讯兵刚跑走，王栓柱就扛着一捆绳子跑过来，绳子上还沾着草屑，是他从附近的草垛里找的。“师长，俺找了些绳子，能用来绑木板。” 他的棉鞋已经湿透了，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冻得通红，却没敢停下 —— 刚才二娃子被竹片扎伤的样子他看见了，他想早点搭好木桥，让战士们少受点罪。

　　没过多久，几个老乡就扛着木板过来了，带头的是王大爷，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说要帮着锯木板。“八路军同志，俺们家还有几块盖房用的木板，都搬过来了，不够俺再去村里找。” 王大爷把木板放在地上，喘着粗气，棉帽上的雪还没化，顺着帽檐往下滴水。

　　战士们和老乡们一起动手，把木板铺在绳子上，再用钉子固定好，一座简易的木桥很快就搭好了。周卫国第一个走上木桥，木板晃了晃，却没塌。“可以，能走人。” 他对着后面的战士说，手里的探雷针在水面上探了探，“大家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空了，水里可能还有竹片。”

　　王栓柱跟着老李走上木桥，手里拿着手电筒，照着水下。忽然，他看到水下有个黑色的东西，像是个铁皮盒子。“李哥，你看那是什么？” 他指着水下，老李赶紧停下，让周卫国过来看看。周卫国趴在木桥上，用探雷针往水里戳了戳，铁皮盒子动了动，露出上面的引线。“是鬼子的水雷！” 周卫国心里一凛，“鬼子把炸药装进铁皮盒子，沉在水里，只要木桥碰到，或者有人踩进去，就会炸！”

　　战士们赶紧退回到地道口，老郑拿着一根长杆，慢慢把水雷勾到岸边，用剪刀剪断引线。“这鬼子真是阴魂不散，埋了地雷还不够，还弄水雷。” 老郑擦了擦额头的汗，把水雷放在地上，“师长，咱们得小心点，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多水雷。”

　　李云龙点点头，让战士们在木桥两边绑上绳子，拉着绳子走，避免碰到水下的东西。就这样，他们一点点往前推进，走了大概三十米，又发现了两个水雷，都是老郑用长杆勾到岸边剪断引线的。进度比昨天慢了不少，可没人敢抱怨 —— 谁都知道，慢一点，就是多一分安全。

　　同一时间，太谷郊外的 358 团阻援阵地里，雪已经停了，地面冻得硬邦邦的，骑兵跑在上面，马蹄声格外响。孔捷趴在战壕里，手里握着步枪，眼睛盯着远处的公路 —— 昨晚他就收到消息，日军的骑兵队要过来偷袭，说是要抢他们的粮食。

　　“团长，你看！鬼子的骑兵来了！” 二营营长大喊着，指着远处的公路，只见一队骑兵正朝着阵地冲过来，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后面还跟着几个扛着炸药包的步兵，看样子是想炸掉他们的战壕。

　　“准备手榴弹！等鬼子靠近了再扔！” 孔捷大喊，战士们纷纷掏出手榴弹，拉开引线，握在手里。骑兵冲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战壕前，最前面的一个骑兵举起马刀，朝着战壕里的战士砍去。“扔！” 孔捷大喊，一颗颗手榴弹扔出去，爆炸声在骑兵队伍里炸开，马受惊后四处乱窜，有的骑兵被马甩下来，摔在地上惨叫。

　　可还是有几个骑兵冲了过来，马刀砍进战壕里，一个年轻战士没躲开，胳膊被砍伤，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刘大叔正好在战壕里帮忙搬石头，看到这一幕，赶紧拿起一块石头，朝着骑兵的头砸过去，骑兵被砸中，从马上摔下来，孔捷趁机冲过去，用军刀刺中了骑兵的心脏。

　　“刘大叔，您没事吧？” 孔捷扶起刘大叔，看到他的手被石头磨破了，还在流血。刘大叔摇摇头：“俺没事，就是可惜了那些粮食，刚才鬼子的骑兵好像是冲着粮囤来的。” 孔捷心里一紧，赶紧让二营营长去粮囤那边看看，幸好粮囤旁边有战士把守，没让鬼子得逞。

　　骑兵被打退了，可阵地里也损失不小，有五个战士牺牲，十几个受伤，刘大叔的手也被磨破了。孔捷让炊事班煮了点热粥，给受伤的战士和刘大叔喝。刘大叔喝着粥，看着受伤的战士，心里很不是滋味：“孔团长，都是俺们没用，帮不上你们多少忙，还让你们保护俺们。” 孔捷摇摇头：“刘大叔，您别这么说，有你们帮忙，俺们心里踏实，粮食是你们送来的，石头是你们搬的，这就够了。”

　　太原城内的医疗点里，小李正帮着赵刚给受伤的战士换药。他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能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递纱布、拿草药。刚才二娃子被竹片扎伤的脚送过来了，赵刚正在给他清理伤口，竹片上的粪水已经让伤口发炎了，红肿得厉害。

　　“二娃子，忍忍，把脓挤出来就好了。” 赵刚拿着一块干净的麻布，蘸着盐水，轻轻擦着二娃子的伤口。二娃子咬着牙，没喊一声疼，眼泪却掉了下来 ——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又要耽误清理地道的进度了。小李看在眼里，走过来，拍了拍二娃子的肩膀：“没事，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清理地道，我帮你盯着水下的东西。” 二娃子点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时，几个老乡提着篮子走进来，里面装着煮好的鸡蛋和熬好的姜汤。“赵政委，俺们给伤员送点姜汤，暖暖身子，这天气冷，别再冻着了。” 一个大娘说，手里的姜汤还冒着热气。赵刚赶紧接过：“谢谢大娘，你们太费心了，每天都来送东西。” 大娘笑着说：“不费心，你们为了保护俺们，受伤流血，俺们做点姜汤算啥，要是不够，俺们再回去熬。”

　　伤员们喝着姜汤，吃着鸡蛋，医疗点里的气氛暖和了不少。二娃子喝着姜汤，感觉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他看着大娘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暗暗发誓，等伤好了，一定要多杀几个鬼子，报答老乡们的恩情。

　　太原城内的日军司令部里，山本一木正对着佐藤发脾气。他刚收到消息，地道里的水雷没伤到多少八路军，骑兵偷袭 358 团也没成功，反而损失了十几个骑兵。“八嘎！你不是说骑兵队能抢回粮食吗？现在呢？粮食没抢回来，还损失了这么多人！” 山本一木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佐藤一身。

　　佐藤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现在的日军已经没了优势，粮食快没了，弹药也不多了，战士们的士气低到了极点，有的战士甚至开始偷偷逃跑。可他不敢跟山本一木说这些，只能硬着头皮听着骂。“将军阁下，要不咱们今晚再组织一次夜袭，去烧了八路军的棉衣仓库，他们的棉衣要是没了，冬天肯定熬不过去。” 佐藤小声建议，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山本一木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你亲自带队，一定要把棉衣仓库烧了，要是再失败，你就别回来了！” 佐藤赶紧点头：“哈伊！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夜幕降临，太原城的气温更低了。李云龙站在地道口，看着战士们还在清理剩下的水雷，心里有点着急，却又没办法 —— 只能慢慢来，不能拿战士的命冒险。周卫国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烤红薯：“师长，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刚才侦查兵回来报告，说鬼子好像要组织夜袭，目标可能是咱们的棉衣仓库。”

　　李云龙心里一凛：“棉衣仓库？鬼子想烧咱们的棉衣？让张大彪带一个连，去棉衣仓库那边埋伏，再让‘利刃’分队跟着，要是鬼子来了，就把他们包圆了！” 周卫国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棉衣仓库设在一个废弃的粮店里，里面堆着不少棉衣，都是老乡们连夜赶制的。张大彪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埋伏在粮店周围的巷子里，手里握着步枪，眼睛盯着远处的街道。周卫国带着 “利刃” 分队，埋伏在粮店后面的院子里，手里拿着短枪，随时准备冲出去。

　　没过多久，一队日军就朝着粮店走来，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手里拿着火把和炸药包，正是佐藤带着的夜袭队。他们走到粮店门口，没发现埋伏的战士，以为八路军没防备，就开始往粮店里扔火把。“就是现在！” 张大彪大喊，战士们纷纷从巷子里冲出来，举着步枪射击，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的被击中，有的手里的火把掉在地上，烧着了自己的衣服。

　　佐藤看到埋伏的战士，知道自己中了计，赶紧喊着撤退，可已经晚了，周卫国带着 “利刃” 分队从后面的院子里冲出来，把日军包围了。“缴枪不杀！” 周卫国大喊，日军们纷纷放下武器，举起手，佐藤也被小张用枪指着头，没敢反抗。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三十多个日军，除了几个被打死的，剩下的都被俘虏了，棉衣仓库也没被烧到。张大彪看着被俘虏的佐藤，笑着说：“山本一木派你来烧棉衣，你倒是先把自己送过来了！” 佐藤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满是绝望。

　　夜幕更深了，太原城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巡逻声。李云龙站在棉衣仓库门口，看着里面堆得满满的棉衣，心里暖暖的 —— 有老乡们的支持，有战士们的勇敢，就算鬼子再狡猾，也打不垮他们。周卫国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粥：“师长，喝杯粥暖暖身子，今晚咱们又赢了一场。” 李云龙接过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是啊，又赢了一场，离拿下太原城，又近了一步。”

　　战壕里，王栓柱和老李靠在一起，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慢慢吃着。“李哥，你说明天咱们能清完这段地道吗？” 王栓柱问，眼里满是期待。老李摸了摸他的头：“会的，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总有清完的那天。等清完地道，咱们就能端了鬼子的据点，很快就能拿下太原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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