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都长这么大了

　　角落里，空气仿佛都因那句“好久不见，陈沉”而彻底凝固，陷入一片死寂。

　　来人静静地看着绝，想从刚刚的话中感受绝的反应。

　　可绝却如同木雕般，连斗笠的倾斜角度都未曾改变分毫。

　　对他的话语更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不愿意承认吗？没关系，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没兴趣。”

　　绝冰冷地吐出三个字后。

　　然后直接起身，作势便要向楼上的客房走去。

　　而对方仿佛没听到他的拒绝，声音平稳地响再次起。

　　“莫约十年前吧，宗门里来了个小姑娘。

　　成天哭鼻子，找哥哥，就像魔怔了一样。”

　　闻言，绝迈向楼梯的脚步。

　　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定在了原地，看向那人。

　　而那人的目光却掠过客栈窗外，看向坊市内熙攘的人流。

　　语气里带着一种嘲弄继续说道：

　　“你说可笑吗？那个小姑娘要找的哥哥，还和我有仇。”

　　然后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

　　“当年那小姑娘，成天跟在掌门身边，每天都在问她哥哥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问得人心烦，也……让人心疼。

　　最后大家统一了口径，就告诉她，她哥哥闭关了。

　　一时半会儿出不了关，这才勉强把她哄好。”

　　“那小姑娘真的很可爱，可以说，她在宗门里受尽了宠爱。

　　可她总是一脸愁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眼里总像是蒙着一层水雾。

　　本来大家还想总算糊弄过去了，可自从告诉她‘哥哥闭关了’后。

　　从那时开始，她就见人就问‘哥哥什么时候出关呀？’。”

　　这时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继续道。

　　“本来我以为，自从那个神经病消失后，我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交集。

　　突然有一天，小姑娘跑来问我，认不认识她哥哥……”

　　那人端起桌上已经微凉的茶杯，呷了一口道。

　　“你说可笑吗？我就告诉她，认识，我们关系很好，你哥哥很快就会出关的。”

　　“然后，那小姑娘几乎每次见到我，都会跑过来问一遍。

　　我每次都骗她……你说，这可不可笑？”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这样，十年，一晃就过去了。”

　　“这次秘境，宗门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没什么意义。

　　但掌门为了让小姑娘散散心，还是安排了我们几个陪她一起来。”

　　“可没想到……竟然又遇见了你。”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转向绝那僵硬的背影，语气变得低沉而锐利：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

　　他猛地将杯中残茶饮尽，像是要浇灭胸中翻涌的情绪。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我希望你不要去见她。

　　她在宗门过得很好，很开心，我们都很喜欢她，都很爱护她。”

　　“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了，行吗？”

　　说完，那人不再停留。

　　径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大门，消失在坊市的人流中。

　　客栈角落重归寂静。

　　过了片刻，绝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他走到那人刚才坐过的桌子旁，低着头，静静地看着那只空茶杯。

　　杯壁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杯底似乎还有一丝未散尽的、微弱的热气。

　　他就这样站着，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出神。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

　　他蓦然转身，不再回房，而是直接朝着客栈外走去。

　　坊市的喧嚣扑面而来，绝独自一人行走在人群中。

　　斗笠下的目光漠然地，扫过两旁琳琅满目的摊位和形形色色的修士。

　　他走得很慢，似乎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他在一间装潢颇为气派的酒楼门前，停下了脚步。

　　抬起头，目光穿透斗笠的垂纱，望向二楼的某扇窗户。

　　窗户半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的情形。

　　房间内，一名少女正拿着一支新买的、缀着流苏的玉簪。

　　雀跃地跑到史大面前，献宝似的举起：

　　“史大哥哥！你看，这是我刚买的簪子，好看吗？”

　　史大那张粗犷的脸上挤出憨厚的笑容，连连点头：

　　“好看！好看！小东家戴什么都好看！”

　　绝站在楼下，隔着街道与人流，静静地望着窗内那抹鲜活灵动的身影。

　　他看了很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放缓。

　　终于，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从面具下逸出：

　　“都长这么大了……”

　　而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又猛地松开。

　　下一刻，他已骤然转身，朝着与酒楼相反的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

　　角落里，两道人影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吗？”

　　其中一人问道，声音带着一丝谨慎。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另一人拍着胸脯保证。

　　“保证不会误了林公子的事！现在估计不少队伍都收到风声了。”

　　“行，干得漂亮！等公子顺利抱得美人归，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各自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头戴斗笠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来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他们逼近，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其中一人心中一惊，强自镇定地厉声喝道。

　　“你是什么人？！我乃林家……”

　　“噗嗤！”

　　“噗嗤！”

　　他的话尚未说完，两声爆裂般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两人的脑袋，如同被无形巨力碾压，瞬间炸开！

　　红白之物四溅，两具无头尸体晃了晃，随即软软地瘫倒在地。

　　绝看也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看向天空，嘴中轻声道。

　　“林家吗？？？”

　　然后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而角落那两具尸体，随着绝的离去。

　　两团黑火直接从胸口处冒出，瞬间燃烧，变成了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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