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拳麦破寒夜,谣从自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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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惜棠盯着那道裂缝里渗出的黑雾看了片刻,忽觉后颈一凉。她刚要直起身,耳畔突然传来细碎的声——不是风,是泥土翻涌的动静。
月光下,原本平整的良田像被无形的手揉皱了绸缎,从刚才裂开的缝隙中心,一株青中透金的麦苗正顶开土块,茎秆硬得像铁丝,蜷曲的麦穗紧攥成小拳头,每一道麦芒都泛着暖融融的光。
院墙外传来小荷的惊呼。
盲眼的姑娘扶着竹篱笆,苍白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原本搭在竹节上的手突然抬起来,指尖颤巍巍指向麦田方向:好烫......像有人在心里烧火!她踉跄两步,膝盖磕在田埂上,却浑然不觉,只伸着胳膊往麦苗的方向探:这热乎气儿......比我娘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还暖。
苏惜棠快步上前扶住小荷,掌心触到她发烫的手腕。
再回头看那株麦苗,不知何时已拔高半尺,麦穗上的金芒更盛了,连带着周围的土壤都泛起淡金色光晕。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麦穗——像是触到了活物!
那麦芒竟微微蜷起,裹住她的指尖,传来规律的搏动感,一下,两下,和她的心跳同频。
信之所聚,形自成器。识心草的轻语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清冽的药香。
苏惜棠浑身一震,想起白日里赵五伯攥着木刨时眼里的光,想起李二狗扫碎石时哼的小调,想起石伢子背刘婆婆采药时额头的汗——那些被她以为只是的东西,原来早就在土壤里扎了根。
七娘。她转身喊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震颤。
程七娘不知何时已站在田边,素色头巾被夜风吹得掀起一角,手里还攥着方才记工分的竹片。
见她望来,程七娘点头:我已让人封了四周围栏,除了咱们几个,谁也进不来。
苏惜棠指了指那株麦:取三粒麦穗,其余连土移栽到东头地窖。她顿了顿,又补一句:地窖门加三道铜锁,钥匙你我各拿一把。程七娘应了,转身时竹片在腰间碰出脆响。
这麦......叫信麦吧。苏惜棠摸着发烫的玉佩,忽然笑了。
后半夜的灶房飘着粥香。
阿木捧着粗陶碗蹲在门槛上,碗里的粥表面浮着层极淡的金粉——那是信麦磨的粉。
他连值了三班夜巡,眼下乌青得像涂了墨,可刚喝了两口,就猛地直起腰:苏嫂子!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我这脑子......像点了盏灯!他站起身转了个圈,草鞋在青石板上蹭出刺啦声:冷风刮脸都不打颤,胳膊腿儿比刚下工那会儿还利落!
关凌飞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个纸包,是程七娘刚分给他的信麦粉。
他凑到鼻尖嗅了嗅,浓眉皱成个疙瘩:不像参须,不像艾草......倒像......他突然伸手覆住苏惜棠的胸口,掌心隔着粗布衣裳贴着她的心跳,像人心跳的味道。
苏惜棠望着他掌心的温度,喉咙发紧。
正要说话,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苏大夫!
苏大夫!是王大栓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哑:我对不住您!
我被人骗了!
门闩刚拉开,王大栓就跪了下来。
他眼眶通红,手里攥着半张皱巴巴的黄纸,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泥:我家狗蛋喝了您给的药,今儿能坐起来啃红薯了。他把黄纸递过来,指尖抖得厉害:可我越想越怕那天师灯——凭啥要点七夜?
凭啥点完我总梦见有人拿绳子勒我脖子?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片青红的淤痕:昨儿半夜我翻出那本忏悔录,才发现这字......不是我写的!
月光下,黄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和王大栓平时记工分时的端正小楷判若云泥。
苏惜棠接过纸,见末尾还压着个朱砂印,模模糊糊能辨出玄真观三个字。
他们说凑够一百份悔状就上报州府,说你们是妖党!王大栓额头抵着青石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要是早信您......
起来。关凌飞伸手把他拽起来,声线像淬了冰,现在说这些不晚。他转头看向苏惜棠,眼里燃着簇火:我这就去把周老秀才请来认笔迹。
苏惜棠捏着黄纸的手微微发颤。
她望向程七娘,后者正借着月光翻看病历本,听见动静抬眼:我明儿一早就调《市录》。她指尖划过病历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近月邻村买赎罪灯的记录......该对对了。
夜更深了。
信麦在东头地窖里静静生长,麦穗上的金芒透过陶瓮的缝隙漏出来,像极了青竹村夜灯——一盏,两盏,渐次亮起。
天刚擦亮,程七娘的窗纸就透出油灯的光。
她跪坐在竹席上,面前堆着半人高的《市录》账本,竹片笔在泛黄的纸页间快速游走。
昨夜苏惜棠说要查赎罪灯的账,她连鞋都没脱就钻进了文书房——青竹村的买卖往来、邻村货郎的交易记录,全在这些用麻绳穿起的纸卷里。
地一声,程七娘把最后一本账拍在案上。
她的食指停在某行墨迹前,指甲盖压出个白印:三日前,张家庄张铁牛买灯;两日后,张铁牛媳妇来换止泻药,说他睡了三天没醒。她翻到另一本账,李村王寡妇点灯次日,托人来问记性差该吃什么药,苏大夫给了安神汤——咔地断了半截,一共四十七人点灯,二十九人随后出现嗜睡、失忆!她猛地抬头,窗外的晨露正顺着窗棂往下淌,在青砖上砸出小坑,这不是传道,是洗脑。
院外传来竹篾扫帚扫过青石板的声音。
苏惜棠端着陶碗进来时,程七娘正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嫂子看。她把两本账推过去,指腹划过墨迹未干的统计,点灯的人里,有一半是家里有病人急需银钱的,另一半......她顿了顿,是上个月被乡绅抢了田契的。
苏惜棠的手指在那栏停住。
碗里的麦粥泛起涟漪,倒映着她紧抿的唇。他们挑的是最绝望的人。她轻声说,绝望的人容易信鬼话,信了鬼话就更绝望,成了提线木偶。她突然转身,陶碗搁在案上发出脆响,小桃呢?
在灶房热粥。程七娘刚说完,就见苏惜棠已经掀开门帘出去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小桃踮着脚往木牌上贴纸。
王大栓的供词被墨笔抄得工工整整,旁边并列着《青竹实录表》——那是苏惜棠让人记的村民每日工分、看病记录、互助事项,墨迹还带着新晒的阳光味。
苏惜棠拿过竹笔,在两张纸中间添了行批注:他们许你赎罪,却不许你知道真相。
苏大夫!挑水的赵五伯放下水桶,浑浊的眼睛眯成缝,这字儿写得直戳人心窝子。他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嘴,昨儿夜里我去张二婶家借盐,听她说她侄子也点了那劳什子灯,整宿说胡话——
赵叔。苏惜棠按住他的胳膊,您去东头叫李二狗,让他带着铜锣。
晌午在晒谷场说这事,我要让大家伙儿都听见。
日头升到树顶时,老书生周文举的拐杖声敲碎了村口的热闹。
他穿了身浆洗得发白的月白衫,怀里抱着个蓝布包袱,每走一步都要停一停,枯瘦的手腕上沾着墨渍。苏娘子。他站定后,包袱解开,半卷泛黄的古籍露出来,纸边还沾着碎草屑,老朽藏了半辈子的东西,该见天日了。
苏惜棠接过古籍时,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折痕——是被反复翻看留下的。
程七娘凑过来,就着阳光念出卷首字:《地母愿经·残卷》。
昔有九劫,民不聊生,圣者开田于心,种愿为稻,信为麦,以人志补天缺。周文举的声音发颤,像是在念诵某种圣典,故曰:神不降于庙,而生于行。
苏惜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昨夜那株信麦顶开泥土的模样,想起村民们磨麦粉时眼里的光,想起小荷说像有人在心里烧火的温度——原来千百年前,就有人把这条路写进了书里。周老。她郑重地把古籍捧在胸口,我让人拓印十份,分送各坊讲习。
周文举的眼眶红了。
他伸手摸了摸古籍的边缘,像在摸自己的孩子:当年我在破庙避雨,见这卷书被垫在供桌下,心想神佛都不要的东西,或许该给活人看他拄起拐杖转身,影子被日头拉得老长,苏娘子,您走的路,比这卷书还亮堂。
当夜,灵田空间的月光比外头更亮。
苏惜棠站在田埂上,看着原本十亩的心田区——现在竟多了三亩。
新翻的泥土像在呼吸,一起一伏,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那株信麦被移到了最中央,青莲第五朵不知何时绽放,莲心的光膜里渗出一丝金线,轻轻落在麦根上。
愿耕不息,田自生长。识心草的声音裹着药香,汝已非取天地之利,乃养天地之契。
苏惜棠蹲下身,指尖触到泥土。
这次不是灵气的凉,是温的,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被。
她望向泉心的倒影——从前那里有时是石棺,有时是玄真观的灯阵,此刻却翻涌着金色麦浪,风过时,浪尖上的光碎成星子,落进她的眼睛里。
阿棠。身后传来关凌飞的声音。
他不知何时进了空间,手里攥着白天拓印的古籍,周老说的种愿为稻,信为麦,和咱们的灵田......
是印证。苏惜棠站起身,把额头抵在他肩窝,不是我在帮村民,是村民在帮我——帮这方天地。她退后两步,望着漫山遍野的金麦,该给这份信念立个记号了。
关凌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月光下,麦浪的尽头有片空地,野草被夜露压得低低的,像在等待什么。
他伸手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你说立啥,咱就立啥。
风又起了。
信麦的麦芒轻轻摇晃,像是在应和什么。
远处,百里外的荒庙里,玄尘子的黑釉灯突然爆出个灯花,灯油一声,在灯壁上烧出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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