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灯海压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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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鱼肚白刚漫过山头,青竹村的药棚外已经挤成了人潮。苏惜棠裹着关凌飞的外袍站起身,膝盖被草席硌得发麻。
她望着山路上蜿蜒的灯笼长龙,有妇人怀里的婴孩正烧得抽搐,有老汉用破布裹着溃烂的脚踝,还有个半大孩子被人架着,喉间发出拉风箱似的喘声。
小桃的墨汁在砚台里结了薄冰,她哈着白气往砚台边呵气,手腕翻飞地登记:“张三家小儿子,高热三日;李阿婆,腿疮;王二牛,哮喘……”每写完一个名字,她便从竹篮里摸出盏粗陶灯,塞到对方手里,“治好了记得还灯,或者教邻村一句退热方。”
程七娘倚着药棚柱子,目光突然一凛。
她盯着队伍里一个穿月白色儒生长衫的年轻人——那人身量单薄,却刻意佝偻着背,怀里的“病人”竟是个布偶。
“腐儒也来偷技?”她低笑一声,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算盘,“正好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活医案’。”
山风卷着雪粒子扑来,苏惜棠的鼻尖冻得通红。
她正要往药炉里添柴,山道上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关凌飞的声音混着北风撞进药棚:“惜棠!”
她转头,看见自家男人踩着积雪大步过来,皮靴上沾着泥,身后跟着两个猎户架着个灰头土脸的瘦子。
“截了辆伪装成货郎的马车。”关凌飞把个粗布包裹甩在她脚边,布包散开,露出十几瓶贴着“苏惜棠制”的药瓶,“瓶底有泥,字是仿的。”
瘦子被按在雪地上直哆嗦,听见“苏惜棠”三字,脖子立刻梗起来:“县学周教谕说了,青竹村的医仙……”话没说完就被关凌飞踹了下膝盖,疼得直抽气,“是是是!周教谕给了五两银子,让我们把假药混进邻村,说要坏你们名声!”
苏惜棠蹲下身,拿起一瓶药。
瓶口封着蜡,她用银针挑开,倒出颗深褐色药丸。
指尖搓了搓,药粉簌簌往下掉。
“泥粉裹糖浆。”她把药丸凑到耳边,用秦五爷教的“百草辨音术”轻轻敲击——声音沉闷浑浊,像敲在烂泥里。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有个抱孩子的妇人突然尖声哭起来:“我昨儿在镇里买了三瓶,给娃喂了两颗……”
“别怕。”苏惜棠按住她颤抖的手,转身对众人提高声音,“真正的药,在土里,在人心里。”她解下腰间玉佩,指尖轻轻一按。
围观的村民只觉眼前一花,她手里已多了把翠生生的金银花——花瓣上还凝着晨露,连叶尖的锯齿都清晰可见。
程七娘眼睛一亮。
这是苏惜棠空间里培育的“十倍效力金银花”,她曾见过一次,当时那株花熬的药,半盏就让咳血的老秀才止了血。
“小桃,烧三大锅水。”苏惜棠把金银花分给三个药炉,“老吴头,帮我搬碾药石。”她撸起袖子,指尖在药臼里翻飞,金银花混着晒干的紫苏叶、野薄荷,被捣成碧绿的药泥。
药香很快漫开,像春天突然撞进了寒冬。
三刻钟后,第一碗药汁送到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孩童嘴边。
妇人喂完半盏,孩子的额头竟慢慢褪了红。
她颤着手摸孩子的脸颊,突然“哇”地哭出声:“凉了!凉了!”
人群炸了。
有人举着陶灯蹦起来,有人跪在雪地里磕头,百来盏灯同时举起,火光映得雪都发了暖。
那个穿儒生长衫的年轻人被挤得踉跄,怀里的布偶“啪”地掉在地上。
程七娘弯腰捡起,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要记在《行愿录》里吗?偷技的周教谕门生?”年轻人脸色煞白,转身就往山外跑。
关凌飞望着他的背影,摸出枚口哨吹了声。
林间扑棱棱飞起只白鹰,尾羽闪着银光——那是他驯了三年的光翼鹰。
“跟着他。”他低声道,鹰振翅而起,很快消失在云层里。
暮色降临时,药棚外的灯笼仍亮得晃眼。
苏惜棠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抬头看见山岗上有道黑影。
是陆昭。
他今天没穿黑袍,换了件灰布棉袍,怀里抱着个布包。
四目相对时,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过来,转身隐进了夜色。
关凌飞把热乎的红薯塞进她手里:“饿了吧?”
苏惜棠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
她望着还在排队的村民,又看了看药炉里翻涌的药香,突然笑了:“明天,得让老吴头再刻块牌子。”
“刻什么?”
“就刻……”她望着漫天的灯海,“医道无界。”
山风卷着雪,把她的话送得很远。
陆昭站在山坳里,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是两封血书,来自太医院里两个曾骂他“离经叛道”的同僚。
他们的病人快撑不过今夜了。
他低头看了眼青竹村的光,把布包又往怀里按了按。
“或许……”他对着风轻声说,“该信这双手的。”雪色漫过三更天时,青竹村药棚外的灯笼仍在风雪里摇晃。
苏惜棠刚给最后一个哮喘的孩子喂完药,就听见山路上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关凌飞的手掌立刻按上腰间的猎刀,火光里他眼尾的淡疤微微绷直——那是去年猎熊时被熊掌扫出的痕迹,此刻正随着警惕的情绪轻轻跳动。
是陆昭。程七娘的算盘珠子突然停了,她望着山道上那点模糊的灯笼光,脚步重了半分,怀里有活物的动静。
话音未落,陆昭已踏进药棚。
他发顶落着雪屑,棉袍前襟染着暗红血渍,身后两个被他半拖半抱的人正发出濒死的呻吟。
苏惜棠瞳孔一缩——其中一个老者的手腕上还系着她去年教乡医辨认药材时编的草绳,此刻草绳已被血浸透,黏在溃烂的皮肤上。
苏姑娘。陆昭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他将两人放在铺了干草的地铺上,指腹按在老者颈侧,子时三刻中了腐肠散,现在腑脏已开始溃烂。
太医院的解法要三日后才能配全,但他们......他喉结滚动,撑不过寅时。
关凌飞蹲下身,粗粝的指节碰了碰年轻人青灰的手背,转头看向苏惜棠时眼底翻涌着暗潮:这药我在山匪窝见过,专门毒杀走方郎中。
苏惜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前日被光翼鹰跟踪的周教谕,想起瘦子供出的坏名声计划——原来那些假药只是前戏,真正的杀招是要借乡医之死,坐实青竹医道害人性命的罪名。
你能救,便证明你的道可行;不能救,就请束手归案。陆昭突然直起腰,目光像淬了冰的剑,太医院已联名参你妖术惑众,三日后圣谕便到。
我今夜带他们来,既是赌,也是......他顿了顿,从怀中摸出半块染血的帕子,这是他们死前写的血书,说宁肯信青竹村的土法子,也不信宫里医道归朝的规矩。
药棚里的烛火爆了个灯花。
苏惜棠望着老者脸上的草绳,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翻山越岭来讨《伤寒方》的模样——当时他背着半袋山核桃,说要换她手写的药方,说要让十里八乡的穷汉都能摸得着医道。
小桃,取银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冻土上,程七娘,烧三桶热水。
老吴头,把碾药石搬到我脚边。
关凌飞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粗布袖口渗进来:需要我做什么?
守着门。苏惜棠抬头,眼尾的药渍在火光里泛着暖黄,谁也不许进来。
她解下腰间玉佩,触手滚烫得惊人。
空间里的灵泉在召唤,那些被她用灵气养了三年的金银花、紫苏叶,此刻都在田垄上轻轻摇晃。我要用灵泉洗脉三次。她对着陆昭轻声道,他们会痛得想死。
陆昭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弯腰按住老者的肩膀:忍忍,这是活路。
第一滴灵泉落在银针尖时,药棚里的温度突然升高。
程七娘正往铜盆里兑热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她常翻的《行愿录》不知何时从案几上滑落在地,泛黄的纸页正无风自动,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急切翻找。
当苏惜棠的银针刺入老者中脘穴的瞬间,空白页上突然渗出血字:契启:仁心即药引。
程七娘屏住呼吸。
她见过苏惜棠治过的疑难杂症,见过村民们往《行愿录》里投的谢帖,但这样的天书记事还是头回。
她刚要伸手触碰,药炉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老者的指甲深深抠进陆昭手背,青灰的皮肤下浮出淡青色的血管,像无数条小蛇在皮下游走。
第二滴。苏惜棠的额头沁出冷汗,她的指尖抵在年轻人气海穴上,灵泉顺着针尾流入,在皮肤下泛起幽蓝的光,这滴洗的是肝脉。
年轻人的身体突然弓成虾米,喉间发出非人的呜咽。
关凌飞的手掌在身侧握成拳,却始终没动——他知道此刻任何干扰都可能要了两条命。
他望着苏惜棠泛白的指节,想起她第一次用空间灵泉治他箭伤时说的话:灵气是药,也是刀,用错了能割碎经脉。
子时过,丑时到。
药棚外的灯笼次第熄灭,只有苏惜棠脚边的三盏还亮着。
程七娘数到第七十二根银针时,突然听见的一声——那是灵田空间方向传来的轻鸣。
她转头望向苏惜棠腰间的玉佩,透过半透明的翡翠,能看见空间边缘的残碑正在震动,原本凝结的黑烟竟凝成一个古篆字,转瞬便散作星芒。
第三滴。苏惜棠的声音已经哑了,她的手腕在抖,却精准地将最后一滴灵泉送进两人心脏位置的膻中穴这滴......通心脉。
老者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程七娘凑近看,发现他溃烂的唇角竟泛起了淡粉。
年轻人的手指动了动,突然抓住陆昭的手腕,虽然力气弱得像片叶子,却清楚地说了句:水......
陆昭的手在抖。
他摸出随身的水囊喂了两口,手指按在两人颈侧时,突然踉跄着后退半步——那脉象虽弱,却像春溪破冰般清凌凌的,哪里还有半分腐坏的迹象?
这......不是人力所能及。他望着苏惜棠染血的袖口,声音发颤,你究竟......
是医道所能及。苏惜棠靠在关凌飞怀里,闭着眼睛笑。
她的脸沾着药渍和汗,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你师父没跟你说过么?
医道不在太医院的金砖上,在每个肯为病人弯腰的人手里。
陆昭突然跪在雪地里。
他从怀中取出枚断裂的青铜牌,缺口处还凝着暗血:这是我师父临终塞给我的。
他说真正的医契,不在宫中的玉匣里,在野火春风里......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苏惜棠终于睡沉了。
关凌飞给她裹紧披风,抬头便看见山巅的灵泉畔浮起个黑影——那是他去年在深潭救起的老龟,此刻正浮出水面,口中含着枚羊脂玉片,在晨雾里泛着温润的光。
老吴头的脚步声从药棚外传来。
他裹着灰布棉袄,手里提着陶瓮,远远便冲关凌飞点头:今日晨露结得早,我先去泉边候着。
关凌飞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沉睡的苏惜棠,突然笑了。
山风卷着晨雾涌来,将灵泉畔的水声送进药棚——那是新一天的开始,带着湿润的、希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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