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一步一印,糙汉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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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山风往人衣领里钻。关凌飞的草鞋早被泥里的碎石磨得四分五裂,每一步踩下去,脚趾都能触到粗粝的石面。
后背上的重量轻得让他心慌——苏惜棠的额头抵着他后颈,呼吸细得像游丝,连兽皮斗篷里的温度都比往日低了几分。
阿飞哥,歇会儿吧。程七娘攥着药囊的手泛白,她望着他脚边渐次晕开的血印,喉结动了动,你这双鞋是昨日新打的,如今......
她为救村子走了十里药雨路。关凌飞打断她的话,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磨。
他能感觉到苏惜棠的手指还攥着他腰间的兽皮绳,指甲陷进他皮肉里的力道比往日轻了许多,那夜我在山梁上看她,每一步都踩在烂泥里,裙角拖得老长。
现在换我背她,再颠一寸都不行。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羽翼破空的声响。
程七娘抬头,见那群被苏惜棠救过幼崽的光翼鹰正盘旋成伞状,金褐色的羽毛在雾里泛着暖光。
最前头那只白头鹰突然收拢翅膀,一声落在关凌飞肩头,喙尖轻轻碰了碰他后颈的苏惜棠,又振翅飞回高空——分明是在替她遮日。
福女!福女!
拐过山坳时,疫村里突然涌出人影。
十几个村民跌跌撞撞跑过来,最前头的老妇跪得膝盖都陷进泥里,双手捧着个陶瓶,瓶口飘出若有若无的甜香:这是今早采的福女泪,金雨落过的草叶上凝的露,说能续元气!
关凌飞脚步顿住。
他看见陶瓶里的露珠泛着淡金色,像撒了把碎星子。
老妇见他犹豫,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沾着泥:我家小子烧得说胡话时,喊的都是苏娘子别睡。
您收着,就当替我们......替我们喂她一口。
阿七姐,记。小桃抱着油皮纸包的《活人录》挤过来,发辫上还沾着草屑。
她翻开新一页,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第三十七位,李家阿婆,醒后要学认药——她说福女能教,我也能教
针婆子不知何时站到了关凌飞身侧。
她粗糙的手指抚过苏惜棠腕间的伤口,那里已结了层淡金的痂,是玉佩反哺的灵气凝的。
老医婆突然扯断腰间的布带,一声撕下半幅旧袍,动作比给人封脉时还轻:我从前总说医道当存高阁她将布条缠在苏惜棠心口,指腹压了压玉佩的位置,现在才懂,真医道......在泥里,在人心里。
山风卷着晨雾散开时,青竹村的木牌楼已经在望。
老吴头守在村口的愿誓台下,手里攥着根铜铃绳。
他望见关凌飞背上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手腕一振——!
第一声铜铃撞响的刹那,山坳里、溪畔、桃林后,七座邻村的铜铃依次应和。
数百支火把地亮起,像星星落进了山野,沿着山路连成蜿蜒的光河。
那是我们的福女啊!人群里传来老妇的哽咽,谁说她克夫?
谁说她是妖?
她拿命换了一村人的命!
孩子们挤在最前头,脆生生的童音撞碎晨雾:灯不灭,火不熄,苏娘子回来啦——
关凌飞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望着村口那辆被村民推来的牛车,牛背披着新织的红布,车板上铺着厚厚的棉絮。
老吴头搓着手过来:阿飞,让娘子坐车吧,你这脚......
关凌飞低头调整了下背上的兽皮,苏惜棠的脸在斗篷里蹭了蹭,像是无意识地往他颈窝里钻。
他望着脚下被火把照亮的血印,又抬头看向村口那株抽了新芽的老槐树——那是苏惜棠用最后一滴血唤醒的。
她走了十里药雨路。他重复着,声音里有某种滚烫的东西在翻涌,我背她走十里血路,应该的。
晨雾渐散时,光河尽头的青竹村飘起炊烟。
关凌飞的草鞋彻底裂开了,鲜血混着泥水在石阶上印出一串红梅花。
他却走得更稳了——每一步都像在土地里扎了根,每一步都在说:
到家了,惜棠。青竹村的青石板路在晨雾里泛着青灰色,关凌飞的草鞋早成了碎片,沾着血的脚趾甲深深抠进石缝。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一下重过一下,像要撞破肋骨去探背上人的呼吸——苏惜棠的额头始终抵着他后颈,连蹭一蹭的力气都没了。
阿飞!老吴头追上来时,粗布裤脚全是泥点子,手里还提着半桶温水,你家门槛高,我让柱子搬了条矮凳垫着——
话音未落,关凌飞已踏上最后一级石阶。
那道半人高的榆木门槛在他眼前晃了晃,像被山风吹歪的树影。
他喉间泛起腥甜,右腿突然软得像泡了水的麻绳——但后背的重量不能晃,他咬着牙往下沉,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却在触地前用手肘撑住,将苏惜棠稳稳托进怀里。
娘子。他额头抵着她发顶,声音抖得像被雨打湿的琴弦,到家了。
程七娘蹲下来时,裙角扫过他膝头的血。
她没敢碰苏惜棠,只摸了摸那床裹着人的兽皮斗篷,指尖触到一片潮凉——是关凌飞背上的冷汗浸透了皮子。老吴头的温泉水。她接过木桶,用帕子蘸着水去擦苏惜棠腕间的伤口。
那道被疫鬼抓出的血痕原本狰狞,此刻却泛着淡金色的光。
程七娘的帕子刚碰到痂皮边缘,金纹突然像活了似的往肉里钻,在皮肤下蜿蜒成细碎的星子。
老吴头凑过来,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他见过地母庙壁画上的灵光,和这金纹一个模样。
不是愈合。他声音发颤,伸手又缩回来,是玉佩在吞她的血,也在还她的命。他指了指苏惜棠颈间的翡翠,那玉原本清透如泉,此刻竟浮着层淡淡的红雾,地母没忘......三年前她跪在地母庙前,用半盏血浇活旱死的苦楝树,地母应了她的愿。
关凌飞的手指扣进苏惜棠腰间的兽皮绳里。
他想起三天前苏惜棠背着药篓冲进疫村时说的话:这病要活人血引,我是福女,我的血该当药引子。那时他追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裙摆被荆棘撕成布条,每踩一步都在泥里洇开红花。
现在他终于懂了,原来福女的血不是白流的,地母收着账呢。
深夜的灶房飘着艾草香。
苏惜棠是被一阵凉丝丝的触感弄醒的——有人往她干裂的唇上抹蜂蜜。
她睁眼时,看见程七娘正举着陶瓶,瓶口还挂着半滴琥珀色的蜜。福女泪。程七娘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蝶,李家阿婆说这是沾过你血的草叶上结的露,能续元气。
苏惜棠笑了,指尖摸到枕边那个陶瓶。
瓶身还带着晨露的凉,她凑到鼻端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药香,像极了她在空间里种的金盏菊。原来我的血,也能变成别人的药。她声音沙哑,却带着点轻快,阿七姐,扶我坐坐。
程七娘赶紧托住她后背。
苏惜棠的目光扫过炕角,小桃正蜷在草墩上打盹,怀里还抱着那本油皮纸包的《活人录》。把《替方手册》拆成口诀。她拽过程七娘的手,在她掌心写画,教妇人们背熟——农闲时在晒谷场教,让孩子们跟着念,记不住的罚摘一筐野菊。
程七娘摸出炭笔,在自己袖上速记。还有猎户。苏惜棠咳了两声,程七娘忙端起蜜水喂她,让他们继续种野药阵,按我画的图,苦楝围外圈,金银花爬中间......他们想断药,我们就让药长满山。她的手指突然垂下来,搭在程七娘手腕上,等我好了,要去看新种的药田......
话音未落,她的眼皮又沉了下去。
程七娘握着她的手,感觉那温度像烛火似的忽明忽暗。
小桃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苏惜棠的手背:七姐,娘子的手暖些了。
第二日清晨的雾比昨日更淡。
老吴头提着铜壶去愿誓台添水时,远远就看见碑面泛着水光。
他凑近一瞧,碑身的青苔间竟浮出一行新字——血不尽,灯不熄,笔画间还沾着没干的晨露,分明是用软笔写的,和苏惜棠平日抄药方的字迹一个模样。
快来瞧!老吴头的嗓门震得铜铃乱响,地母显灵了!
村民们挤在愿誓台周围,有抹眼泪的,有跪下来磕头的。
最前头的李家阿婆摸着那行字,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是惜棠丫头写的,我认得她的字,写《救急方》时总爱把字最后一点拖长......
与此同时,远在百里外的皇陵地宫深处,传来一声脆响。
第九块倒悬的石碑裂缝彻底崩开,原本刻着契归女承的血字突然化作流光,顺着地脉奔涌而出。
地宫中央的青铜莲花灯剧烈摇晃,灯油泼在刻满符咒的地砖上,映出一条发亮的轨迹——那光流穿过岩层,越过山涧,最终汇入青竹村后的灵泉。
灵泉底的老龟缓缓睁开眼。
它背甲上的青苔簌簌掉落,露出下面刻了千年的纹路。
龟口中再度凝聚出一片玉屑,上面的字比昨日更清晰了些。
泉水翻涌着升上水面,在晨雾里凝成细小的水珠,轻轻落在青竹村的药田上——那里,苏惜棠新种的金盏菊正抖落露珠,开出第一朵金灿灿的花。
关凌飞蹲在院门口磨药杵。
他的膝盖裹着程七娘缝的粗布,上面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血渍。
听见愿誓台方向的喧哗,他抬头望了眼,又低头继续捣药——苏惜棠的药罐子还在灶上炖着,他得把这味紫背天葵捣得细些,再细些。
阿飞哥。小桃抱着账本跑过来,发辫上沾着愿誓台的青苔,七姐说娘子的手温乎了,中午能喝半碗粥。
关凌飞的手顿了顿,药杵地磕在石臼上。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药渣,往屋里走。
门槛上还留着他昨夜跪出的血印,此刻正被晨光照得发亮。
他弯腰抱起炕上的人,苏惜棠的头轻轻靠在他肩窝,呼吸比昨日重了些——像春天的溪水解冻,有了活泛的声息。
惜棠。他贴着她耳朵轻声说,药快好了,你闻闻,是你爱的紫背天葵味。
窗外的老槐树抽了新芽,风一吹,落了几点嫩绿在苏惜棠发间。
关凌飞望着她苍白的脸,突然笑了——他知道,等她醒了,青竹村的药田要翻第二茬了;等她醒了,野药阵要往东山扩了;等她醒了......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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