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宗门派来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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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初透,如金纱般铺洒在绝情峰巅,将萦绕的薄雾染上暖意。寒玉殿侧殿的讲经堂内,檀香袅袅,肃穆宁静。谢墨微端坐于上首的寒玉蒲团之上,一身素青道袍纤尘不染,衬得他面容清俊冷冽,仿佛与周遭流动的时光隔绝开来。凤亦安如往常般端坐在下首首位,背脊挺直如松,眼帘微垂,气息沉静,已进入浅层入定,周身隐隐有剑气流转,显然正在温养初凝的剑心。

  未恙则缩在凤亦安身后不远处的蒲团上,强打着精神,努力模仿着师兄那副眼观鼻、鼻观心的专注模样。可那枯燥的《清心咒》讲解,配合着窗外啁啾的鸟鸣和暖融融的阳光,像是最厉害的催眠曲。他的眼皮不住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好几次差点歪倒,全靠掐自己大腿才勉强维持着坐姿,心思早已飞到了峰下的溪流里摸鱼,或是溜进厨房偷尝新做的点心上去。

  就在他神游天外,几乎要梦见红烧肘子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失恭敬的脚步声。一名身着主峰执事服饰的弟子快步而入,在堂下躬身行礼,双手高擎一枚灵气流转、莹莹生辉的玉简。

  “启禀墨微仙尊,主峰有紧急任务玉简送达,需仙尊亲自过目定夺。”执事弟子声音清晰,打破了讲经堂的宁静。

  谢墨微眸光未动,依旧平视前方,声音清冷无波:“何事?”

  “回仙尊,”执事弟子恭敬回道,“是来自下界东南沿海‘海花镇’的加急求助。镇中首富赵员外家中,近半月来怪事频发,称有凶戾鬼物作祟,夜间异响不断,阴风阵阵,已有数名护院家丁莫名暴毙,死状凄惨,寻常法师与低阶修士皆束手无策。赵员外愿倾尽家财,供奉灵石千颗,并献上家传深海寒玉一方,恳请仙门高人前往降妖除魔,解救一方百姓。”

  海花镇?东南沿海?未恙的耳朵瞬间像兔子一样竖了起来,残存的睡意被一扫而空。大海!他只在那些磨损严重的游记杂谈里读过关于海洋的描写——无边无际的蔚蓝,雪白的浪花,咸腥的海风,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海鱼贝壳!那可比整天对着这些冰冷的山峰和枯燥的经文有意思千万倍!他立刻挺直了腰板,眼巴巴地望向端坐上方的谢墨微,那双总是透着几分狡黠和不安分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渴望与祈求,内心疯狂呐喊:接!师尊快接!带我去!一定要带我去!

  谢墨微神色淡漠如常,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这类下界富商的求助,于绝情峰而言,确实琐碎。报酬虽尚可,但耗时耗力,且多半是些不成气候的游魂怨灵因缘际会作祟,处理起来并无多少价值,平日他多半交由外门执事或挂单长老酌情处理。

  他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堂下。凤亦安依旧沉浸在自身剑心温养之中,对外界动静恍若未闻,沉稳得如同千年寒潭。而当他视线掠过凤亦安身后那个几乎要把“我想去”三个字刻在脸上的未恙时,琉璃色的眸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这小弟子,心思活络得像山涧的游鱼,耐不住寂寞,拘在峰上念这些清心静性的经文,怕是真能把他憋出病来。昨日罚站抄书,看来也未能磨掉他半分跳脱性子。此番海花镇任务,听起来鬼物虽凶,但据玉简所述,尚未形成大气候,风险可控。倒是个让他下山历练、见识一番红尘俗世的好机会。总圈在山上,于他心性成长也非益事。

  只是……若放他独自前往,以他这毛躁冲动的性子,怕是容易惹出祸端。凤亦安剑心初凝,正值巩固关键时期,需静心闭关,不宜随行打扰。罢了。

  一丝极淡的、几乎无人能察觉的考量在谢墨微心中掠过,与其整日看着他在这殿内如坐针毡,不如带在身边,亲自盯着,也好顺势磨砺一番。

  “玉简留下。”谢墨微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事,绝情峰接下了。本尊亲自前往。”

  执事弟子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墨微仙尊会亲自过问这等“小事”,但立刻躬身应诺:“是!多谢仙尊!”将玉简恭敬地放在谢墨微面前的寒玉案几上,倒退着出了讲经堂。

  未恙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师尊亲自去!而且这话里的意思……是要带他一起?!他差点直接从蒲团上蹦起来,赶紧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低下头,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肩膀因为极力压抑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凤亦安此时缓缓睁开眼,侧首看向身旁难掩激动之色的师弟,眼神平静无波,却隐含一丝极淡的警示与无奈。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归于沉默。

  谢墨微并未理会弟子间无声的交流,他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沉入其中,更详细地浏览起来。片刻后,他放下玉简,眸光转向未恙,带着一种例行公事的淡然:“未恙。”

  “弟子在!”未恙声音响亮得几乎破了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

  “收拾行装,一炷香后,山门集合。此次海花镇之行,你随我同往。”

  “是!师尊!弟子遵命!”未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忙不迭地应下,生怕师尊反悔似的。

  “凤亦安。”谢墨微又唤道。

  “弟子在。”凤亦安躬身应道,声音沉稳。

  “峰中日常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你剑心初凝,正值关键,需静心巩固,此次便不必随行。”

  “弟子明白,定当尽心竭力,请师尊放心。”凤亦安垂首应道,并无异议,只是眼角余光再次扫过喜形于色的未恙,那抹无奈更深了些。

  谢墨微不再多言,袖袍轻轻一拂,示意早课结束,随即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向内殿,想必是去稍作准备。

  未恙几乎是像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连行礼都忘了,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弟子房飞奔而去,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

  一炷香后,绝情峰那由两根玄冰巨柱形成的山门前。两匹神骏异常的踏雪灵驹已备好,拴在旁边的冰松上。这两匹马通体雪白,无一丝杂毛,唯有四蹄漆黑如墨,体型高大匀称,肌肉线条流畅,眼神温顺而灵动,显然并非凡品。马鞍鞯辔一应俱全,鞍鞯是用上好的墨蛟皮制成,辔头镶嵌着温润的灵石,低调而奢华。

  谢墨微已换下一身道袍,穿着一袭深青色劲装,外罩一件同色绣着暗银云纹的斗篷,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整个人显得利落挺拔,少了几分仙尊的飘渺,多了几分行走江湖的英气。他负手立于山门前,眺望着云海下方的苍茫大地,身姿如岳,静默无声。

  未恙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晕。他换上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蓝色短打衣衫,背上一个小巧的行囊,里面胡乱塞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他自以为有用的零碎。看到那两匹高头大马,他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犯怵——他的骑术,实在是……一言难尽,仅限于“不会掉下来”的水平。

  “师……师尊。”他跑到近前,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那匹明显是给他准备的踏雪驹。

  谢墨微转过身,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看到他背后那个鼓鼓囊囊、系得歪歪扭扭的包袱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多言。他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流畅优雅,仿佛与马匹融为一体。然后,他牵过另一匹马的缰绳,递向未恙,言简意赅:“跟上。”

  “是!”未恙连忙接过缰绳,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往马背上爬。踏雪驹似乎通人性,感受到他的笨拙,安静地站着不动。未恙好不容易爬上去坐稳,紧紧抓住缰绳和马鞍前的鞍桥,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出汗。

  谢墨微一夹马腹,他座下的踏雪驹便迈开四蹄,不疾不徐地朝着下山的路走去,步伐稳健轻盈。未恙赶紧有样学样,催动马匹跟上。马蹄踏在布满碎冰和积雪的山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嗒嗒”声。

  山道蜿蜒崎岖,两侧是皑皑白雪和嶙峋的冰岩。清晨的山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吹得未恙缩了缩脖子,但内心的火热却驱散了寒冷。他起初紧张得很,全身僵硬,紧紧盯着谢墨微挺拔的背影,生怕跟丢了。但很快,下山的新奇感和踏雪驹的平稳让他放松下来。他开始偷偷打量四周的景色,看着云雾在脚下缭绕,远山如黛,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冰冷清新的空气,感觉心胸都随着这广阔天地而开阔起来。

  谢墨微始终沉默地在前方引路,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在进行一次寻常的出行。但他的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笼罩着后方那个兴奋又忐忑的少年,关注着他控马的姿势,感知着周围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行至一处相对平缓开阔的山腰平台,谢墨微轻轻勒住马缰,停了下来。未恙也赶紧停下,有些茫然地看着师尊。

  谢墨微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随着山风传来,清晰地送入未恙耳中:“海花镇之事,玉简记载虽简,然鬼物凶戾,已伤人命,非同儿戏。此行非是游山玩水,需谨言慎行,时刻保持警惕。遇事不可冲动,需先察明缘由,再谋定后动。”

  未恙闻言,立刻收敛了脸上的雀跃,正色道:“弟子明白!定当谨遵师尊教诲,绝不敢懈怠轻忽!”他知道,这是师尊在提点他。

  谢墨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轻轻一抖缰绳,继续前行。未恙连忙催马跟上,心情却与刚才单纯兴奋不同,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隐隐的期待。他看着前方师尊那仿佛能扛起一切的身影,又摸了摸怀里师尊之前赐下的那枚护身剑符,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骑着神骏的踏雪灵驹,沿着陡峭的山路,踏着碎冰与残雪,向着云雾下方的东南方向,踏上了前往那片未知海滨的旅程。马蹄声在空寂的山谷中回响,未恙的心,也随着这清脆的节奏,飞向了那片充满咸腥海风和神秘传闻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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