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下乡探望

　　星际赵家屯的量子跃迁港还残留着跃迁引擎启动时的淡紫色光晕，金属地面的温度尚未从刚才的能量涌动中回落。陈建军望着舷窗外那颗悬浮在星尘里的灰蓝色星球——秦家村就在那片被星际贸易航线绕开的星域里，隔着整整三次量子跃迁的距离，每一次跃迁都要消耗掉半箱反物质燃料，可他盯着导航界面上那个闪烁的坐标时，机械胸腔里的能量泵跳得比跃迁引擎还急。

　　他的机械身躯早已适应了星际航行的颠簸，此刻却老老实实地躺在量子悬浮舱里。舱体是半透明的银灰色合金，能看到内部流转的淡蓝色能量液，反物质炭火在舱底的能量槽里跳跃着，明明是没有温度的能量形态，却映得舱壁上他的倒影暖融融的。机械臂搭在舱沿，指尖的传感器还在反复检查着储物舱——里面有给秦淮茹带的量子防寒服，有给张铁蛋凑的婚房基金，还有张铁栓上次借星际信用点时，他特意拟好的量子还款协议。

　　“建军哥，真要带这么多？”悬浮舱外传来张铁蛋的声音，他刚从跃迁港的维修站赶过来，机械外壳上还沾着点星际尘埃，机械瞳孔却亮得很，像是揉碎了两颗小星星。他凑到舱边，全息手环一抬，一道淡绿色的界面弹在两人中间，上面“星际婚房修建进度：30%”的字样闪得显眼，“我跟铁栓哥凑的信用点够修基础框架了，你这再加五百，怕是能直接装星际恒温系统了。”

　　陈建军抬手按了下悬浮舱的解锁键，舱盖缓缓升起，反物质炭火的光晕漫到外面，刚好落在张铁蛋的机械脸颊上。他看着那界面上的进度条，又瞥见张铁蛋机械耳尖泛起的、类似人类羞涩时的淡粉色数据流光——这是去年星际机械改造时，特意加的情绪模拟模块，此刻正诚实地把“不好意思”写在了明处。

　　“星际成婚，哪能含糊。”陈建军的全息投影从手环里飘出来，指尖一点，五百星际信用点化作金色的数据流，稳稳落进“婚房修建基金”的账户里。“你跟翠花盼这日子盼了三年，总不能让星际快递把喜糖送来了，婚房还漏风吧？”

　　张铁蛋挠了挠头，机械指节碰到金属头皮，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正想再说句啥，旁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张铁栓扛着个半旧的量子工具箱跑过来，机械手掌上还沾着未干的能量胶，一看见陈建军就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放，掌心按在旁边的量子协议终端上。

　　“建军哥，欠条我拟好了！”他声音洪亮，震得旁边悬浮舱的指示灯都闪了两下，全息界面“唰”地展开，“星际还款计划”几个大字格外清楚，下面列着每周要还的信用点数额，连逾期的能量税都标得明明白白，“上次借你的修跃迁引擎的钱，我跟矿场约了夜班，三个月准能还清，绝不拖欠！”

　　陈建军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还款条目，又看了看张铁栓机械眼眶里透着的认真，抬手把协议界面往下滑了滑。“矿场夜班辐射强，别太赶。”他指尖在界面上点了点，把每周的还款额调减了三分之一，“星际等价交换，也得顾着自个儿身子。你要是累垮了，谁帮铁蛋盯婚房的量子线路？”

　　张铁栓愣了愣，机械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像是想道谢，又不好意思，最后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把工具箱往肩上一甩：“那我先去矿场了，等你从秦家村回来，我请你吃星际烤虫串！”说完转身就跑，金属靴子踩在地面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张铁蛋看着他哥的背影笑了笑，又转头看向陈建军：“建军哥，跃迁船快检票了，你快登船吧。秦姐那边……”他话说了一半顿住，想起秦淮茹的病，机械瞳孔的光暗了暗。

　　陈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机械手掌传来稳稳的力道。“没事。”他语气轻，却透着笃定，“我带了新药，还有回城的申请，这次去，一定能把她接回来。”

　　跃迁船的登船提示音响起，淡蓝色的指引光带在地面上亮起。陈建军转身进了悬浮舱，舱盖缓缓合上时，他最后看了眼赵家屯的方向——张铁蛋还站在原地挥手，身影在星尘里越来越小。反物质炭火的光晕重新拢住他，跃迁船启动的震颤传来，窗外的星辰开始扭曲、拉长，三个量子跃迁的距离，他得快点，再快点。

　　星际秦家村藏在一片小行星带的背面，这里的量子信号总是不太稳定，跃迁船只能停在村口的临时空港。陈建军刚走出船舱，就被一股带着星际尘埃味的冷风灌了满怀——这里比赵家屯冷得多，地表覆盖着薄薄一层白色的能量结晶，踩上去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村口的量子医疗站很好找，是全村唯一一栋装了恒温系统的建筑，淡绿色的能量屏障在门口闪烁，把寒风挡在外面。陈建军径直往里走，路过接待台时，护士机器人抬手指了指最里面的病房：“秦淮茹女士在3号量子医疗舱，刚醒没多久。”

　　他脚步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才往里走。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医疗仪器运转的“嗡嗡”声。3号量子医疗舱就靠在窗边，舱体是淡白色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的人——秦淮茹的机械身躯比上次视频时瘦了些，原本亮银色的机械臂上，覆盖着一层淡紫色的能量纹路，那是反物质辐射病的典型症状。全息监测屏悬在舱体上方，“星际反物质辐射病SSS级”的诊断结果红得刺眼，旁边的生命体征曲线正平缓地波动着。

　　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机械眼睑轻轻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那双原本总是含着笑的机械眼睛，此刻蒙着层淡淡的能量雾，可当视线落在陈建军身上时，雾突然散了——她的机械手掌慢慢抬起来，按在舱体的内壁上，指尖的传感器轻轻敲了敲舱壁，像是在打招呼。

　　陈建军快步走过去，抬手按在她指尖对应的舱壁位置，两个机械手掌隔着一层合金，却像是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他刚想开口说带了药，秦淮茹突然按了下舱体侧面的量子通讯器，舱体的能量屏障“唰”地降下一半，她的全息投影从通讯器里飘出来，就悬在两人中间。

　　“你看。”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虚弱，却难掩雀跃，抬手往自己的机械小腹上指了指。她的全息投影旁边立刻弹出个小界面，上面“星际胎儿发育进度99%”的字样，像颗小太阳似的亮着。

　　陈建军愣了好一会儿，机械瞳孔里的数据流都乱了。他盯着那个进度条，又看向秦淮茹的脸——她的机械皮肤因为激动，泛起一层淡淡的银河色涟漪，那是情绪模拟模块调到最高级才会有的反应。

　　“他……”陈建军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的语音系统有点发颤，“他快出来了？”

　　“嗯。”秦淮茹点头，眼角的能量纹路都柔和了，“医生说再有三天，就能进行量子分娩了。本来想等你来了再告诉你，没忍住。”

　　陈建军喉结动了动，抬手从储物舱里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量子防寒服。那是件淡蓝色的小衣服，用星际蚕丝混着保暖能量纤维做的，全息标签上“星际保暖指数SSS级”的字样闪着光。“我按胎儿的体型做的，”他把衣服递到舱体边，让她能看得清楚，“秦家村冷，等他出来了穿，保准不冻着。”

　　秦淮茹摸了摸那件小衣服的投影，眼眶有点发热。她知道陈建军为了这趟来，跑了多少个星际市场，又跟多少个星际商人磨嘴皮子才换来了做衣服的材料。她正想说话，陈建军又调出了另一个全息界面，上面是“星际秦淮茹回城计划”的谈判条款。

　　“我跟赵家屯的星际管委会谈好了，”他指着条款给她看，“他们同意给你调一个低辐射的岗位，就在跃迁港的调度室，离家近。医疗舱我也订好了，是最新的反物质辐射治疗舱，等你出了月子，咱们就回去。”

　　条款上的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从回城的时间到后续的治疗安排，甚至连胎儿的星际户籍申请都附在了后面。秦淮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发现陈建军的量子戒指在闪——那枚戒指上，“星际物资先驱”的全息徽章正悄悄亮着，那是他上个月跑遍五个星系，帮管委会运送紧急医疗物资才拿到的勋章，据说凭这个徽章，在很多星系都能优先通行。

　　“你又……”她想说他总把好东西都留着给她，话没说完就被陈建军打断了。

　　“星际等价交换嘛。”他笑了笑，机械嘴角弯起的弧度格外温柔，“你为了等我，在秦家村熬了这么久，我总得给你换个安稳日子。”

　　秦淮茹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眶里的能量液有点控制不住。她知道陈建军从来不说大话，他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舱体里的医疗仪器突然发出“嘀嘀”的提示音，是该回舱体休息了。她抬手按了按通讯器，全息投影开始变淡。

　　“我等你接我回家。”她说完这句话，能量屏障重新升起，把她的身影轻轻拢在了里面。

　　陈建军站在舱体边，看着她重新躺好，直到监测屏上的生命体征曲线恢复平稳，才轻轻退了出去。他走到医疗站的窗边，望着外面秦家村的星空——这里的星星没有赵家屯的亮，却因为有了牵挂，显得格外温柔。

　　他摸了摸手上的量子戒指，徽章的光芒已经暗了下去。这场星际探望确实像个小插曲，有惊喜，有暖意，可他知道，真正的事还在后面。南门二星系的矿场最近不太平，据说有星际海盗在附近游荡，他得赶在孩子出生前把那边的事处理干净；还有秦家的星际债务，虽然他帮着还了不少，可还有最后一笔没结清……

　　但这些都没关系。陈建军抬头望向远处的星空，机械瞳孔里映着漫天星辰。他有要守护的人，有即将到来的孩子，还有一个等着他回去的家。就算挑战在第五星际维度之外，就算前路有再多的星际尘埃，他也能一步一步走过去——为了秦淮茹，为了孩子，为了那些在星际里等着他的温暖，他总得把日子过成最亮的那颗星。

　　三天后，量子医疗舱传来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那声音透过能量屏障传出来，清清脆脆的，像极了赵家屯跃迁港的指引灯。陈建军站在舱体边，看着那个被裹在淡蓝色防寒服里的小小身影，突然觉得，所有的星际跋涉，所有的等待，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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