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是一座空城

　　苏青鸢没说话，她不知道这大雨还要下多久，一个月，只能解燃眉之急。

　　“但我可以帮逸王筹粮。”月七说道：“鸿家没有那么多存粮，药材数量也十分有限，毕竟我们没有药材生意。”

　　“你有把握？”苏青鸢说道：“王爷已经尝试逐个击破，但需要时间。”

　　“薛家有个丞相大人。”月七解释：“由鸿家出面，跟薛家谈判。世家之间对话，会少很多麻烦。”

　　苏青鸢有些犹豫：“他们能出多少？”

　　“你不信我？若是没粮的话，他们也会出钱。去远一点的城镇收粮，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莽夫。”月七笑笑：“若是这个交易可以的话，那让逸王准备好收粮吧。”

　　月七说的没错，加上鸿家出的粮，整个京城还能撑两个月。若是这两个月，去远一点的城镇，走水路运粮的话，可以解京城的乱局。

　　“好，我需要至少再采买两个月的粮。”苏青鸢想了想：“鸿家可以出人运送？”

　　“王妃，您真是...”月七无奈的笑了笑：“您真是比我更像个商人。”

　　“这是称赞？”

　　“这是称赞。”

　　“谢谢称赞，成交。”

　　“那希望，王妃也说到做到。”希望能依据约定换到薛若棠的解药。

　　“自然，我比你更像个商人。”所以尊重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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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苏青鸢将月七送走，那小男孩已经吃完饭洗好澡，在房间里等苏青鸢回来了。

　　忠叔给他收拾了一个偏院，暂时住在里面。

　　“你叫什么？”苏青鸢看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定是在父母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我叫泥巴。”小男孩说道：“因为娘亲怀着我的时候，踩到泥巴摔倒了，我是早产。”

　　“你爹娘一定很爱你。”苏青鸢感慨着。

　　“是啊，但他们不在了。”小男孩的眼睛红了起来。

　　“你们逃难，因为大雨？”苏青鸢问道。

　　“不是，因为疫病。”小男孩说出了苏青鸢意料之外的答案。

　　“疫病？”苏青鸢震惊：“但我看过，你们只是饿，没有生病的样子。”

　　“因为，得病的在镇上和县里，都死光了。”小男孩说着：“我们村没人得病。”

　　“死光了？”苏青鸢持续震惊：“没人上报官府？”

　　“镇上，被官府烧光了。”小男孩说的理所当然：“我爹是村长，最初是一个外乡人来到镇上，镇子上开始染病。”

　　“等到发现的时候 ，已经很严重了，当时的父母官告诉我爹，如果发现发病的人便就地掩埋，或者集中放一把火就好了。”

　　“为什么？”

　　“我爹说，因为，怕...影响....影响....”小男孩顿住了。

　　“影响仕途？”苏青鸢猜测道。

　　“对，是这个词！”小男孩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仕途，但我爹说若要保命，只能帮着里正。”

　　“县令不知道这件事吗？”苏青鸢问道。

　　“爹爹说，里正也是听县令的命令。”小男孩非常诚实，有问必答。

　　“所以，现在，那里，是一座空城？”苏青鸢问道。

　　“是，除了我们村。”小男孩想了想，说道：“我们也去过县里，空无一人。”

　　“里正和县令呢？”

　　“里正死了，县令...没了...”

　　“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官府是空的，有县尉和官兵的尸体，但没有县令。”

　　苏青鸢眯了眯眼，她好想知道，是谁将这疫病带进京城的了。

　　“你们村，都没人染病？”苏青鸢看向小男孩。

　　“没有。”

　　“你们村，是做什么营生的？”

　　“采药为生。”小男孩说道：“我知道，我们村背靠着山，什么药都有。但婆娑草最多，几年前开始便有人定期来买。”

　　“婆娑草？”苏青鸢想了想，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东西。

　　“是，因为婆娑草特别多，所以我们村叫婆娑村。”小男孩解释着：“那个草，根有毒，但叶子就是解药。我们村很穷，很多年以前，没什么人来买药，我们就煮婆娑草的叶子来吃。”

　　苏青鸢眼睛一亮，她找到突破口了。

　　“泥巴，我需要找到大量的婆娑草，你愿意带路吗？”苏青鸢看着小男孩。

　　“我可以，但是，我...我...”小男孩支支吾吾，不敢直视苏青鸢。

　　“你有什么要求？”苏青鸢温温柔柔：“可以说来听听。”

　　“我的爹爹和娘亲死在路上，没人帮我埋尸体。我挖了很久的坑，却没有挖多大，是邻居的姐姐强行把我抱走的。”泥巴低着头：“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我们不能落单。虽然那些人不全是好人，但我们独自赶路会死。”

　　“你知道父母尸体在哪？”

　　“知道，我扯了大大的叶子，盖住了他们。”

　　“若是能找到，他们会入土为安。”苏青鸢很确定的说道。

　　豆大的眼泪从泥巴的眼睛里滑落，仿佛有了一个出口之后，所有的委屈更容易宣泄，他嚎啕大哭。苏青鸢上前抱着他，一点一点安慰着他。

　　“婆娑草不好采。”泥巴的声音一颤一颤的：“但我可以帮你选信的过的人，你能接我邻居的姐姐过来吗？”

　　“好，明天我会去城南施粥。”苏青鸢轻轻的解释：“你的姐姐能坚持到明天吗？”

　　“能！我们今天得到了半块饼，她刚刚吃过。”泥巴显得有些开心。

　　“去睡吧。”苏青鸢摸摸他的头：“让十二哥哥陪你好不好？”

　　“好。”泥巴跑过去拉着十二的手，乖巧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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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悬壶堂。”苏青鸢吩咐着：“若王爷回来，将这小男孩的事告诉他。”

　　“是。”萧忠应道。

　　“婆娑草？”老郎中惊喜道：“是了是了，只是这是一极普通的毒物，怎么会...”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苏青鸢看到了那只依然活蹦乱跳的兔子，此时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她指了指兔子：“我们配置的毒药，可能只对重症有效果，但一只兔子说明不了什么。”

　　“我带了好多只回来，明天可以带到那边去养。”老郎中的意思很明显，明天可以跟太医院的人一起养。

　　“行，如果有人愿意试试的话....”苏青鸢有些不忍。

　　“好...”老郎中有些不忍，这件事有违医道，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勇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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