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盐券一出,天下无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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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林侍郎已经与东南最大的海商林万海达成协议,彻底封锁了入江水道。他放出话来,要断盐七日,看看您拿什么喂饱这三府的百姓!”

  空气瞬间凝固,连烛火都仿佛静止了,焰心微微颤抖,映出众人僵立的身影。

  然而,楚云舒非但没有一丝怒意,反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唇间溢出的气息如刃破雾。

  “他要断,我就造。”

  夜色更深,她换上一身玄色劲装,皮革贴身,行动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在凌雀的护卫下,她亲自策马赶往城郊于老的隐居之所。

  马蹄踏碎月下薄霜,溅起细雪如星。

  冷风割面,她却不觉寒,只觉胸中一团火在烧。

  在于老那间堆满矿石与图纸的工坊里,硫磺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石壁上挂满奇形器具的草图,炉火余烬未熄,暗红如眠兽之眼。

  楚云舒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小心摊开,露出里面洁白如雪的晶体,在昏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是我从西域商队手中高价购得的井盐样本。”她将样本推到账房先生面前,目光锐利如鹰,“先生,再劳烦你一次。我要你带着格物院的匠人们,用最快的速度,给我算清楚——用此法制盐,晒三日可成,工钱能省多少,运费……是不是可以归零!”

  账房先生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

  他伸出手指,轻轻捻起一粒盐晶,触感细腻如粉,放在鼻下一嗅,竟有淡淡的甘冽气息。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正在缓缓打开。

  三日后,一份名为《盐政白皮书》的告示,以格物院的名义,张贴在了三府二十七县所有城池最热闹的街口。

  阳光洒在纸上,图文并茂:产地采卤几钱?

  运输耗几斗?

  哪一笔是虚报,哪一项是克扣,皆列得清清楚楚。

  旁边还有简明试算表,供识字者自行验算。

  一名背着竹篓的老农蹲在告示前,眉头紧锁:“这‘互开票引’……啥意思?”

  旁边一位私塾先生凑近一看,脸色骤变:“哎呀!你瞧这笔‘虚增损耗费’,整整翻了三倍!他们拿咱们的血汗填私囊啊!”

  老农浑身一震,猛地一拍大腿,双目赤红地跳了起来,声音嘶哑地吼道:“天杀的!原来我们这些年,一直被他们当猪在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民怨如干柴,瞬间被这封白皮书点燃,舆论的火焰烧得崔家措手不及。

  同一时间,在无人注意的江面上,沈清梧的母亲,那位深居简出的沈家主母,悄然调动了沈家最精锐的三支商船。

  船队伪装成运输布匹和粮食的民船,在夜幕的掩护下,将一船船刚刚从城郊盐井中晒出的新盐,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入了江州府的秘密仓库。

  船底轻擦水面,发出汩汩的声响,如同潜流暗涌。

  是夜,楚云舒闭目静坐,脑中浮现出少年沙盘上的曲线、账房先生颤抖的手指、百姓怒吼的脸庞……种种线索交织成网,她心中豁然开朗:“区域供需平衡已有七成把握。”

  她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宛如划破暗夜的流星。

  “凌雀。”

  “属下在。”

  “明日开市,我要让这江州城内,每一把算盘,都为我们的新政而响!”

  风,起于账本之间。

  杀机,藏于毫厘之末。

  林侍郎以为他掐断的是盐路,却不知楚云栖早已换了人间。

  凌雀心潮澎湃,却也有一丝隐忧:“小姐,新盐已备,民心可用,但崔家根深蒂固,他们必然会用尽手段破坏兑售。伪造凭证,雇佣地痞冲击埠口……一旦秩序混乱,我们的心血恐将付诸东流。旧的盐引在他们手上,我们用什么来确保这第一波新盐,能精准无误地落入百姓手中?”

  楚云舒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一方砚台,指尖轻抚过坚硬冰冷的石面,发出清越的叩击声。

  “他有他的旧规,我有我的新法。”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既然想在纸上做文章,那我们就换一种纸。”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创造欲。

  “去,把格物院里最好的石匠给我找来。告诉他,我要他造一种东西,一种……比银票更可靠的凭证。”

  不过半个时辰,春桃的兄长便领着一位须发半白、眼神却矍铄如鹰的老匠人匆匆赶来。

  风从巷口灌入,卷起他斑白的鬓角,衣襟上还沾着格物院纸坊特有的松香与竹浆气息。

  老匠人姓王,是格物院里专攻造纸和印刷的老泰斗,一手绝活能化腐朽为神奇,指尖常年染着淡黄的楮墨痕,掌纹里嵌着三十年未洗尽的纤维絮。

  楚云舒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将一张图纸推到王老匠面前。

  羊皮纸在灯下泛着微光,边缘已被她摩挲得微微发毛。

  “我要此物,薄如宣纸,韧如牛革,水浸不烂,火烧留痕。”她指着图纸上繁复的纹路,声音清冷,“内嵌暗纹,以江南巡按衙门徽记为底,迎光方可见——你若对着烛火斜照,那徽记会浮出一线金芒,如月破云。此为第一重防伪。”

  王老匠的眼睛亮了。

  他伸出布满裂口的手,指尖轻抚图纸,触感细腻如婴儿皮肤,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的韧性。

  耳边仿佛响起新纸离辊时那一声清脆的“啪”,鼻尖似已嗅到热压模具中升腾的胶香与矿物颜料的气息。

  这等要求,闻所未闻,却恰好搔到了他的痒处。

  楚云舒继续道:“券面印字:凭此券可兑官盐五斤,三日内有效。再以官印火漆,盖骑缝章。火漆熔时,会有细微爆响,红光一闪,凝固后如血封口,无法剥离重用。此为第二重保险。”

  “大人,这……”王老匠一生与纸墨为伴,瞬间便明白了这东西的分量,“这几乎是准银票的制法了!为了区区盐券,值得吗?”

  “值得。”楚云舒眸光深邃,窗外夜雨初歇,檐滴敲打着青石阶,一声声如更漏催心,“我要的不是盐券,是官府的信用。这信用,比金山银山更贵重。”

  她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夹杂着更夫沙哑的报时声。

  她的声音低而稳,像铁锤落砧:“连夜开工,首印五千张。记住,一张不多,一张不少。我要让这盐券在天亮之前,成为江南人人欲得之而后快的珍宝。我要他们抢,但不许他们囤!”

  王老匠被她话语中的磅礴气势所震慑,胸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豪情,当即躬身领命:“大人放心,天亮之前,五千张盐券必将完工!”他转身离去时,脚步竟比年轻时奔往工部献技还要轻捷。

  次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江南府城的五个主要街口便搭起了高台,悬挂着“官府平价盐券发售点”的醒目横幅。

  粗麻布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油墨未干的告示贴在木板上,散发出浓烈的松烟味。

  百姓们奔走相告,一夜之间被私盐价格逼到绝路的他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

  发售点前迅速排起了望不到头的长龙。

  人群交头接耳,嗓音混杂着喘息与焦灼:“听说了吗?三钱一斤的官盐!凭券就能买!”

  “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这券好不好抢,林家那些盐耗子会不会又来捣乱?”话音未落,一阵咸腥的江风吹过,裹挟着码头鱼市的腥气扑面而来,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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