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山海轩

　　“师父，弟子回来了。”

　　里面的人似乎早就有所了解，并没有让尚贤等待太久。

　　就在尚贤通报完的瞬间，门内传出一个平淡但威严的声音：

　　“进来吧。”

　　尚贤再次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大殿的历史。

　　这是一个古风古朴的大殿，殿内的装饰和陈设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厚重感。

　　大殿四周摆放着上千支蜡烛，烛火摇曳，将整个殿内照映得宛如白昼。

　　大殿的最里端，铺设了一张整体实木的大案，案后坐着一位四十几岁的男子。

　　此时，他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尚贤走到男子所在的大案前站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只见这个男子身形高大挺拔，犹如苍松一般沉稳，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之感。

　　他的肩膀宽阔厚实，仿佛能够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而那坚实的后背则像一座巍峨的山峰，令人心生敬畏。

　　每一块肌肉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然而在他那沉稳的坐姿中，这些力量却被巧妙地收敛起来，丝毫不显张扬。

　　他的双腿稳稳地交叠着，仿佛生根于大地一般，给人一种坚如磐石、不可撼动的感觉。

　　这种坐姿不仅展现出他的沉稳与自信，更透露出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的面庞，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一般刚硬。

　　浓密的眉毛犹如墨染，如展翅欲飞的雄鹰，透露出锐利与威严；

　　深邃的眼眸宛如幽潭，平静如镜、波澜不惊，却又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的阴谋诡计，让人在他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挺直的鼻梁犹如山峰耸立，显示出他不屈的意志和坚定的决心；

　　薄唇紧紧抿着，线条刚硬，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他的头发整齐地束起，几缕银丝掺杂其中，这些银丝非但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为他增添了几分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睿智和从容。

　　一袭黑袍，质地柔软，却又在剪裁上独具匠心，简洁而不失奢华。

　　黑袍上绣着金色丝线勾勒的纹路，若隐若现，如同夜空中的繁星，低调而华丽，更衬得他气质卓然，宛如仙人下凡。

　　他手持书卷，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他就是这江湖世界中不可侵犯的王者，掌控着整个江湖势力的走向。

　　此人，正是时光联盟的现任盟主，山海轩。

　　似是察觉到了尚贤的靠近，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书本，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直直地看着尚贤。

　　山海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

　　“何故晚归近月？可是又去找东夷人的麻烦了？”

　　山海轩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尚贤还是能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一份淡淡的关心。

　　他脸上立刻洋溢出了一种温暖的笑容，对山海轩躬身施礼，然后回答道：

　　“回师父，弟子主持时光盛会，尽心尽力，可没有擅离职守。

　　至于晚归，是因为处理了一点其他事情。”

　　山海轩微微点头，似乎对尚贤的回答并不意外。

　　他的目光落在尚贤身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噢？是吗？听说此次时光盛会，云雾盟也有七位弟子前去参加，只是在盛会上被你赶走。

　　紧接着他们便动身前往了嘉禾城。

　　最近传来的消息是，他们死在了东夷倭寇之手。

　　这事，你知晓吗？”

　　尚贤闻言顿时浑身一震，云雾盟的云中磊等人前往嘉禾城的假象，是他亲自操办的，绝无外人插手。

　　表面上来看，云雾盟弟子的动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可此时山海轩却刻意提起，很明显是已经知道了真相。

　　尚贤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山海轩见此，叹息之气更大，他继续说道：

　　“你的那些小手段，隐瞒一下一般人倒还行，真以为你能瞒得住云雾盟吗？

　　唉，我已经让人帮你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了。

　　记住，他们就是去了嘉禾城。

　　不管谁来问起，你都要坚定的回答，他们死在东夷人之手，与你无关，与我时光联盟无关，懂吗？”

　　尚贤羞愧的答道：

　　“谢师父，弟子惭愧，又给师父惹麻烦了。”

　　山海轩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仿佛这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如同过眼云烟一般，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他缓声道：

　　“这并非什么麻烦事，无需再提了。

　　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何会与云雾盟的人产生如此深的矛盾，以至于非要将他们斩杀不可呢？”

　　尚贤见山海轩如此发问，心知无法隐瞒，便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毫无保留地向山海轩一一禀报。

　　当然，其中他与泊依然一同上勾栏听曲的事，自然是只字未提。

　　待尚贤将事情始末禀报完毕后，山海轩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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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道：

　　“既是如此，那便罢了。

　　且不说他们是你二弟的仇家，单就他们嘲讽我时光联盟、扰乱我时光盛会这两点，便已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了。

　　不过，关于你那个结拜兄弟，我倒是有些疑虑。

　　他是否真的值得你如此全心全意地付出？

　　你可要小心，莫要真心错付啊。”

　　尚贤听到前半段话时，心中犹如一块大石头落地般安定下来。

　　有人为自己撑腰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满足。

　　然而，当他听到山海轩后面的质疑和提醒时，心情瞬间又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

　　“师父，我二弟绝非薄情寡义之人啊！

　　他为了给自己的爷爷报仇，哪怕明知实力悬殊，也会毫不犹豫地与云中磊展开激战。

　　在与云中磊的对决中，他可谓是险象环生，但即便如此，他也未曾开口求援。

　　这足以证明他不仅有情有义，而且意志坚定无比。

　　虽然他初涉江湖，经验尚浅，行事可能略显稚嫩和莽撞。

　　但我坚信他必定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尚贤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而且，他才华横溢，思维更是天马行空，常常能想出一些别出心裁的点子。

　　此次时光盛会，他在无意间可帮了我们时光联盟一个大忙！”

　　尚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生怕山海轩对顾风有任何偏见或不认可。

　　然而，山海轩其实早在刚才尚贤的汇报中，就已经对顾风的品行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心里也认为顾风应该是个值得结识的人。

　　只是出于师父的身份，他觉得有必要多提醒一下尚贤罢了。

　　此时，他看到尚贤如此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嘴角微微上扬：

　　“好了，我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你倒是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他调侃道。

　　尚贤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紧张神色稍稍缓解了一些，但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

　　“师父，我只是担心您对我二弟有什么看法，所以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

　　他摆了摆手，示意尚贤不必如此紧张，然后说道：

　　“我对你那个二弟并没有什么意见，你大可放心。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刚才说他帮了我时光联盟大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尚贤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兴奋地解释道：

　　“师父，您曾经教导过我，咱们联盟的时光心经能否修炼至大成，关键在于对人心和人性的探索。

　　而这种探索，并非是要去探究江湖人士那纷繁复杂的人性，而是要去探寻人最初的本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时光心经所讲究的，就是要随性而为，就如同时光一样，无论四季如何交替、昼夜怎样轮转，都能保持自我，随性而行。

　　而内力的走向，也无需像其他心法那样刻意去引导，而是要贴合‘无为而治’的理念，让它在混乱中自然有序地随意填充即可。”

　　尚贤说了这么多话，突然感到有些口渴，或许是太过于兴奋的原因，他并没有考虑场合，直接拿起了大案上的茶壶猛灌了一口茶水，接着说道：

　　“这八十年来，时光联盟的众多前辈们都曾修炼过这一心法，但却始终未能将其修炼至大成之境。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在探索人之本性的过程中，大家并未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仅如此，众人之间还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而这一分歧更是直接导致了时光心经被分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向。

　　其中一部分人坚信“人之初性本善”，认为人性本善。

　　因此在修炼时光心经时，他们所修炼出的内力绵密而精纯。

　　这种内力与时光心经的武学招式相互配合，在对战时能够极大地减少自身内力的消耗，并使其恢复速度加快。

　　然而，这种修炼方式也存在明显的弊端，那就是进境速度极为缓慢。

　　若无数十年的苦修，根本无法将其修炼至透彻之境。

　　而另一部分人则持有相反的观点，他们认为“人之初性本恶”。

　　基于这样的认知，他们所修炼出来的内力雄厚而猛烈。

　　在战斗中，虽然内力的消耗巨大，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他们所施展的武学招式威力也更为强大。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修炼方式的进境速度极快，几乎短短几年时间就能踏入登堂之境，不到十年便可成为入微境的高手！

　　缺点就是当他们突破到透彻境时，几乎是九死一生乃至十死无生。

　　这意味着修炼“恶本性”方向的弟子，在追求更高境界的道路上，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和挑战。

　　可以说，虽然这种修炼方式能够让人快速提升实力，但同时也伴随着极高的死亡率，此生的最高成就，可能仅仅局限于入微境而已。

　　在此之前，我们时光联盟对于弟子如何修炼时光心经并没有过多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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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自从二长老因突破透彻境而不幸身亡。

　　以及众多弟子因修炼“恶本性”方向的心法而走火入魔之后，情况发生了改变。

　　师父您意识到了这种修炼方式的危险性。

　　为了保护弟子们的安全，您果断地下令禁止修炼“恶本性”方向的内力，并倡导大家信奉“人之初，性本善”的观点。

　　师父您曾经说过，无论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都不能算是绝对正确的。

　　您一直坚信人性是复杂的，不能简单地用善恶来评判。

　　您之所以让弟子们修炼“善本性”方向的心法，并非是因为您认为“善”就是绝对正确的。

　　而是因为这样做相对来说更加安全，可以避免弟子们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险境地。

　　而如今，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关于人之本性的准确答案。

　　这个答案，正是来自我的二弟顾风。”

　　山海轩静静地听着尚贤讲述了一大堆，见他对时光心经的理解如此深刻，同时对自己的嘱咐和教导又记得如此清楚，心中不禁欣慰莫名。

　　他不住地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尚贤的回答表示认可和回应。

　　然后，他温和地说道：

　　“嗯，你能牢记这些，为师真的很欣慰。

　　不过，你说你二弟告诉了你人性的准确答案？

　　那个叫顾风的小子，年纪尚轻，真能对人性有如此清晰的认知？”

　　尚贤嘴角微扬，露出自信的微笑。

　　他对顾风的观点深信不疑，于是从容不迫地开口说道：

　　“师父，自古以来，关于人性本善还是本恶的争论就一直存在，从未停歇。

　　然而，在我二弟看来，这两种观点虽然都有一定的道理，但都无法完全准确地概括人性的本质。”

　　他稍作停顿，目光落在大案上的一张白纸上，接着拿起那张白纸，继续说道：

　　“当时，顾风递给我这张白纸，正是想通过这个简单的举动来表达他的观点。

　　他认为，人之初，就如同这张白纸一样，纯净无瑕，没有任何善恶的痕迹。

　　因此，他的看法是，人之初，性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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