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黎俊贤

　　山海轩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听着尚贤的讲述，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当他看到尚贤拿起那张白纸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像是被拨动了一根弦，让他整个人都猛地一怔。

　　这一怔，让山海轩的思维瞬间活跃起来，他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经历和思考。

　　就在这时，尚贤说出了那句“人之初，性本无”。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点燃了山海轩脑海中的思绪。

　　他的脑海中像是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各种想法和念头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惊愕地意识到，自己多年来一直被局限在“人性非善即恶”的观念中，却从未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性——人性本无善恶之分。

　　“性本无？对啊，对啊，可恶！这么多年来，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山海轩喃喃自语着，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懊恼。

　　他懊悔自己为何如此愚钝，没有早点发现这个关键的真相。

　　如果他能早日明白人性本无善恶，那么二长老或许就不会爆体而亡，众多弟子也不会因为修炼时光心经而走火入魔。

　　“我若早点想到，时光心经早就应该被我们发扬光大！”

　　山海轩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时光联盟的期望，也对不起那些因他而受苦的人。

　　尚贤看着山海轩情绪的剧烈波动，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从未见过一直沉稳镇定的山海轩会突然变得如此激动、懊恼和低落。

　　这让他意识到这个发现对山海轩来说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尚贤带着担忧，试探性的喊道：

　　“师父，师父？”

　　山海轩听到尚贤的呼唤，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来，语气轻松且高兴的说道：

　　“放心吧贤儿，为师没事，刚才只是有些情难自抑罢了。”

　　紧接着，他的口吻开始变得感慨：

　　“没想到啊，我虚度年华四十余载，作为时光联盟的盟主也已有近二十年。

　　当初我时光联盟差点因‘人性本善或本恶’的观点而分裂成两派，加上修炼‘恶本性’方向的心法的确凶险。

　　我才不得已以雷霆手段，强行让所有人都修炼‘善本性’方向。

　　否则倘若真是分裂了，就会像几百年前的华山派一样，他们分裂为剑宗和气宗之后，没多久门派便消亡了。

　　我时光联盟若是走到了那一步，那我可就真会成为一个罪人了。”

　　山海轩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从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感慨的话中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内心绝对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在晚辈面前失去自己的形象，所以他没有继续感慨下去。

　　而是轻轻拍了拍尚贤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

　　“贤儿，你可真是为师的好徒弟啊！

　　你第一次去主持时光盛会，就给为师带回了这么好的消息，为师真是太高兴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勾栏听曲的事情，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尚贤听到师父的夸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但当他听到师父后面的话时，顿时感到有些窘迫。

　　尚贤心里一紧，他没想到自己去勾栏的事情竟然还是被师父知道了。

　　然而，让尚贤意外的是，山海轩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显得很宽容。

　　尚贤见状，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他慢慢地恢复了坦然的神色，同时嘴上解释道：

　　“师父，徒儿不敢邀功。

　　这一切都是我那二弟顾风的观点，我只不过是如实转述罢了。”

　　山海轩微微一笑，点头说道：

　　“嗯，这个顾风倒是有趣。

　　我时光联盟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你也不必如此强调他的功劳。

　　这样吧，你可让他在我邛崃山小住，今后，他在江湖上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时光联盟可全力以赴的帮他三次。”

　　尚贤闻言大喜，连忙替顾风感谢山海轩。

　　要知道，时光联盟毕竟是天峰王朝江湖势力的魁首。

　　他们全力以赴的三次帮助，几乎可以让顾风的江湖之路一片坦途。

　　山海轩看着兴奋莫名的尚贤，失笑摇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开口询问到：

　　“贤儿，这个顾风，我可以不追究他的身份和来历。

　　但是和你一同勾栏听曲的那个泊依然，却是何人？”

　　尚贤原本开心激动的脸色突然变得羞红，他有些抱怨的低声嘟囔道：

　　“师父，咱能别提勾栏听曲的事儿了么？”

　　他说完这句话后，仿佛是担心山海轩会改变主意而责备他逛勾栏，于是不等山海轩作出反应，他便语速极快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甚至还曾经暗地里派人去调查过他。

　　可结果却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最初的时候，我听到他姓泊，还怀疑过他是泊晓堂的人。

　　可是，经过这么多天与他朝夕相处，我发现他并没有和其他任何人有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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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泊晓堂的人如果身处江湖，不可能不向他们的据点或者总部传递消息。

　　所以我现在可以肯定，他绝对和泊晓堂没有关系。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不断地试探他，想要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现在，对于他的身份，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山海轩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接过话头说道：

　　“嗯，其实我也派人调查过他。

　　不只是他，凡是能够参加时光盛会的人，为师都曾经调查过。

　　根据我查到的关于这个泊依然的信息来看，他似乎只是王城外泊村中的一个普通村民而已。

　　然而，为师我并不相信一个普通村民，就能通过我时光盛会的文门考验。”

　　尚贤对于山海轩调查泊依然这件事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

　　因为他深知时光盛会的重要性以及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

　　毕竟，时光盛会有“义门”这个特殊的通道。

　　如果不对参与者的身份进行深入调查，恐怕会有许多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混入其中，给盛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对这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尚贤，此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和正经。

　　他凝视着山海轩，郑重地说道：

　　“师父所言极是，泊依然此人虽然相貌平平，但其气质却颇为出众。

　　无论遇到何种事情，他都能保持从容镇定，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够真正困扰到他。

　　这种沉稳大气的风范，显然只有长期身居高位的人才能拥有。”

　　尚贤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道：

　　“以他如此年轻的年纪，却能拥有如此卓越的气质，并且还能让师父您都无法查到他的真实信息。

　　在天峰王朝中，能够培养出这样人物的势力，恐怕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便是在三大王朝都有广泛势力分布的泊晓堂，不过这个可能性刚才已经被排除掉了。

　　那么，剩下的另一个势力……”

　　说到这里，尚贤突然有些迟疑，似乎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犹豫。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将那个答案说出口。

　　而山海轩也知道他想讲什么，所以便再次接话说道：

　　“另一个能瞒住我时光联盟的，当然是天峰王朝的最大势力了——天峰皇室！

　　你的猜测，莫非认为这泊依然是位皇子？

　　只是，你认为他会是当今的几皇子呢？”

　　尚贤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微皱着眉头，带有七分笃定的说道：

　　“我想，他应该就是最为低调的三皇子。

　　他们俩年龄也能对得上，而且听说三皇子文采飞扬，这一点也和泊依然吻合。

　　最重要的是，天峰皇帝如今将三位皇子都派往江湖寻找乾元皇族的下落，因此在江湖上遇到三皇子也并不奇怪。”

　　“嗯，贤儿你分析的不无道理。

　　不过，他既然没有主动表明身份，你也不用故意拆穿，就用你之前的态度对待他即可。

　　作为你的朋友，他在山上若是有些要求，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满足他。

　　好了，此时天也不早了，你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也累了，快下去休息吧。”

　　山海轩听完尚贤的分析后并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泊依然皇子的身份，还不如尚贤的休息重要。

　　只是尚贤听到山海轩的吩咐后并未动身离开。

　　他朝山海轩行礼说道：

　　“师父，徒儿还得再叨扰您一会儿，主要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这个人是顾风的恩人，但他并不知道恩人的具体信息，只知道一句谶语诨号。”

　　山海轩闻言淡淡地笑了笑：

　　“说来听听。”

　　尚贤不敢卖关子，赶紧说道：

　　“这句诨号是‘暗铸风云，金锤破苍’。

　　听说此人是位宗师级的高手。”

　　“是他？！”

　　原本并未将尚贤的问话放在心上的山海轩，顿时惊疑的说到，甚至音量都比平时说话的音量大了几分。

　　尚贤见自己的师父似乎对此人很是熟悉，便继续追问道：

　　“师父，这人有何特别之处吗？能让您如此惊讶。”

　　山海轩看了尚贤一眼，后又抬起头看着房顶，一边回忆一边讲到：

　　“你说的这人，名叫黎俊贤，曾经乃是天宫掌门苏云鹤的小师弟。

　　之所以说他曾经是，是因为他在五年前就已被天宫逐出门外了。

　　他被赶出天宫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传出。

　　没想到今日会被贤儿你问起。”

　　山海轩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可惜之意，继续说道：

　　“当年，黎俊贤也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他的武学天赋在天宫之中甚至能算得上一骑绝尘。

　　而且，你刚才说他现已是透彻境？

　　三十多岁便达透彻境，这在整个江湖中也鲜有人能及啊。

　　可惜了，他曾是天宫寄予厚望的三代弟子，然而却被天宫驱逐，沦为弃徒。”

　　尚贤听到后疑惑不已，他忍不住插嘴问到：

　　“师父，徒儿不解，像黎俊贤如此天赋之人，天宫为何驱逐他？

　　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山海轩也深以为然，他带着浓浓的无奈与惋惜，继续说道：

　　“事情源于天宫的一次任务。

　　五年前，有一个专门挖人心脏来修炼武功的邪修门派在天宫的势力范围作乱。

　　天宫高层得到消息后，挑选了一些精英弟子和几位骨干，他也在其中，前往铲除邪修。

　　当时他还不是宗师高手，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他们遭遇了重重危险。

　　一次激烈交锋后，部分天宫弟子不幸被邪派高手困住，情况危急。

　　他带领其他人在企图营救时发现，若强行救援，不仅无法救出众弟子，还会让所有人都陷入绝境。

　　而此时，他又得知消息说其他邪修正在屠戮无辜百姓。

　　经过痛苦的抉择，他决定放弃救援天宫弟子，而先去铲除危害百姓的那些邪修。

　　最终，他成功解决了所有的邪派中人，拯救了许多百姓。

　　但当他回到天宫后，等待他的不是嘉奖，而是严厉的审判。”

　　“审判？！”

　　尚贤不解的惊呼道：

　　“护佑势力范围内的百姓，本就是我江湖门派的责任和义务。

　　黎俊贤虽然没有及时拯救同门，但也拯救了无数百姓。

　　像这种任务，弟子有所损伤在所难免，我们江湖中人早就做好了这些心理准备。

　　天宫即使不嘉奖于他，至少也应该功过相抵吧？

　　何故还要对他进行审判呢？”

　　山海轩点了点头，但又紧接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天宫认为他在弟子身处险境时选择放弃，违背了同门互助的门规和情义。

　　尽管他的初衷是为了大局，但门派无法容忍他这种‘弃同门于不顾’的行为。

　　无论他如何解释，天宫高层都不为所动，最终将他逐出了门派，曾经天宫给予他的的荣耀和厚望全都化为了泡影。”

　　说到此处，山海轩忍不住吐槽道：

　　“这天宫掌门苏云鹤也真是太过于懒散和随性了。

　　五年前自己的师弟被赶走，他无动于衷。

　　两年前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也被他烦得不肯回宗。

　　再这样下去，等下次风云势力榜更新的时候，天宫的地位，恐怕不保啊。

　　一旦天宫跌出风云势力榜，他们的威慑力将大大降低，所掌握的资源，也会迅速被其他门派夺走瓜分。

　　巅峰时期的天宫，实力甚至能与我时光联盟不分上下，如今却是......

　　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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