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理论与实践

　　孙悟空的“实用求生技巧”课，很快就成了真理学院里最受欢迎的“选修课”，没有之一。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刺激了。

　　别的课堂上，老师们都在教学生如何用大脑思考。

　　而在孙悟空的课堂上，他只教学生如何用身体去反应。

　　“都给我动起来！跑！跑！跑！”

　　操场上，孙悟空扛着他的铁棍，像个监工一样，追着一群学生满场飞奔。

　　“说了多少遍了！跑S形！那个谁，对，就是你！跑得跟根竹竿一样直，等着被雷劈吗？！”

　　“还有你！跑得比乌龟还慢！德墨忒耳的蜗牛都比你快！要是波塞冬发大水，你这种第一个被淹死！”

　　学生们一个个被训得灰头土脸，累得气喘吁吁，但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

　　因为，孙悟空是真的会“动手”的。

　　他会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精准地打在那些偷懒或者跑错路线的学生的屁股上。

　　石子不大，力道也不重，但疼是真的疼。

　　“这就是模拟神罚！只不过我这个是‘物理攻击’，人家那个是‘魔法攻击’！”孙悟空一边扔石子，一边还振振有词，

　　“你们要是连我扔的石子都躲不过去，还指望躲阿波罗的光箭？做梦去吧！”

　　除了跑步，他还教挖洞。

　　学院的后山，硬生生被这群学生挖出了几十个深浅不一的地洞。

　　“挖洞也是有讲究的！”孙悟空叉着腰，对着一群满身是泥的学生训话，

　　“洞口要小，要隐蔽！里面要留通风口，不然没被神打死，先把自己给憋死了！最好再挖几个岔路，万一被堵了，还有别的出口！这叫‘狡兔三窟’！”

　　哪吒每天看着这群未来的学者、科学家，被一只猴子逼着去学兔子打洞，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每天都在刷新。

　　他觉得荒谬，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因为，他悲哀地发现，如果真的有一天，天庭和人间开战，这群学会了挖洞和跑S形的凡人，生存率，可能真的会比那些只懂之乎者也的文人要高得多。

　　最让哪吒无法忍受的，是孙悟空的“实战对抗”课。

　　孙悟空会亲自扮演“神明”的角色，让学生们来“挑战”他。

　　“来来来，今天我扮演战神阿瑞斯！谁来第一个挑战我这个‘战争与暴力之神’？”孙悟空扛着铁棍，一脸嚣张地站在场地中央。

　　一个身材高大，在学院里以勇武着称的学生站了出来。

　　“我来！”

　　“好！有种！”孙悟空冲他勾了勾手指，“规则很简单，只要你能碰到我一下，就算你赢。”

　　那个学生深吸一口气，摆开架势，猛地朝孙悟空冲了过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看傻了。

　　无论那个学生如何冲撞、挥拳、飞踢，孙悟空就像一片滑不留手的叶子，总能以最小的幅度和最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松地躲开所有的攻击。

　　他甚至还有闲心，一边躲，一边进行“现场教学”。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的‘闪避’！你们以为神会跟你们硬碰硬吗？错了！他们只会用你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戏耍你们！”

　　“你的攻击，太直接了！愤怒，让你失去了判断力！阿瑞斯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没脑子的莽夫！”

　　那个学生累得满头大汗，却连孙悟空的衣角都碰不到。

　　“现在，轮到我了。”孙悟空嘿嘿一笑。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招式，只是在那个学生再次冲来的时候，轻轻地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那个高大的学生，就这么“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全场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太厉害了！孙老师！”

　　“这就是‘以巧破力’吗？”

　　哪吒在人群中看得额头青筋直跳。

　　什么以巧破力！这猴子明明用的是“缩地成寸”的仙家步法，不然凡人怎么可能躲得开？

　　他在作弊！

　　哪吒忍无可忍，分开人群，走了进去。

　　“我来会会你！”他盯着孙悟空，冷冷地说道。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这只猴子的把戏！

　　“哦？这不是我们东方来的交换生，李哪吒同学吗？”孙悟空看到哪吒，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好啊，欢迎之至！”

　　他知道，这小子憋了很久了。

　　哪吒没有废话，他将陈晨给的“伪装协议”稍微放松了一丝，让自己的身体素质，恢复到了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看招！”

　　他脚下一点，身形如电，瞬间就冲到了孙悟空面前，一拳直取面门。

　　这一拳，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超刚才那个学生。

　　孙悟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惊讶。

　　“嘿！有点意思！”

　　他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写意，而是同样认真了起来。

　　只见操场上，两条身影快如鬼魅，兔起鹘落，拳脚相交，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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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们都看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战斗。这已经不是凡人打架的范畴了，这简直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对决！

　　哪吒越打越心惊。

　　他发现，即使自己动用了凡人极限的力量，竟然还是占不到丝毫便宜。

　　孙悟空同样没有使用法力，他用的，是纯粹的，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和本能。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简单到了极点，但又有效到了极点。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全都是为了攻击和闪避。

　　这是一种，从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练出来的，最纯粹的“战斗的艺术”。

　　哪吒的招式，是天庭的仙家武学，精妙绝伦，堂堂正正。

　　而孙悟空的招式，则毫无章法可言，更像是野兽的搏斗，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他会用猴子偷桃，会用脚底抹油，甚至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朝你脸上吐口水。

　　“砰！”

　　一个不留神，哪吒被孙悟空一脚踹中了小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子，打架的时候不要分心！”孙悟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的招式太‘干净’了！打架，不是请客吃饭！是要分生死的！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都不丢人！”

　　哪吒又气又急，但他不得不承认，孙悟空说的是对的。

　　他的战斗，是为了“体面”。

　　而孙悟空的战斗，纯粹是为了“胜利”。

　　两人又斗了上百回合，最终，哪吒因为体力不支，被孙悟空抓住一个破绽，一棍子轻轻地敲在了脑门上。

　　“你输了。”孙悟空收起铁棍，咧嘴一笑。

　　哪吒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输了。

　　在没有动用法宝和三头六臂的情况下，他竟然输给了这只猴子。

　　周围的学生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太精彩了！”

　　“李哪吒也好厉害！他竟然能跟孙老师打这么久！”

　　“他们两个，到底谁才是凡人啊？”

　　亚当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终于明白了。

　　闻仲，代表的是“道”，是解释世界运行的“宏大叙事”。

　　而这个孙悟空，代表的是“术”，是应对危机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

　　一个理论，一个实践。

　　一个形而上，一个形而下。

　　这两个东方来的神秘人，正好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自洽的体系。

　　而那个叫李哪吒的少年，他的身上，同时具备了“神”的高傲，和“人”的困惑。他就像是连接这两个体系的，一个关键的“节点”。

　　亚当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让他突破当前瓶颈，甚至，可以让他反过来，去理解那个神秘的“东方世界观”的钥匙。

　　他没有再犹豫，径直走进了操场。

　　他走到了孙悟空的面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孙老师。”

　　“我，亚当，真理学院的首席。从今天起，可以……旁听您的课吗？”

　　亚当的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学院的首席，竟然要当一个“体育老师”的学生？

　　孙悟空也愣了一下，他挠了挠脸颊，没想到这个最聪明的书呆子，竟然会主动来找自己。

　　“当然可以。”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过，我的课，可是要交‘学费’的。”

　　“什么学费？”亚当问道。

　　孙悟空的目光，转向了一旁还在生闷气的哪吒，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正在对着这边微笑的闻仲。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只有陈晨才能看懂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

　　“我的学费就是……以后，你们学院的所有理论课，无论是你的‘科学’，还是对面那个老道的‘玄学’，都必须加上一门‘实践课’。”

　　“而我，就是所有实践课的……总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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