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试探之吻＊＊

　　他胸膛下那与她同样紊乱、沉重的、如同擂鼓般清晰可辨的心跳声，一声声，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紧密地、不容置疑地传递到周芷宁的耳膜，仿佛直接敲打在了她那颗布满裂痕、刚刚经历过一场情绪风暴的心脏上。

　　这个认知，像一道突如其来的强光，瞬间刺破了她被疲惫和虚幻安宁包裹的意识，让她从那种短暂的、近乎麻痹的依赖感中骤然惊醒！

　　他会因为她的话而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远比刚才那个拥抱本身更让她感到心惊胆战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危险的悸动。一直以来，在她固化的认知里，祁夜是冰冷的掌控者，是情绪莫测的暴君，他的所有行为都围绕着偏执的占有和绝对的控制。她从未想过，或者说拒绝去想，在她那些破碎的、充满痛苦的叙述背后，他坚不可摧的外壳之下，也可能隐藏着与她相似的、会因为她的痛苦而产生共鸣的……一颗跳动的心？

　　这个发现，像一把双刃剑，一边瓦解着她赖以生存的恨意壁垒，一边又在她荒芜的心田里，播下了一颗名为“动摇”的、极其危险的种子。

　　她猛地从他怀中抬起头，动作仓促得甚至带着一丝狼狈。泪水尚未完全干涸，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凌乱的痕迹，月光下，她的眼睛因为震惊和混乱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

　　祁夜因为她突然的动作，手臂的力道微微松懈，但他并没有立刻放开她，只是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暗夜中的漩涡，牢牢锁住她惊慌失措的脸。他的呼吸似乎也比平时粗重了些许，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发。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心跳和呼吸声，在寂静的月光下暧昧地交织、碰撞。

　　周芷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应该立刻推开他，应该用尖锐的言语重新筑起防线，应该为自已刚才的失态和这个失控的拥抱感到羞耻和愤怒。

　　可是……她没有。

　　她的目光，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上。那总是吐出冰冷命令和伤人之语的嘴唇，此刻在月光下，线条似乎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抿成一条带着某种克制意味的直线。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她所有的理智——

　　如果……如果这一切不全是假的呢？如果那本日记里的深情，那碗粥的温度，他对母亲过往的痛楚，以及刚才那沉默却有力的拥抱和此刻他眼中她看不懂的深沉……如果这其中，有那么万分之一，是真实的呢？

　　她想知道。她必须知道。

　　一种混合着破罐破摔的绝望、对未知答案的渴求、以及一种连她自已都无法定义的、近乎自毁般的冲动，驱使着她，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已都难以置信的举动。

　　她没有推开他。

　　反而，她仰起脸，带着泪痕，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悲壮的勇气，将自已冰凉的、微微颤抖的唇，极其迅速地、带着试探意味地，印上了他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双唇相触的瞬间，周芷宁感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冰冷或粗暴，而是一种意外的、柔软的温热，以及……他身上那熟悉的、带着雪松与烟草气息的、此刻却仿佛多了些什么不同意味的凛冽味道。

　　这个吻，短暂得如同蜻蜓点水，生涩，仓促，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悲凉。它不像是一个情人间充满爱意的亲吻，更像是一个迷途者，在绝望的深渊边缘，用尽最后力气掷出的、一枚试探命运的石子。

　　她不知道自已期待什么样的回应。是暴怒的推开？是嘲讽的冷笑？还是……别的什么？

　　在她唇瓣即将撤离的瞬间，祁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周芷宁甚至能感觉到他揽在她后背的手臂肌肉，在那一刹那骤然绷紧！

　　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惊涛骇浪骤然掀起！那里面翻涌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胆的举动彻底点燃的、幽暗而炽烈的火焰！

　　他没有推开她。

　　就在周芷宁以为他会因为她的“冒犯”而发作时，他却猛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箍进怀里，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颈，阻止了她后退的意图！

　　然后，他低下头，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侵略性和不容置疑的强势，狠狠地、深入地，回吻了她！

　　不再是她的试探，而是他的掠夺，他的占有，他所有压抑的、复杂的、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仿佛都通过这个骤然变得激烈而滚烫的吻，汹涌地、霸道地灌注到她的唇齿之间！

　　周芷宁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炽烈到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吻，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在瞬间离她远去。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他有力的手臂，他唇舌间那带着惩罚意味、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渴望的纠缠……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周芷宁因为缺氧而开始微微挣扎，发出细弱的呜咽声，祁夜才仿佛骤然惊醒般，猛地松开了她。

　　两人气息不稳地对视着。周芷宁的脸颊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微微肿起，眼神迷离而混乱，充满了未散的激情和巨大的茫然。祁夜的胸口也在剧烈起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的情绪尚未完全平息，里面除了未褪的欲望，还有一种更加复杂的、她依旧无法完全读懂的东西。

　　月光下，气氛暧昧到了极点，也危险到了极点。

　　祁夜伸出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擦过她湿润红肿的唇瓣。他的动作很轻，却让周芷宁浑身猛地一颤。

　　他看着她，目光深沉，声音因为刚才的激吻而带着一丝性感的沙哑，却吐出了让她瞬间如坠冰窟的话语：

　　“周芷宁，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不等她有任何反应，便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电子锁合拢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和决绝。

　　周芷宁瘫软在沙发上，浑身脱力，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那带着警告意味的触感。

　　“这是你自找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心中所有因那个吻而升腾起的、不切实际的迷雾和悸动。

　　他是什么意思？这个吻，对她而言是试探，是寻找答案的绝望尝试；而对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是确认所有权的标记？是新一轮征服的开始？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更可怕的惩罚的前奏？

　　那个被她藏在睡衣口袋里的、冰冷的黑色芯片，此刻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再次提醒着她，她刚刚……可能犯下了一个足以颠覆一切、无法挽回的……致命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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