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手写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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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密信息带来的寒意,如同深冬的冰水,瞬间浸透了祁夜的四肢百骸。父亲的动作比他预想的更加精准、更加狠辣,直接指向了周芷宁最脆弱、最无法自辩的领域——她的精神状况。一旦“权威”认定她需要“更专业、更合适”的监护环境,那么他建立在非常规手段上的“占有”和“保护”,将面临法律和伦理层面的全面质疑,甚至可能被强行剥夺。他站在书房中央,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暗,投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城市远处的霓虹闪烁着冷漠的光。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感,仿佛独自站在悬崖边缘,身后是他誓死要保护的人,面前是步步紧逼的狂风巨浪,而脚下,是随时可能崩塌的岩土。
必须立刻行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考对策。首先,要切断父亲可能接触到的、关于周芷宁治疗情况的一切信息渠道。林医生那里需要进一步沟通和确保保密协议;别墅的医疗记录和药物处方必须更加严密地管控;甚至周芷宁过往的病历,也要设法进行更妥善的处理或加密。其次,要在法律层面做好应对准备,咨询最顶尖的、绝对可靠的律师团队,研究所有可能的监护权争议案例和反击策略。第三,也是最根本的,他必须更快地在外部的商业战争中取得决定性优势,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和不容置疑的地位,才能从根本上抵御来自父亲的任何形式的干涉和攻击。
这一夜,祁夜的书房灯火通明直至黎明。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封加密邮件,下达了一系列冷静而决断的指令。疲惫如同附骨之疽,但他精神高度紧绷,咖啡和烟草都无法驱散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和焦虑。他时不时会看一眼监控屏幕上那个黑暗安静的卧室,确认她还在那里,还在安睡,这才能稍稍平复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
然而,祁夜不知道的是,在他全神贯注于应对外部危机时,别墅里并非全然平静。
周芷宁并没有真的睡着。
药物的副作用和内心日益沉重的负担,让她的睡眠变得极其浅薄且破碎。她听到了书房隐约传来的、压抑的说话声(尽管祁夜刻意压低了声音),听到了他深夜在走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甚至隐约捕捉到了他清晨才回到卧室时,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烟味和疲惫气息。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假装熟睡。当祁夜在她身边轻轻躺下,手臂习惯性地环过来时,她感觉到他的身体比平时更加僵硬,体温似乎也更高一些,带着一种竭力压抑后的燥热。他几乎立刻就陷入了沉睡,呼吸却并不平稳,偶尔会发出极轻的、仿佛被梦魇困住的闷哼。
周芷宁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知道,他肩上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而她,正是那压力的核心来源。
接下来的几天,祁夜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忙碌。他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了工作和应对危机中,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锁在书房。他与周芷宁的交流减少到了最低限度,通常只是早晨和晚上例行公事般地询问她的状况,提醒她服药,眼神匆匆掠过她,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和深不见底的思虑。
但周芷宁却从一些极其细微的地方,感受到了他并未松懈的、甚至是变本加厉的关注。
她发现早餐的粥品变得更加精致和易消化,每天不重样,总有一两样是她潜意识里多动了一筷子的。她随口提过一次觉得卧室的干燥器声音有点吵,第二天就换成了几乎静音的新型号。她在画室涂鸦时不小心弄脏了袖口,隔天画室就多了一套柔软的棉质绘画罩衫。她某次咨询后情绪特别低落,晚饭时餐桌中央就多了一小瓶插着新鲜向日葵的花束——不是大片的,只有孤零零的一支,却金黄得刺眼,像黑暗中倔强的一点火星。
这些细节,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像一张极其细密、柔软的网,在她周围悄然张开,试图兜住她所有可能的不适和下滑的趋势。祁夜本人几乎从不提及这些安排,仿佛它们只是别墅运转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但周芷宁知道,不是的。在这个风雨飘摇、他自身难保的时刻,他依然分出了如此多的心力,来关注她这些琐碎的、甚至矫情的需求。
一种尖锐的酸楚,混合着沉重的愧疚,日夜啃噬着她的心。她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黑洞,不断汲取着他的精力、资源和心力,却无法给予任何回报,甚至连“好转”都显得如此缓慢而虚假。林医生说的“三件小事”记录,她越来越难以完成,因为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在他巨大的付出和压力面前,都显得毫无价值,甚至可笑。
她开始更频繁地观察他。观察他深夜里书房门下透出的、久久不灭的灯光;观察他接电话时眉宇间越皱越深的“川”字纹;观察他偶尔望向窗外时,眼中那抹冰冷的、仿佛在算计着什么又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的锐利光芒;更观察他每次面对她时,努力调整表情、试图显得“正常”却难掩疲惫的样子。
她甚至偷偷听到过阿香在厨房压低声音跟厨师叹气:“先生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眼,饭也吃不下几口,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扛得住……都是为了周小姐啊……”
那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心中摇摇欲坠的防线。
一天下午,周芷宁在阅览室发呆。窗外天色阴沉,又要下雨了。她手里拿着那本小水彩本,上面依旧是些杂乱无章的色点和线条。她看着那些混乱的色彩,又想起祁夜放在这里的关于艺术治疗的书,想起他给她的这套小水彩,想起他做的一切……
一股强烈的冲动,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
她不想再这样沉默地接受,不想再像个无能的旁观者,看着他为她负重前行,独自挣扎。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笨拙可笑,也必须让他知道,她看到了,她感受到了,她……并非全然麻木,并非不懂感激。
她站起身,在阅览室里寻找。最后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叠素白的信纸和一支看起来很久没用过的钢笔。她拿着纸笔,回到窗边的位置,坐下来。
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她的手因为紧张和一种莫名的激动而微微颤抖。要写什么?怎么写?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头。
谢谢你?
太轻了,像羽毛,承载不起他付出的万分之一。
对不起?
不,她不想再强调自己的“错误”和“麻烦”,那只会让他更担心。
我很好,别担心?
那是谎言,他也不会信。
她咬着下唇,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戳下一个小小的墨点。窗外的天空更暗了,雷声隐隐传来。
最终,她放弃了组织华丽的辞藻和复杂的句子。她只是凭着最本能、最直接的感受,用颤抖的、因为长期不写字而有些生疏的笔迹,在信纸最上方,写下了他的名字:
**祁夜**
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力道不均,却异常清晰。
然后,她停顿了许久,仿佛在积蓄勇气,又仿佛在等待内心汹涌的情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终于,她低下头,继续写下去,字迹依旧不稳,却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我知道你很累。**
**我知道你在做很多事。**
**我都看到了。**
**药我会按时吃。**
**我会努力。**
**你也要……记得休息。**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就这么短短几行字,甚至算不上是一封完整的信,更像是一张仓促的、语无伦次的便条。
写完后,她看着纸上那些稚嫩而真诚的字迹,脸上发烫,心中充满了忐忑和羞耻。这算什么?这么几句话,能改变什么?能减轻他一丝一毫的压力吗?会不会反而显得她幼稚、可笑,甚至是一种变相的索取关注?
她几乎想立刻把这张纸揉成一团扔掉。
但最终,她没有。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轻飘飘的信纸,折了两下,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然后,她站起身,像做贼一样,心脏狂跳着,轻手轻脚地走出阅览室,上了楼。
祁夜的卧室门开着。他不在,应该还在书房。她走到他的床边,看着他铺得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床单和枕头。床头柜上很简单,只有一盏造型简洁的台灯,一个电子时钟,和一个他常用的备用手机充电器。
她的目光在床头柜上停留片刻,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个折成小方块的白色信纸,轻轻放在了台灯座和时钟之间一个不太显眼、但又不至于被忽略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飞快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脸颊滚烫。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后悔,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微弱的轻松感。
至少,她说出来了。用她自己的方式。
那天晚上,祁夜回来得比平时稍早一些,但脸色依旧凝重。他似乎刚刚结束一场不太愉快的远程会议,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云。他照例先询问了周芷宁的状况,周芷宁低着头,含糊地应着,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他察觉到什么。
两人沉默地吃了晚饭。饭后,祁夜揉了揉额角,对周芷宁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休息。”然后便走向了书房。
周芷宁看着他疲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心中那点微弱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更深的失落和自嘲。看吧,他那么忙,那么累,哪有空去看一张幼稚的纸条?说不定根本不会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只是随手扔进垃圾桶,觉得她在添乱。
她情绪低落地回到自己房间,洗漱,服药,躺在床上。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像极了无数个让她感到孤独和绝望的夜晚。她蜷缩在被子里,听着雨声,感觉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和希冀,正在被冰冷的现实一点点浇灭。
深夜,祁夜终于结束了又一轮的战术推演和指令下达。他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他关掉电脑,撑着桌子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卧室。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夜灯。周芷宁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祁夜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疲惫地坐在床沿,脱掉外套,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床头柜,习惯性地去拿水杯。然后,他的动作顿住了。
台灯座旁边,那个小小的、折成方块的白色信纸,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什么?
不是文件,不是备忘,也不是他放的任何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微凉的纸张。他拿起来,展开。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那几行歪歪扭扭、却极其认真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祁夜**
**我知道你很累。**
**我知道你在做很多事。**
**我都看到了。**
**药我会按时吃。**
**我会努力。**
**你也要……记得休息。**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深刻的剖析,甚至没有完整的句子。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猛地劈开了祁夜连日来被重压、算计、焦虑和孤军奋战感层层包裹的冰冷心防。
他拿着那张轻飘飘的纸,手指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知道。
她看到了。
她不仅看到了他的疲惫,他的付出,她还……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回应。不是哭诉,不是索取,甚至不是道歉,而是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关心和承诺。
“药我会按时吃。”
“我会努力。”
“你也要……记得休息。”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小小的火星,落在他早已冻得麻木的心湖上,瞬间融开一小片冰面,带来灼烫的、几乎让他眼眶发酸的暖意。
他以为他筑起了高墙,将她保护起来,也隔绝开来。他以为他独自承受风雨,她只需要安然待在堡垒里就好。他甚至因为父亲的威胁而更加焦虑,生怕任何一丝外界的寒气侵入,伤害到她。
可他从未想过,堡垒里的她,并非无知无觉。她一直在看着他,感受着他。她看到了他的疲惫,他的挣扎,她为此感到愧疚,感到不安,但她没有退缩,没有抱怨,而是用这样一张小小的纸条,告诉他:我看到了,我在努力,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这种被“看见”、被“懂得”、被以一种沉默却坚定的方式支持着的感觉,对祁夜而言,陌生得让他心悸,却又珍贵得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在昏暗的灯光下,久久地看着那张纸条,仿佛要看穿纸张,看到那个写下这些字时,手在颤抖、心在忐忑的女孩。
然后,他做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动作。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一个带锁的抽屉。这个抽屉里存放的不是商业机密文件,而是一些对他而言极其私人的物品。他拿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封面的扁平方盒,打开。里面没有珠宝,没有名表,只有几样看起来有些陈旧的东西:一张边缘泛黄的、模糊的集体照(依稀能看出是高中时期的),一枚早已不再走针的旧腕表,还有……几片干枯的、被小心压平保存的向日葵花瓣。
现在,他将那张折痕清晰的白色信纸,也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就压在那几片向日葵花瓣之上。然后,他合上盒子,重新锁好抽屉。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边,重新坐下。目光再次落在床上安睡的周芷宁身上,眼神里的疲惫、阴郁和锐利,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沉的柔软和一种更加坚定的决心。
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那吻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她的安眠,却又带着千钧的重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和回应。
雨,依旧在下。但卧室里,却仿佛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温度。
手写的温柔,轻如鸿毛,却重若泰山。
它没能解决任何外部的危机,却悄然弥合了一道内心的裂痕,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然而,就在祁夜因这意外的慰藉而心潮起伏,决心要更加周全地保护她、更快地扫清障碍时,周芷宁却在睡梦中,眉头无意识地蹙紧,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梦里,没有祁夜,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水。她不断下沉,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水底深处,隐约可见祁夜模糊的身影,正被无数黑色的藤蔓缠绕、拖拽,离她越来越远。她拼命想游过去,身体却沉重如铁……
她猛地惊醒,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
窗外,雨声正急。
(第二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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