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鱼

　　“别玩了，赶紧弄死它！”

　　就在尘世之龙与海蛇，进行着那场旷日持久的、形而上学的无解之战时，时织凛华那清冷而不耐烦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直接在尘世之龙的灵魂深处响起。

　　尘世之龙听从了时织凛华的命令。

　　那场关于“自由”与“变化”的、足以让任何至强者、神选都为之侧目的概念战争，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尘世之龙，收回了那足以碾压一切的“自由回路”。

　　它不再玩弄这只可怜的海蛇了。

　　它选择了……一种最原始、最粗暴、也最令人绝望的方式。

　　而是试图将它那1.2个星轨大小的、强大到无法用任何形容词、谓词去衡量的身躯，通过那个被它自己强行拓宽过的、适应过的、但相比于它的力量，依旧显得无比弱小的入口，硬生生地，挤进深海之中！

　　那一瞬间，整个深海，都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濒临破碎的哀嚎！

　　那不再是法则的对抗，不再是概念的博弈。

　　那是最纯粹的、最蛮不讲理的、绝对的“质量”与“体积”的暴力入侵！

　　如果说，之前的战斗，是一场两位绝世棋手在棋盘上的巅峰对决。

　　那么现在，就是其中一位棋手，直接掀翻了棋盘，然后举起整个无限全能多元宇宙，朝着对方的脸上砸了过去！

　　海蛇那刚刚从无数次“嬗变”中恢复过来的、千疮百孔的意志，在这一刻，被前所未有的、纯粹的物理恐惧，彻底淹没了！

　　它被吓得疯狂防御！

　　“嬗变回路”再次发动，它试图将自己变成“没有体积”的概念，变成“可以通过一切缝隙”的能量流。

　　但毫无作用！

　　因为尘世之龙挤进来的，不仅仅是它的物理身躯！还有它那如同神国般庞大的“适应力”领域！

　　在这个领域之内，“体积”的定义由它说了算！“缝隙”是否存在，也由它说了算！

　　海蛇发现，自己的一切“变化”，都被那庞大到无法抵抗的“适应力”，给强行“适应”成了“有体积的、无法穿过缝隙的、坚实的实体”！

　　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如同黑洞般深邃的、由龙鳞与黑暗构成的“大陆”，以一种恒定的、不可阻挡的、仿佛宇宙规律般冷酷的速度，缓缓进入深海。

　　每进入一寸，深海的法则便崩塌一寸。

　　每前进一分，深海的空间便破碎一分。

　　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海蛇的内心。

　　它知道，当这尊恐怖的巨物完全进入深海之时，就是这片它守护了无数个纪元的家园，彻底终结之日！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在极致的绝望之中，海蛇那古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它的目光，越过了那正在缓缓降临的、末日般的阴影，死死地锁定了那几尊渺小的“国土佣仆”。

　　随后，海蛇看向了那站在“国土佣仆”头顶的、如同蝼蚁般渺小的时织凛华和芙蕾雅妮娅。

　　它的神色一沉。

　　擒贼先擒王！

　　既然无法对抗那头巨龙，那就控制它的主人！

　　下一个瞬间，海蛇那庞大的身躯，化作了一道深蓝色的、凝聚了它所有残存力量的死亡闪电，放弃了对尘世之龙的一切防御，不顾一切地攻向了国土佣仆”！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试图挟持它们头顶的时织凛华和芙蕾雅妮娅，以此来要挟尘世之龙！

　　面对这海中霸主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疯狂反扑，芙蕾雅妮娅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准备迎敌。

　　然而，她身边的时织凛华，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抬起眼眸，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冷眼看着海蛇的这番疯狂举动。

　　然后，时织凛华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傲慢与怜悯。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海蛇的灵魂深处：

　　“作为它的主人，是什么给了你一种……我很弱的错觉？”

　　那震颤灵魂的声音，如同一道来自世界之外的、绝对冰冷的敕令，直接烙印在了海蛇的本源之上。

　　它的疯狂、它的决绝、它的意志，都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海蛇一愣，那并非是思维上的迟钝，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层面的宕机。

　　它那庞大的、由无数概念构成的身躯，在这一刻，出现了刹那的、致命的空白。

　　而对于芙蕾雅妮娅这样的剑道宗师来说，这一刹那，便是永恒。

　　芙蕾雅妮娅抓住这个机会，她手中的长剑，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光芒，反而像是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与存在。

　　她挥出了剑。

　　一剑斩向海蛇！

　　这一剑，斩的并非是物理。

　　剑锋所指，是一道正在飞速扩张的、虚无的裂痕。

　　它要斩断的，是因果，是概念，是“海蛇”这个存在所依赖的一切逻辑基石。

　　眼见这一剑就要将它的肉体、灵魂、意志、……所有的一切都像删除一行错误的代码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一剑删除”，让其归于绝对的、连“无”都无法形容的虚无。

　　突然，就在那道虚无的剑锋即将触及海蛇的瞬间——

　　一只纤纤玉手，凭空出现，轻柔而坚定地，抓住了她的剑刃。

　　那是一只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其完美的手。

　　它的肌肤，宛如取自万年深海之下、从未被任何光芒染指过的、最纯净的凝脂寒玉，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微光。

　　五指修长，指节匀称，指甲如同打磨得最光滑的珍珠贝母，映照着周围破碎的时空，却又显得无比的宁静。

　　这只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捏住了那足以“删除世界”的剑锋。

　　同时，这只手的主人，伸出了另一只手，对着那正在以无可阻挡之势挤入深海的尘世之龙，轻轻一点。

　　这个动作，轻柔得如同仙子在水面点起一圈涟漪。

　　然而，就是这轻轻一点，那庞大到足以压碎星辰的尘世之龙，那携带着无边神国与绝对意志的恐怖巨物，竟然就这么……停住了。

　　它那前进的、无可逆转的势头，被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法则，强行冻结。

　　它再无法进入深海分毫。

　　时空，在这一刻，仿佛陷入了永恒的寂静。

　　时织凛华定睛一看，发现那出手之人，是一位半人半鱼的美少女。

　　她的美丽，已经超越了“生物”的范畴，达到了一种“法则”的境界。

　　她的脸庞，是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精致得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一双眼眸，宛如将整片星海碾碎，溶入了最剔透的蔚蓝水晶之中，既有着深渊的静谧，又闪烁着初生星辰的纯真。

　　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每一次眨眼，都仿佛能抖落一片碎钻般的光屑。

　　她的肌肤，胜过任何羊脂白玉，在深海的幽光中，流转着一层七彩的、梦幻般的光晕，仿佛月光穿过了水的棱镜。

　　双唇是未曾绽放的、最娇嫩的珊瑚花苞，带着一丝天然的、不染尘埃的粉色。

　　一头银蓝色的长发，如同一道倾泻而下的银河，在海水中无风自动，每一根发丝的末梢，都似乎连接着一个遥远的、宁静的世界。

　　她的上身，是完美的少女之躯，而腰身之下，则是一条巨大而华丽的鱼尾。

　　鱼尾之上，覆盖的并非是普通的鳞片，而是亿万枚细小如星尘的、天然形成的蓝宝石。

　　当她轻轻摆动尾鳍时，那仿佛由凝固的月光编织而成的、半透明的巨大尾鳍，便会带起一片璀璨的光路。

　　她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海水中，本身就是这片深海之中，最瑰丽、最神圣的奇观。

　　然而，此刻这位美少女却皱起了她那好看的眉头，似乎感到了无比的惊讶。

　　她的目光，难以置信地看向那尊被她定住的尘世之龙。

　　她发现，她居然只能阻止尘世之龙进入深海，凭借着自己与整个深海的本源连接，暂时冻结了它的“入侵”行为。

　　但除此之外，她再无法进行任何有效反击。

　　那头巨龙，仅仅是“停”在那里，其散发出的、那股蛮不讲理的“适应力”与“自由”的意志，就形成了一道她无法逾越、更无法伤害的绝对屏障。

　　而当她的目光，转向那个持剑的精灵时，更是让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疑惑与悚然。

　　尽管她挡下了那一剑，但她的直觉——一种源自她古老血脉的、对危险的至高感知——却在疯狂地向她尖叫。

　　那直觉告诉她，如果那位持剑精灵，刚才对自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那么她绝对，挡不下！

　　她能抓住的，仅仅是那把剑的“形”，而那足以“删除”一切的“意”，会在抓住剑锋之前，就将自己从存在之中彻底抹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鱼？”

　　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时织凛华那带着一丝纯粹惊艳的赞叹声。

　　她看着那位悬浮在眼前的绝美少女，眼中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充满了欣赏与好奇。

　　“不愧是人鱼啊，”她轻声自语，目光在那少女身上流转，仿佛是在鉴赏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这份美貌，已经丝毫不下于任何一位精灵了！”

　　最终，她给出了一个极高的、也是最恰当的评价：

　　“堪称是‘海中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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