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法皇（上）

　　面对那“悖论混沌”，“再临月”便演化出了“元逻辑抹除”的攻击，直接从更高维度上，宣布其悖论不成立！

　　面对那“不可知混沌”，“再临月”便演化出了“强制定义赋予”的攻击，强行将“可知”的属性，如同烙印般刻入其存在的核心！

　　面对那“绝对壁垒混沌”，“再临月”便演化出了一个“其战胜概率恒定为一”的、更加不讲道理的“绝对矛尖”！

　　而那些新生的混沌，则以一种同样疯狂的、无穷无尽的变化，来应对这一切！

　　它们就仿佛是“无穷”这个概念本身的一体两面！

　　“再临月”每演化出一种全新的攻击方式，与之对应的混沌，便会在被消灭前的最后一瞬间，再次进行变异，演化出一种能够豁免此次攻击的全新特性！

　　于是，“再临月”便会立刻基于这个新特性，再次演化出需要更高层级无穷才能计算出的、更复杂的攻击方式！

　　于是，混沌便会再次变异……

　　双方，就这么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你来我往、你攻我守的、究极的逻辑军备竞赛之中！

　　那是一场在“无穷”这个棋盘上，以“无穷”为棋子，所展开的、壮丽到无法想象的、动态的围剿与反围剿！

　　可在这场究极军备竞赛中，混沌，始终是落于下风的。

　　它的每一次变异，每一次演化，都只是一种被动的、挣扎求生的应激反应。

　　它就像一个完美的镜像，虽然能够瞬间复制并豁免对手的攻击，但镜像本身，却永远无法主动地、创造性地发起攻击。

　　它在“再临月”那永无止境的、创造性的攻势面前，只能被动防守，疲于奔命，甚至连一次像样的、能够威胁到“再临月”本体的反击，都无法组织起来。

　　这种消耗战，虽然理论上可以持续到永恒，但对于时织凛华而言，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悬念与乐趣。

　　于是，她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那亿万的“再临月”，在这一刻，同时发动了它们所搭载的、全部的三个魔法回路！

　　那是一场三位一体的、逻辑层面上的终极饱和攻击！

　　【无穷回路】，首先发动！它不再是简单地构建战场，而是直接定义了一个“最终的、囊括了一切可能性”的绝对框架！

　　它将混沌所有“可能”的变异，所有“未来”的演化，全部预先计算、收束、并压缩成了一个单一的、有限的、可以被处理的“最终集合”！

　　紧接着，【知识回路】，在这个绝对框架之内，开始运作！它不再需要去一个个地“知晓”混沌的特性，而是直接，将那个由【无穷回路】所定义的“最终集合”，作为一个整体，进行了一次性的、彻底的“认知”！

　　它在瞬间，便洞悉了混沌所有过去、现在、未来的本质！“所知即所得，所知即所有”——在这一刻，“再临月”已然“拥有”了混沌的全部！

　　最后，【凌驾回路】，发动了那终结一切的权柄！

　　既然“战胜混沌的可能性”已经被前两个回路提升到了绝对的“一”，那么，便不再需要任何过程！

　　“跳过过程，直达结果”！

　　“一证永证”！

　　那“混沌已被彻底消灭”的、唯一的、绝对的结果，被瞬间嵌入了现实！

　　刹那间，那无穷无尽的、千变万化的混沌军团，连同它们所在的、那片作为战场的虚空，一同、彻底地，蒸发了。

　　那是一种比“虚无”更加彻底的“无”。

　　然而，就在那绝对的“无”之中，在那片混沌被彻底消灭之后所暴露出的、最底层的现实基盘之上，一种比混沌更加本质、更加深邃的存在，缓缓地“涌现”了出来。

　　如果说，此前的混沌，是千变万化的“形式（For”，是雕塑、是器皿、是所有被赋予了具体形态的“东西”；那么此刻所暴露出的，便是那构成一切的、最原初的“质料（Matter）”。

　　（当然，此前的混沌早已超越了单纯的质料与形式之分，这里，只是一个用以理解的、最粗浅的比方。）

　　姑且，可以将其称之为——二阶混沌。

　　它和此前的混沌，已经不是同一种东西了。它没有攻击性，没有具体的形态，甚至没有明确的“存在感”。

　　它只是“在”那里，如同一片无边无际的、最纯粹的“潜能”之海，是那所有“混沌”得以诞生的、更加根源的“温床”。

　　刹那之间，时织凛华彻底明白了。

　　她明白了这片区域的、真正的本质。

　　无论她如何消灭，这里，将永远有“混沌”存在。

　　消灭了作为“形式”的一阶混沌，只会暴露出作为“质料”的二阶混沌。

　　而如果她想办法消灭了这二阶混沌，那么，毫无疑问，在那之下，还有着更加根源的、作为“质料之质料”的“三阶混沌”、“四阶混沌”……

　　要多少阶，就有多少阶。

　　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被“清理”或“净化”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无限递归的、本体论层面的、永恒的“混沌之源”。

　　“既然这样……”

　　看着那片虽然被自己压制，但其根源却仿佛无穷无尽的混沌，时织凛华心念一转，一个更加直接、也更加彻底的计划，瞬间在她的心中成型。

　　既然无法彻底消灭，那就将你从这片时空中，彻底剥离！

　　下一刻，无尽的猩红血气，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从那超越维度的虚空中疯狂涌出！

　　它们没有散发出任何邪恶或不详的气息，反而带着一种至高的、如同生命本源般的秩序与威严。

　　这些血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藤蔓，迅速地渗透进时空的每一个褶皱与裂隙之中，试图将整个混沌区域，连同其无限递归的本体论结构，一同包裹起来，打包带走！

　　然而，就在那血气即将接触到二阶混沌边缘的瞬间，异变再次发生！

　　那片本应是“质料”的、没有任何主动性的混沌，却仿佛拥有了最高等级的自我保护本能。

　　它如同被盐粒触碰到的蛞蝓，又如同退潮时被陆地排斥的海水，猛然向后收缩！它甚至直接挪动了自身在本体论意义上的“位置”，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个遥远的坐标之上！

　　于是，一场诡异的追逐战，就此展开。

　　时织凛华的血气，如同无边无际的猩红之网，在时空的底层结构中疯狂蔓延，试图进行围堵。而那片混沌，则像一个绝对光滑、无法被抓住的、不断瞬移的气泡，在血气的追捕下，东躲西藏。

　　血气追，混沌逃……

　　而时织凛华的目光，则投向了那片原本被混沌所覆盖的、如今已然被“清空”的区域。

　　那里，最初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什么都没有”这个概念本身，都不存在。

　　那是一种比任何虚空都要纯粹的“空”。

　　但伴随着混沌的离开，那片绝对的“空”，开始被一种名为“过去”的力量所填充。

　　“什么都没有”，正在迅速地、被“什么都有”所取代。

　　无数的尸骸，如同沉船般，从那虚无的时间之海中，缓缓地浮现。

　　那是无数个纪元以来，被那片混沌所吞噬、所消解的一切生灵。

　　而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尸骸，即便早已死去了不知多少岁月，其骨骼之上，依旧萦绕着令人心悸的、近乎于法则本身的强大气息。

　　“法皇”。

　　时织凛华的知识库中，瞬间浮现出了这个古老的称谓。

　　这是一种介于普通的十五级初位，与那些拥有着魔法回路或神器的十五级初位之间，一个极其特殊、也极其强大的级别。

　　他们没有神之恩赐，也未曾获得过神器，但他们，却将自身的职业，修炼到了一个凡人所能想象的、真正的极致。

　　他们，是凭借一己之力，便足以执掌一条、乃至数条完整“魔法规律”的恐怖存在！

　　在这里，需要对魔法体系，进行一次详细的阐述。

　　一套完整的魔法体系，基本上就是一条“魔法规律”的具象化。

　　因此，执掌了多少条魔法规律，便等同于执掌了多少套最基础的“原生魔法体系”。

　　除了较为特殊的“凡俗魔法”之外，所有的魔法体系，都遵循着一个基本原则：不同的魔法规律，对应着不同的体系；而同一套体系下的子学派，则必然遵守着相同的魔法规律。

　　而“凡俗魔法”，则是一个特例。

　　它并非是先天存在的魔法，而是由那些没有职业等级的凡人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对魔法进行研究、归纳、总结之后，才后天成型的、一个无比繁杂的巨大类别。

　　因此，它呈现出了一种独特的“相同魔法规律，不同子体系”的情况。

　　而只有在这些子体系之下的、更细分的“子学派”，才重新回归到了“相同魔法规律，相同体系”的规则。

　　也正因为这种“先天不足”，凡俗魔法的子学派，在同一力量层级上，会比其他魔法体系的子学派稍显薄弱。

　　但其众多“子体系”的存在，却极大地弥补了这一缺陷，使得凡俗魔法，依旧可以和其他任何强大的魔法体系，同台竞技。

　　而执掌了n条魔法规律的“法皇”，所能动用的力量，远不止n套原生体系那么简单。

　　因为，不同的魔法规律，还可以相互组合，缔造出无数全新的“次生魔法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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