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回到现实

　　她看起来……和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依旧穿着那身沾了些灰尘的便服，手里提着那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平底锅。脸色平静，眼神淡漠。

　　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乔任梁四人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颤栗！

　　那是一种极度内敛的、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重量的恐怖存在感！仅仅是看着她，就仿佛在凝视深渊！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扭曲，光线在她身边变得晦暗不定。

　　她的手背上，那脸谱印记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光洁如初。但乔任梁却感觉，那不是消失了，而是彻底融入了她的体内，或者说……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了那个印记。

　　凌昭的目光扫过四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在看四件……物品？

　　四人心脏狂跳，大气都不敢喘。宋立甚至下意识地将战斧横在了身前，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对峙。

　　凌昭率先移开了目光，仿佛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她看向通道深处，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然后，她迈步向前走去，经过四人身边时，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们。

　　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石头。

　　那种彻头彻尾的、居高临下的漠视，比任何威胁都让人感到恐惧。

　　乔任梁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凌昭……你……没事吧？”

　　凌昭的脚步停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嗯。”

　　“吃饱了。”

　　四人：“！！！”

　　吃饱了？！

　　她真的把“馆长”给吃了？！！

　　巨大的惊骇淹没了他们！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证实带来的冲击依旧难以形容！

　　凌昭看向他们，然后又转过身往前走了。

　　乔任梁四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和茫然.....现在该怎么办？跟着她？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选择了暂时跟上。至少……跟着这个“吃饱了”的恐怖存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吧？

　　凌昭似乎对博物馆的路径了如指掌，她带着（或者说无视着）身后四个战战兢兢的尾巴，在复杂的管道层中穿梭，很快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的能源中枢室。

　　中枢室内，无数能量管道如同血管般汇聚到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体核心上。这里似乎是维持博物馆运转的能量源泉。

　　凌昭走到晶体核心前，伸出手，轻轻按了上去。

　　【吞噬】——不，这次不再是掠夺，而是……支配。

　　幽蓝的光芒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与她体内那浩瀚的力量连接。整个博物馆的立体结构图、规则网络、能量流向……一切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并被瞬间理解、掌控。

　　她现在，就是这座城马博物馆新的……“馆长”。

　　或者说，是新的……“主人”。

　　她稍微调整了一下能量输出。很快，博物馆的自我修复程序启动，破损的区域开始缓慢恢复，混乱的规则逐渐平复。

　　做完这一切，她收回手，目光再次投向某个方向——那是博物馆通往外界的出口方向。

　　她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第一个“她”已经初步苏醒并得到了足够的补充，这座博物馆也成了她的临时“粮仓”。

　　该离开了。

　　她转身，向着出口方向走去。

　　乔任梁四人连忙跟上。他们不知道凌昭想干什么，但离开这个鬼地方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一路上，再也没有任何陷阱和诡异现象出现。所有的规则都在凌昭的无形意志下为她让路。他们甚至看到一些之前死去的、变成木偶的“展品”如同失去动力般散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活性。

　　很快，出口的光芒出现在前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由苍白兽骨和金属构成的传送门。门后不再是熟悉的城市景象，而是一片扭曲的、不稳定的光晕——这是通往现实世界的临时通道，因为博物馆易主而强行开启。

　　凌昭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入了光晕之中，身影消失不见。

　　乔任梁四人停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门外是什么？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另一个陷阱？

　　但留在博物馆里更危险。

　　“走！”乔任梁一咬牙，带着队友也冲入了光晕。

　　熟悉的抽离感和眩晕感传来。

　　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回归时，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里。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和警笛声。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属于现实世界的汽车尾气和灰尘味道。

　　他们……回来了！

　　真的从那个A级噩梦副本里活着出来了！

　　狂喜和虚脱感同时涌上心头，四人几乎瘫软在地。

　　然而，当他们看向前方时，狂喜瞬间被冻结。

　　凌昭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们，仰头望着小巷出口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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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约半臂长短、苍白如同某种生物指骨、表面天然铭刻着无数诡异符文、顶端镶嵌着一颗不断旋转的幽暗能量核心的……骨杖。

　　杖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合了博物馆无数规则力量的波动。

　　那是在最终展厅，“馆长”王座的一部分？还是某个强大“展品”的核心？亦或是……她用“馆长”的残骸亲手制作的……武器？

　　凌昭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缓缓转过身。

　　夕阳的光线从她身后照射过来，让她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有那双眼睛，平静地、淡漠地注视着他们。

　　她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骨杖。

　　嗡——

　　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她看着如临大敌、脸色惨白的四人，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形成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然后用那平静无波的声音，轻声说道：

　　“下次副本，”

　　“得多‘吃’点。”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在小巷深处，只留下乔任梁四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却又坠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未知的恐惧之中。

　　凌昭消失了，带着那根令人不安的骨杖和那句细思极恐的话。

　　小巷里只剩下劫后余生却心沉谷底的四人。夕阳的余晖无法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冰冷的探照灯，照出他们脸上的茫然与恐惧。

　　“她……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顾疏桐声音发颤，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下次副本……多吃点？她还要……还要去吃？”

　　宋立喉咙滚动了一下，粗声道：“妈的……那女人……根本就是个……怪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凌昭和他们根本不是同类。之前的组队、训练、甚至生死与共，可能在她眼里，真的只是一场……觅食之旅？

　　叶臻脸色苍白地靠墙坐下，虚弱地说：“我……我感觉不到她了……她的命运……一片混沌……仿佛跳出了所有的轨迹……”

　　乔任梁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我们出来了。而且我们最好跟她打好关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现在立刻联系总局！汇报情况！城马博物馆的变故和凌昭的……变化，必须立刻上报！”

　　他尝试使用腕带式通讯器，却发现信号极其微弱，而且不断受到干扰。

　　“通讯被屏蔽了……或者这个区域信号本身就不佳。”乔任梁皱眉，“我们先离开这里，找安全的地方再说。”

　　四人互相搀扶着，走出阴暗的小巷。外面是熟悉的城市街道，霓虹初上，车流不息，行人匆匆。一切看起来都和进入副本前没什么不同，但又仿佛隔了一层无形的膜。经历了博物馆那地狱般的景象，再回归这平凡的日常，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们身上的伤势和狼狈引来了不少侧目。很快，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悬浮车无声地滑到他们身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员冷漠的脸——是诡异应对总局的人。

　　“上车。”驾驶员言简意赅。

　　显然，总局一直监控着从副本中回归的能量波动。

　　四人上了车，车辆无声地汇入车流，向着郊外的基地驶去。车内气氛压抑，没人说话。

　　回到第一培训学院，气氛明显不同以往。警戒级别提高了数倍，随处可见巡逻的武装人员和紧张的氛围。他们直接被带到了医疗中心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

　　乔任梁作为队长，在接受初步治疗后，立刻被带到了局长沈知远的办公室。

　　沈知远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背对着他。墙上显示着城马博物馆入口区域的能量读数——一片混乱后的死寂，以及……一个全新的、无法解析的、带着凌昭气息的能量签名覆盖了原本的“馆长”签名。

　　“说说吧，具体情况。”沈知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紧绷的背影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乔任梁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客观、详细地汇报了城马博物馆内发生的一切——从被陷害传入A级副本，到前九个展厅的挣扎，再到第十展厅的决斗和凌昭破局，最后是最终展厅的“献祭”与反向吞噬。他隐去了自己对凌昭能力的详细猜测，只描述了看到的现象和结果。

　　沈知远静静地听着，直到乔任梁说完，他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色异常凝重，眼神锐利如鹰。

　　“吞噬‘馆长’……掌控博物馆……”沈知远重复着这几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她……就是‘源头’，或者至少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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