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院里乘凉的人多，干脆直奔公厕。

　　会掉进粪坑吗？小豆丁忧心忡忡地问。

　　掉了就能饱餐一顿。

　　不应该是你被吓到吗？

　　......苏青看着这个眉头紧皱的屎娃叹气，平庸是福，求你做个正常人吧。

　　我要拉屎！她终于说了实话。

　　对牛弹琴！苏青快步把她架进厕所。

　　“乖乖站好别乱晃，要是掉下去，舅舅可要笑话你啦！”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

　　一声，有什么东西径直坠入粪池。

　　苏青后退两步，但视线仍牢牢锁在小豆丁身上。

　　这粪池里蓄满沼气，即便天寒地冻也不会结冰，反而蒸腾起缕缕白雾。

　　热气混着门外灌进的冷风扑面而来，那滋味简直难以形容。

　　小豆丁瑟缩在木板上，整张脸皱成一团，不知是被熏的、吓的，还是冻的。

　　苏青瞧着她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站在背风处，臭气全被吹向小豆丁那边，自己倒没受什么影响。

　　在往后几十年，京城四合院是人人艳羡的豪宅，动辄价值上亿。

　　可在这个年代，情形却截然相反。

　　早年间，除了少数特殊建筑外，大批宅院被征为公用，改造后分配出去。

　　为容纳更多住户，四合院多被改成大杂院，挤进十几二十户人家，一二十平住三代人屡见不鲜。

　　这些院子没有暖气、厨房，共用一个水龙头，连户厕都被填平，改为公共厕所。

　　家家户户备着尿盆马桶，清晨排队倾倒。

　　若赶上如厕高峰，跑去一看坑满为患，那可真够呛。

　　因此胡同角落常堆满 ** ，至于旧时达官显贵的深宅大院——那些两进三进甚至五进的府邸，如今都成了公家单位的办公场所。

　　小豆丁蹲了不过一分钟，屁股已冻得发僵。

　　“哎哟！”

　　她草草擦完，哆哆嗦嗦站起来，一把抱住苏青的腿。

　　“冻死啦！旱厕太吓人，青小舅舅快抱我！”

　　“聪明的孩子得学会自己走路。”

　　苏青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就抱一下嘛——我腿麻了！”

　　小豆丁不依不饶，走一步就扒拉他的腿往上爬。

　　苏青干脆把她夹在腋下。

　　小家伙心满意足地垂着手脚，忽然觉得这姿势有趣，咯咯笑起来。

　　回到家，姐姐见状疑惑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小豆丁也说不上来，但仍不时发笑。

　　“易小心，傻笑什么？跟个小呆瓜似的。”

　　姐姐有些无奈，觉得她活像早市待宰的小猪——

　　身为厨师，她常清早采买，总见肉贩自行车上横着被绑的猪，也是这般倒悬模样。

　　“她觉得有趣，虽然我搞不懂点在哪。”

　　苏青将小豆丁搁在膝头，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饱食后本就容易犯困，血液涌向胃部带来暖意，大脑供血减少更催人眠。

　　“放床上去吧。”

　　姐姐提议。

　　苏青刚将人轻放上床，小豆丁便蹬了两下腿，迷糊中啃啃手指，倏地睁眼。

　　“咦？我怎么躺倒啦！”

　　她在床上翻滚几下，又精神抖擞起来，哪还有半点睡意？

　　姐姐无奈地用手遮住脸，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好不容易哄睡着，刚放到床上就睁开了眼睛。

　　苏青没带过孩子，不知道其中的辛苦，还觉得挺有意思地配合着小家伙。

　　现在是教学时间。

　　苏青把小豆丁拎起来：你这个字用得很准确。

　　一般来说，圆形物体在平面上移动后掉落的动作才叫滚。

　　如果是其他形状的物体，我们直接说掉下来就行了。

　　所以我是圆圆的小朋友吗？

　　小豆丁聪明地领会了苏青的意思，但并没有得到表扬。

　　苏青说：

　　所以你是圆圆的，傻乎乎的小朋友！

　　姐姐皱起眉头表示不满：

　　为什么小心和我在一起时，只是学习差一点，其他方面都挺正常；

　　跟你在一起就变得傻乎乎的呢？

　　姐姐觉得，在她这个聪明能干的大人影响下，易小心表现得像个正常孩子。

　　但和笨拙的弟弟在一起时，两个人傻气叠加，产生了加倍的效果。

　　她在心里把这种现象称为笨蛋效应。

　　苏青把小豆丁夹在胳膊下，像滚皮球一样把她扔出去，

　　让她再次体验圆形物体的运动轨迹。

　　小豆丁咯咯笑个不停。

　　听到姐姐的问题，苏青瞥了她一眼，

　　从她眼中看到了前世看待二哈时的那种眼神。

　　这是在把他当智障？苏青立刻反击：

　　因为你和这个傻小孩一样是个傻妈妈，所以感觉不出来差别，懂了吗？

　　苏青提醒姐姐要认清现实。

　　毕竟老话说过，有其母必有其女；

　　但没说有其舅必有其外甥。

　　姐姐给了这个讨厌的弟弟一个白眼，外加一记敲脑袋。

　　苏青揉着脑袋说：孩子的快乐不在于效率高低，用大人的思维嘲笑孩子的乐趣才是真的愚蠢。

　　见姐姐又要动手，苏青赶紧溜走了。

　　回到家里，何雨水已经收拾完离开了。

　　锅刷得锃亮，擦得一滴水珠都不剩，显然是用抹布仔细擦拭过。

　　现在用的大铁锅如果不擦干，半天就会生锈。

　　灶台也打扫得很干净，草木灰清理完毕，剩下的木炭装进了筐里，桌面光亮如新。

　　苏青伸手摸了摸灶台，指尖一点灰尘都没有。

　　没想到这个傻姑娘还挺会持家。

　　苏青简单洗漱后，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苏青照例签到。

　　【恭喜获得木工精通、花生油100公斤、面粉100公斤、霉运符1张！】

　　物品自动存入系统空间。

　　技能类的奖励直接融入脑海。

　　一段关于木工技艺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木工精通？

　　苏青环顾四周，突然觉得屋里的床和桌子都看不上眼了，有种想立刻改造的冲动。

　　上次是钳工，这次是木匠？

　　再这样签到下去，怕是要变成全能大师了。

　　苏青克制住改造屋内物品的冲动，将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100千克面粉和花生油 ** 无奇，都是生活必需品。

　　不过那桶花生油来得正及时——这段时间极度缺油水，他之前做饭都是用猪油渣熬的油。

　　他的目光转向那张霉运符。

　　黄纸朱砂的符箓看起来与寻常护身符无异，但效果截然不同：能让中招者七天霉运缠身。

　　倒是整治人的好东西。

　　苏青暗自盘算着，把符咒收好。

　　公共水龙头前，苏青正刷牙时遇见了何雨水。

　　少女穿着碎花新棉袄，元气十足地向他打招呼。

　　齐天大圣来也！随着稚嫩的吆喝声，扛着木棍的小豆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登场。

　　她把木棍横在肩上，双手搭着两端，活像戏台上的武将。

　　四合院扛把子易小心大姐头，你好啊！

　　我是孙悟空！小豆丁气鼓鼓地纠正，举起木棍，看我的金箍棒！

　　苏青认出这是院里老人丢弃的拐杖。

　　自从去年姐姐带她看完《大闹天宫》，这小家伙就迷上了美猴王。

　　这会儿举着光秃秃的杖子，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大圣转世。

　　我给你表演武功！话音未落，木棍地敲在自己脑门上。

　　小豆丁愣了愣，不信邪地继续挥舞，结果连响三声，最后整个人栽倒在地。

　　苏青捂着脸不忍直视——这哪是齐天大圣，分明是自投罗网的孙猴子。

　　小豆丁摔了一跤也没哭，爬起来想继续玩“金箍棒”

　　可低头瞧见红棉袄脏了，想起自己又挨了摔，顿时气鼓鼓的，再没心思耍棍子。

　　一把扔掉木棍还不解气，又踹了一脚，这才拍拍灰蹭到苏青身边。

　　“你这傻孩子。”

　　苏青揉着她脑门上的红印子发愁。

　　小豆丁本就不机灵，成天磕磕碰碰的，要是摔得更笨了可怎么办？

　　“我聪明着呢！”

　　小豆丁立刻反驳。

　　“真聪明还能被自己的棍子打着？”

　　“那是意外！”

　　她嘟囔着，其实早不在意被叫傻孩子，只是嘴上不肯认输。

　　“小心！”

　　何雨水含着牙膏沫打招呼。

　　“高个姐姐，要玩金箍棒吗？”

　　小豆丁热情递过木棍。

　　“不玩啦，你妈妈呢？”

　　何雨水抹掉嘴角的泡沫问。

　　“妈妈说被被子封印啦，让我自己找吃的！”

　　何雨水心疼地搂住她：“你哪儿会找吃的？又不是小松鼠能摘果子。”

　　“果子可好吃了！”

　　小豆丁满脸羡慕，恨不得变只小动物。

　　“她妈是让她来我这儿蹭饭。”

　　苏青解释道。

　　姐姐上班时起得早，休假就赖床，闹腾的小豆丁自然甩给了弟弟。

　　何雨水轻轻梳着小豆丁的辫子——她顶喜欢孩子，秦淮茹家三个娃里最中意槐花。

　　“青哥，小心怎么不和棒梗他们玩？要不我带她和槐花认识认识？”

　　“缺心眼劲儿又犯了？”

　　苏青拧着毛巾摇头，“那仨孩子精着呢，小心不爱跟他们玩。”

　　“和谁玩呀？”

　　小豆丁慢半拍地抬头。

　　“西瓜头。”

　　小豆丁立刻炸毛：“西瓜头坏！上次他烤鸡，我就看一眼，他抢我豆浆！不跟他玩！”

　　“啥时候的事？”

　　何雨水瞪圆眼睛。

　　“你哥偷鸡那天。”

　　苏青拿毛巾给小豆丁擦脸。

　　小家伙配合地伸长脖子，连耳后根都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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