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就寝安排

　　窗外夜色渐浓，繁星点点，衬得屋内暖黄的灯光愈发温馨

　　电视里播放着热闹的节目，但似乎并没多少人真正在看

　　饭后慵懒的氛围笼罩着每个人，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慢悠悠、暖烘烘的

　　爷爷靠在旧藤椅里，手里把玩着两颗光滑的核桃，发出轻微的“喀拉”声，眯着眼，一副惬意满足的模样

　　奶奶则拿着毛衣针，就着灯光，手指翻飞地织着什么，看颜色和大小，似乎是给阿黄或者米花的小毯子

　　陆子衿和苏青青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但手臂偶尔还是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带来一丝微妙的电流

　　苏青青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下巴搁在上面，眼神有些飘忽，还沉浸在方才那顿充满爱意的盛宴和家的温暖氛围里

　　阿黄吃饱喝足，摊开四肢躺在爷爷脚边，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睡得直打小呼噜

　　米花则不知何时霸占了沙发另一头的扶手，把自己团成一个完美的橘色毛球，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摆动，显然也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

　　一片祥和宁静中，奶奶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毛线活，抬起头，目光在陆子衿和苏青青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顶顶重要的大事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无比自然，仿佛在问“明天早上想吃包子还是油条”一样寻常：

　　“对了，皮皮啊，晚上睡觉……你是还睡书房，还是……”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儿明显的、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揶揄，嘴角弯起

　　“跟青青睡你屋啊？你那床我前两天刚晒过，被子蓬松着呢！”

　　“噗——咳咳咳！”

　　正在慢悠悠喝茶的爷爷直接被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却又忍不住低笑起来，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满是乐呵呵的光，视线在瞬间僵住的孙子孙媳妇脸上转来转去，一副“我就静静看着”的吃瓜模样

　　陆子衿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一路蔓延到耳根后，连脖颈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带着明显的慌乱和窘迫：

　　“阿娘！您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身边已经彻底石化、连脖子根都红透了的苏青青，心跳如擂鼓，赶紧义正辞严地表明立场，语气斩钉截铁，生怕慢了一秒就会产生什么可怕的误会

　　“当然是分开睡！和之前一样！我睡书房！她睡我屋！这有什么好问的！”

　　老天爷！虽然他确实……咳咳……有那么一点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但也绝没想过要在爷爷奶奶眼皮子底下、在老家这隔音未必多好的房子里……那也太……太挑战他老人家的接受程度和自己脸皮的厚度了！

　　奶奶被孙子这过激的反应逗乐了，撇撇嘴，一副“你小子跟我装什么正经”的表情

　　故意拖长了语调：“哦——分开睡啊？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哎呦，行行行，分开睡就分开睡呗，你急什么眼啊？瞧你那脸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

　　她越说，陆子衿的脸就越红，简直快要冒烟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奶奶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给暂时堵上

　　“奶奶！”

　　陆子衿简直欲哭无泪，声音里带上了恳求，“您少说两句……”

　　而此时的苏青青，早已经羞得无地自容

　　奶奶的话像是一颗炸雷在她耳边响起，炸得她脑袋里嗡嗡作响，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完全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尤其是身边的陆子衿和一脸“我懂的”笑意的爷爷

　　巨大的羞赧和尴尬让她手足无措，恨不得立刻化身隐形人

　　怎么办？怎么办？要说点什么吗？否认？赞同？好像说什么都不对！

　　情急之下，苏青青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鸵鸟政策

　　她猛地低下头，假装被地毯上的花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然后像是突然对滚到旁边睡成死狗的阿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出溜下去，蹲到阿黄身边，伸出手，胡乱地、特别认真地揉着阿黄软乎乎的肚皮，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

　　“阿、阿黄好像又胖了啊……呵呵……睡得真香……”

　　她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不敢回头看背后的情况

　　被打扰清梦的阿黄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勉强睁开眼皮看了这个奇怪的两脚兽一眼，大概觉得揉得还算舒服，又舔了舔鼻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揉了两下狗肚子，苏青青又觉得注意力转移得不够彻底，一抬眼，正好看到沙发扶手上那团优雅的橘色毛球

　　对了！还有米花！

　　她立刻又站起身，目标明确地走向米花，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试图去挠米花的下巴，声音努力装得轻松自然

　　“米花~来，让姐姐摸摸~今天真乖~”

　　然而，高冷的米花大人岂是这种时候用来化解尴尬的工具猫？

　　它只是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用那双睥睨众生的圆瞳淡淡地瞥了苏青青一眼，眼神里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愚蠢的人类，现在才想起朕？”

　　然后毫不客气地一扭头，用屁股对着她，尾巴傲慢地一甩，完全无视了她的示好，继续揣着手手假寐

　　苏青青：“……”

　　就连猫都欺负她！

　　小骗子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摸也不是，收也不是，背影写满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迫和可爱

　　“噗——”

　　这回又是爷爷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拿起茶杯掩饰，肩膀却笑得一抖一抖的。老太太这突然袭击，看把这俩孩子给慌的，真是太有意思了

　　奶奶看着孙媳妇那羞得快要冒烟、恨不得钻狗肚子底下的模样，以及孙子那红着脸跳脚否认的窘态，也心满意足地笑了，目的达到

　　她本来也就是故意逗逗他们，看看小年轻脸红，多有趣啊

　　说不定还真诈出些什么了呢

　　“行啦行啦，瞧把你们吓的。”

　　奶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们，重新拿起毛线活，语气恢复了正常

　　“陆子衿屋里的被子床单都是新换的，晒得喷香，保准我们囡囡睡得舒服。”

　　她说着，又瞪了陆子衿一眼

　　“你晚上老实点，别去吵青青睡觉，听见没？”

　　陆子衿：“……”

　　他是那种人吗？！虽然……可能……或许……有点……

　　他长长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快出汗了

　　天知道他刚才经历了怎样的考验

　　他偷偷瞄了一眼还僵在米花旁边、耳垂红得滴血的苏青青，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还有点……莫名的遗憾？

　　“知道了，奶奶。”

　　他闷声应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脸上的红晕一时半会儿还退不下去

　　苏青青也终于找到了台阶，赶紧顺着下来了，低着头快步走回沙发坐下，紧紧抱着抱枕，把自己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地传来

　　“谢谢奶奶”

　　一场由奶奶发起、关于就寝安排的“危机”，总算在两人的极度羞赧和爷爷奶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中，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堂屋里的气氛重新变得缓和下来，电视里的欢歌笑语再次传入耳中，但某种暧昧又尴尬的因子依旧漂浮在空气里，萦绕在刚刚被公然讨论了的两个年轻人周围

　　陆子衿故作镇定地拿起遥控器换台，苏青青则继续专注地研究抱枕上的花纹，仿佛能看出花来

　　爷爷笑眯眯地继续盘他的核桃，奶奶手指翻飞地织着毛衣，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阿黄在睡梦中蹬了蹬腿，发出不明所以的呜咽声

　　米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尾巴尖得意地晃了晃，深藏功与名

　　家的夜晚，就在这充满了琐碎吵闹、尴尬甜蜜和浓浓爱意的氛围中，缓缓流淌

　　而对于陆子衿和苏青青来说，这个夜晚，似乎注定要比他们预想的，更加……难以入眠一些

　　至少，某个被奶奶点破了心思的家伙，心跳恐怕得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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