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鼎魂合一

　　三元碎片悬浮在血月光芒里，像块浸了蜜的冰糖，泛着温润的白光，连周围翻滚的黑气都被衬得淡了几分。林野伸手去够的瞬间，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攥住——不是心魔的黑气，是只实实在在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还嵌着泥。

　　“别碰它！”秦书的老师不知啥时候醒了，眼睛瞪得溜圆，浑浊的眼珠里全是血丝，“这碎片……被心魔污染过！碰了会被它钻空子！”

　　林野手一哆嗦，赶紧缩回手。就这眨眼的功夫，心魔凝聚的黑气已经扑到近前，血红色的眼睛在碎片光线下闪得吓人，喉咙里“桀桀”怪笑：“老东西，还没死透？正好，连你一起吞了，省得留着碍事！”

　　黑气猛地分作两道，一道卷向秦书的老师，一道直扑三元碎片。张歪嘴看得急了，举着工兵铲就往黑气里捅：“呔！何方妖孽！吃我一铲！我姥姥说打蛇打七寸，我就不信捅不破你这黑泡泡！”

　　工兵铲插进黑气里，跟捅进棉花堆似的，没半点阻碍，可再想拔出来，却像被胶水粘住了，怎么拽都纹丝不动。张歪嘴急得脸都红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挣，结果“哎哟”一声，连人带铲被黑气拽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撞进心魔怀里。

　　“歪嘴！”林野赶紧扑过去，一把薅住他的后领往回拽，另一只手掏出那枚刻着镇水纹的小石子，往黑气上一按。石子刚贴上黑气，就“滋啦”冒起白烟，黑气像被烫着的狗似的猛地缩回，张歪嘴连人带铲摔在地上，工兵铲上还沾着几缕没散的黑雾，闻着跟烧轮胎似的。

　　“我的娘，这玩意儿还带烫人的！”张歪嘴摸着工兵铲，手心被烫得通红，“比我姥姥家的烙铁还厉害，早知道不逞这个能了。”

　　秦书的老师被顾言扶着，咳得直喘，指着悬浮的三元碎片急道：“用……用青铜鼎的残魂！只有它能净化碎片上的污染！林野，你怀里是不是有块鼎身碎片？快拿出来！”

　　林野一愣，这才想起溶洞里青铜鼎炸开时，他顺手捡了块指甲盖大的碎渣，当时觉得没用，随手揣进了兜里。这会儿掏出来一看，碎渣在血月光芒下泛着淡淡的绿光，跟萤火虫似的，还微微发烫。

　　“就这？”张歪嘴凑过来瞅，“这玩意儿能顶啥用？扔出去还不够塞牙缝的。我姥姥纳鞋底的碎布都比它管用。”

　　“别小看它！”秦书的老师急得直拍大腿，“这是鼎心最纯的部分，存着最后一丝残魂！把它扔到碎片上，说不定能……”

　　话没说完，心魔的黑气已经卷住了三元碎片。碎片突然剧烈震颤，白光里渗进丝丝黑气，像清水里滴了墨，眼看着就要被彻底染黑。林野没工夫犹豫，攥着鼎身碎渣就冲了过去，借着血月的光瞄准碎片，使劲一抛——

　　碎渣在空中划过道绿光，不偏不倚砸在三元碎片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只有声轻微的“啵”，像气泡炸开。紧接着，鼎身碎渣化作一团绿火，裹着三元碎片烧了起来，黑气被绿火一燎，发出“滋滋”的惨叫，跟被泼了开水的蚂蚁似的往回缩。

　　“成了！”秦书的老师脸上露出喜色，“快！把其他碎片也扔过去！五块聚齐，才能彻底激活鼎魂！”

　　林野、顾言赶紧掏出身上的碎片，连张歪嘴都凑过来，把自己揣着的那半块（之前捡漏藏起来的）也掏了出来。五块碎片刚靠近绿火，就像被磁石吸住似的飞了过去，在绿火中慢慢合拢，拼出个完整的圆形。

　　“嗡——”

　　碎片合璧的瞬间，绿火猛地暴涨，化作只巨大的鼎影，悬在祭坛上空。鼎影上的花纹流转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快，金光里混着绿光，把整个血月坛照得跟白昼似的。心魔被鼎影一照，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凝聚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消散，血红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不！不可能！”心魔嘶吼着，拼命往黑气里缩，“我已经吸收了锁魂潭的能量，你奈何不了我！”

　　“你错了，”鼎影里传出个苍老的声音，不是秦书老师的，也不是林野他们认识的任何人，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青铜鼎本就是为封印你而生，鼎魂即民心，民心聚，邪祟散，你吸收再多能量，也敌不过这股正气。”

　　话音刚落，鼎影突然往下一沉，像口倒扣的大锅，把心魔死死罩在里面。绿火“腾”地窜起三丈高，听得见心魔在里面发出阵阵惨叫，黑气被烧得滋滋作响，散成一缕缕青烟，飘向血月，被月光一照，彻底没了踪迹。

　　直到最后一丝黑气消散，鼎影才慢慢变淡，化作道金光，钻进五块合璧的碎片里。碎片在空中转了三圈，突然“咔哒”一声，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撒了把星星，落在林野、顾言、张歪嘴、苏清月、陈默，甚至秦书老师身上。

　　光点沾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像晨露落在草叶上。林野感觉浑身一轻，之前被诅咒缠着的沉重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胳膊上被弩箭划伤的旧疤都淡了许多。顾言怀里的顾念念也哼唧了一声，小脸渐渐有了血色，不再像之前那么苍白。

　　“这……这就完了？”张歪嘴摸着身上的光点，一脸茫然，“心魔没了？诅咒也解了？我咋没啥感觉呢？既没飞起来，也没力大无穷，跟我姥姥说的成仙不一样啊。”

　　“解了，都解了。”秦书的老师笑着抹了把眼泪，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碎片回归天地，鼎魂融入民心，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当年我老师研究青铜鼎，就是想找到这个法子，可惜被心魔蛊惑，走了歪路……”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盒子，递给林野：“这是我老师的手稿，里面记着所有关于碎片和心魔的事，还有守石人、守镜族的渊源。你们拿去看看，也算给这段恩怨画上句号。”

　　林野接过木盒，入手沉甸甸的。祭坛的震动已经停了，血月渐渐隐去，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岩壁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每个人身上，暖融融的。

　　“那咱现在咋办？”张歪嘴挠挠头，“回家？我姥姥肯定想我了，还等着我给她带野蜂蜜呢——虽然没找到，但回去编个理由，就说被熊瞎子抢了，她准信。”

　　“回家。”顾言抱着顾念念，小姑娘醒了，正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四周，“我带念念去看看我娘提到过的大海，她说那里的沙子是暖的，能治好所有的伤。”

　　“我跟陈默回研究所，”苏清月收拾着药箱，“把这里的事整理成报告，也算给那些被诅咒困扰过的人一个交代。”

　　“我……”秦书的老师叹了口气，“我得去秦书的坟前看看，告诉他，他老师的心愿了了，他也不用再背着仇恨了。”

　　林野看着大家，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又有点暖。从瘴气谷到血月坛，一路打打闹闹，吵吵嚷嚷，没想到真就这么过来了。他打开秦书老师给的木盒，手稿上的字迹清秀工整，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万物有灵，人心即道，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走吧，”林野合上木盒，对着大家笑了笑，“先出这血月坛，找个地方吃顿正经早饭，我请客，油条豆浆管够，谁要是能吃，再加两笼包子。”

　　“好嘞！”张歪嘴第一个响应，扛起工兵铲就往祭坛外走，“我要吃猪肉大葱馅的！一笼十个，我能吃三笼！我姥姥说能吃是福，我这福分大了去了……”

　　他絮絮叨叨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其他人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晨光越来越亮，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血纹的岩壁上，那些狰狞的纹路，在阳光下仿佛也柔和了许多。

　　没人注意到，祭坛中央的石柱上，还残留着一小块鼎身碎渣，在晨光里闪了闪，化作道微不可察的绿光，钻进了地底。而林野揣在兜里的那枚镇水纹小石子，也悄悄发烫，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或许，故事还没结束。但至少现在，阳光正好，前路可期，连空气里都飘着油条豆浆的香味儿。张歪嘴说得对，能吃是福，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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