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真理”的核爆与旧神的黄昏

　　亚恩的“启蒙课”，在帝国中央广场上，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那两个小时，是泰拉瑞亚历史上，最漫长、也最颠覆的两个小时。

　　亚恩，用他那充满了逻辑与理性的语言，和那幅，充满了视觉冲击力的“进化全景图”，系统地，向这个世界，阐述了……

　　——宇宙，是如何，从一个炽热的“奇点”，爆炸诞生。

　　——生命，是如何，从一滩无机的“原始汤”中，偶然出现。

　　——以及人类，是如何，从那茹毛饮血的古猿，一步一步地，通过“自然选择”和“劳动”，进化成如今的模样。

　　他，没有直接去否定“神”的存在。

　　他只是，用一种更宏大、也更科学的视角，将“神”，从那个“创世者”的宝座上，拉了下来，重新定义为了一种，可能存在于更高维度，但同样，也需要遵循宇宙基本法则的“高等生命体”。

　　而所谓的“血统”和“神授君权”，在这跨越了亿万年时空的、波澜壮阔的“生命进化史诗”面前，则显得是那么的渺小、荒诞，和可笑。

　　整个中央广场，从最初的震惊，到中途的困惑，再到最后的一种，仿佛被天雷劈中般的、醍醐灌顶的集体失声。

　　那些普通的市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皇帝，在“生命”的起源上，并无任何不同。他们，都是从那同一群古猿，进化而来的“同类”。

　　那些，自诩博学的学者和法师，则第一次发现，他们穷尽一生所研究的“世界奥秘”，与亚-恩所描绘的、那浩瀚的“宇宙真理”相比，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涂鸦。

　　而高台之上，那些帝国的权贵们，他们的脸色，则变得异常的难看。

　　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亚恩正在用一种，他们无法反驳、也无法阻止的方式，从根基之上，动摇着他们统治的、最核心的法理。

　　——血统，不再高贵。

　　——君权，也并非神授。

　　那么，他们，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地，统治着成千上万的、与他们同源的“同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比任何战争，都更可怕的思想革命！

　　当亚恩，讲完最后一个字，放下话筒，向着全场，平静地鞠了一躬时。

　　整个广场，依旧一片死寂。

　　许久之后。

　　不知是谁，第一个，自发地开始鼓掌。

　　那掌声，起初还很稀疏。

　　但很快，便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地蔓延开来！

　　最终，汇成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发自内心的、充满了敬畏与狂热的……雷鸣般的掌声！

　　那掌声，来自那些，衣衫褴褛的平民。

　　那掌声，来自那些，如梦初醒的学者。

　　那掌声，甚至，还来自一些，眼神复杂的、年轻的骑士。

　　他们，在为“真理”而鼓掌。

　　他们，在为这位，为他们带来了“思想之光”的“盗火者”，而鼓掌！

　　高台之上，皇帝查理六世，看着下方那几乎要失控的、狂热的场面。他看着那个，独自一人，站立在舞台中央，平静地，接受着所有人顶礼膜拜的黑色身影。

　　他那张，一向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纯粹的、发自内心的……

　　——恐惧。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和他的帝国，用尽了所有的阴谋和阳谋，想要将这头北方的雄狮，锁进牢笼。

　　但结果，这头雄狮，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直接将他们的“牢笼”，连同他们赖以生存的、整个“旧世界”的地基，都给彻底地，掀翻了。

　　他甚至无法，再以任何“正义”的名义，去讨伐他。

　　因为，亚恩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手握重兵的领主”。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在无数民众和学者心中，传播着“真理”与“未来”的……

　　——思想的“教宗”。

　　与他为敌，就是与“文明”和“进步”为敌。

　　就是与未来，为敌。

　　那场，本该是充满了政治博弈的“选婿舞会”，最终，以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草草收场。

　　阿纳斯塔西娅公主，这位帝国的明珠，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得到，与亚恩共舞的机会。

　　她只是从头到尾，如同一个普通的听众，怔怔地看着那个，在舞台上散发着无穷光芒的男人。她的眼中，充满了比之前，更复杂、也更炽热的神采。

　　而伊索尔德，则微笑着走上前，挽住了她那已经征服了整个帝都思想的、未婚夫的手臂。

　　那一刻，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王后。

　　当晚，亚恩，便向皇帝，递交了“辞呈”。

　　他，以“需要返回北方，主持科学院分院的建设”为由，婉拒了皇帝，赐予他的、帝都的豪华府邸和所有虚无的头衔。

　　皇帝，没有，也无法，再进行任何的挽留。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已经成长为“巨龙”的北方雄狮，带着他那足以颠覆世界所有王权的“思想武器”，从容地离开了他的“牢笼”。

　　当亚恩的使团，再次踏上返回北方的国王大道时。

　　整个帝都，关于“进化论”和“宇宙大爆炸”的讨论，已经如同一场思想的瘟疫，疯狂地，播开来。

　　无数的年轻学者和理想主义者，变卖了家产，辞去了公职，开始向着北方，那座由亚恩所建立的“科学圣殿”，涌去。

　　他们要去追寻，那真正的“光”。

　　而亚恩，坐在他那舒适的指挥马车里。

　　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疲惫。

　　“大人，”卡尔不解地问道，“我们明明已经赢了，不是吗？”

　　“赢？”亚恩，看着窗外，那倒退的风景，摇了摇头，“不，卡尔，我们只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而已。”

　　“我，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思想’，是比任何武器，都更可怕的东西。它能创造一个新世界，也同样能毁灭一个旧世界。”

　　“接下来，整个帝国，都将因为这场‘思想的核爆’，而陷入长久的、剧烈的动荡与混乱。”

　　“王权、神权、贵族……所有旧有的秩序，都将，在这场思想的洪流中，被反复地冲击、撕裂。”

　　“而这，正是……”亚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属于棋手的精光，“那些，隐藏在深渊和星海之中的、真正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景象。”“一个

　　内乱的、虚弱的、失去了统一信仰的凡人世界，将是祂们最完美的猎场。”

　　他知道，自己为了对抗旧贵族的阴谋，被迫地将整个世界的“进程”，狠狠地向前推了一大步。

　　但同时，他也亲手地，将这个世界，推到了一个，更危险、也更不可预测的悬崖边缘。

　　“我们，没有时间了。”

　　亚恩，收回目光，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眸，再次，望向了那张，只有他能看到的“世界地图”。

　　他知道，他必须，赶在那场，由他亲手点燃的“思想之火”，彻底烧毁整个旧世界，并引来那些“深渊猎手”之前。

　　尽快地，找到，并掌握，那些足以，保护这个“新生”文明的……

　　——最终的力量。

　　他的目光，掠过了“哀嚎冰川”，掠过了“燃烧沙漠”。

　　最终，定格在了那片，他曾经逃离的、充满了未知与恐怖的、神明的禁区。

　　——拉莱耶。

　　他知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去与那位高高在上的“棋手”，进行最后的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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