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意识的战场与石碑的苏醒

　　亚恩的意识，坠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和空间。只有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充满了绝望与恶意的精神低语。

　　无数残破的灵魂碎片如同幽灵般在他的周围盘旋、哭泣、嘶吼。

　　它们都是被格拉索所吞噬的、来自万千世界的牺牲品。

　　而在这片黑暗的最深处，格拉索那如同两轮暗金色太阳般的巨大眼眸正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

　　【……你很大胆，小虫子。】

　　格拉索的意念如同实质的雷霆在亚恩的意识之海中轰然炸响。

　　【……竟然敢用你那卑微的灵魂来承载我的‘印记’。】

　　【……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可以封印神明的英雄吗？】

　　【……不……】

　　【……你只是一个打开了通往宝库大门的愚蠢的窃贼。】

　　【……而我将顺着这条你亲手为我搭建的‘桥梁’降临到你的世界。】

　　【……我会先吞噬掉你。】

　　【……然后取代你成为你那个新兴帝国的新‘神’！】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

　　那枚已经侵入亚恩体内的黑暗印记开始疯狂地扩张！

　　它像一种拥有生命的、黑色的墨汁迅速地侵蚀着亚恩的意识边界。它要将亚恩的灵魂彻底染成深渊的颜色！

　　“……呃……”

　　“开拓者”号的舰桥上，亚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那原本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神之躯体】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纹。

　　一股不属于他的、邪恶而暴虐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总司令的精神污染度正在急速上升！】

　　【……百分之十……】

　　【……百分之二十……】

　　【……警告！一旦污染度超过百分之五十，总司令的自我意识将有被永久覆盖的危险！】

　　雅典娜的警报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皇帝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痛苦地挣扎却无能为力。

　　这是一场只属于亚恩一个人的战争。

　　……

　　意识的深处。

　　亚恩正在节节败退。

　　格拉索的精神力太强大了。那是无数岁月吞噬了亿万灵魂后所积累起来的如同汪洋大海般的恐怖力量。

　　而亚恩的意志虽然坚韧但在这片“海洋”面前却如同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在被篡改。

　　他感觉自己的情感在被扭曲。

　　仇恨、暴虐、毁灭的欲望如同毒药般在他的灵魂中滋生。

　　他几乎就要迷失了。

　　【……放弃吧……】

　　格拉索的意念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接受我的‘恩赐’……】

　　【……你将获得永生……】

　　【……你将获得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

　　【……你将成为我最杰出的‘化身’……】

　　亚恩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坐上了那骸骨的王座。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挥手之间将自己的母星变成一片哀嚎的废墟。

　　不……

　　不！

　　我是亚恩·冯·施瓦茨瓦尔德！

　　我是陈舟！

　　我绝不会成为你这样的怪物！

　　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最后关头。

　　亚恩用尽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发出了源于灵魂深处的咆哮！

　　他将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到了自己意识之海的最深处。

　　那个一直以来他既依赖又警惕的存在。

　　——那座黑色的【知识石碑】！

　　“……你……这个……混蛋！”

　　亚恩在心中怒吼着。

　　“……你到底什么东西？！”

　　“……这个家伙和你来自同一个地方！”

　　“……现在他要连你带我一起端了！”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这是一次毫无道理的“甩锅”。

　　但却出乎意料地有效。

　　仿佛是为了回应亚恩的“挑衅”。

　　又仿佛是感受到了格拉索那同源但却“低等”的气息所带来的【冒犯】。

　　那座一直静静矗立着的黑色石碑第一次发生了真正的【变化】！

　　它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数据库”。

　　嗡——

　　石碑的表面那无数生灭变幻的几何图形和符号在这一刻全部静止了。

　　紧接着所有的符号都开始向着石碑的中心汇聚、压缩、重组！

　　最终形成了一个——

　　一个简单的、却又蕴含着无穷奥秘的【眼睛】的图案。

　　那只“眼睛”是闭着的。

　　但就在它成型的瞬间。

　　一股比格拉索的精神意志还要古老、还要宏大、还要不可理喻的【气息】从石碑中缓缓地苏醒了。

　　那不是力量。

　　那是【位格】。

　　一种源于宇宙最本源的、绝对的、高等生命对低等生命的【存在性碾压】！

　　【……谁……】

　　【……在……呼唤……我……】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不分男女、仿佛由无数个宇宙的背景噪音所共同组成的声音在亚恩的意识最深处回响。

　　紧接着——

　　那只石碑上的“眼睛”缓缓地——

　　——【睁……开……了】！

　　在它睁开的瞬间没有光也没有暗。

　　只有一片纯粹的、可以吞噬一切概念的【混沌】。

　　那正在亚恩意识之海中肆虐的、属于格拉索的黑暗印记在被这只“眼睛”凝视到的瞬间。

　　就如同阳光下的冰雪。

　　又如同被扔进超新星的一粒尘埃。

　　瞬间【蒸发】了。

　　没有对抗。

　　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最后的哀嚎。

　　就那么理所当然地、悄无声息地——

　　——【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卑微的……拟态者……】

　　石碑那宏大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近乎“不屑”的评价。

　　然后那只“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石碑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亚恩的意识之海恢复了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平静。

　　那致命的威胁解除了。

　　……

　　“开拓者”号的舰桥上。

　　【……警告！……不！……数据……错误……】

　　【……总司令身上的……精神污染度……正在……归零！】

　　【……污染度……百分之十……百分之五……百分之一……】

　　【……污染……清除……完毕……】

　　雅典娜的电子音充满了数据错乱般的困惑。

　　只见亚恩身上那狰狞的黑色裂纹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他那身金色的神之躯体重新恢复了璀璨而圣洁的光芒。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幽蓝色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仿佛刚刚亲眼见证过宇宙的本源。

　　“……总司令？”布兰登小心翼翼地问道。

　　亚恩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再次与那骸骨大陆上王座中的格拉索遥遥对视。

　　这一次他们的眼中不再有试探和挑衅。

　　只剩下最纯粹的——

　　——【杀意】。

　　和一丝隐藏在格拉索眼眸深处的——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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