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光明典礼与“潘多拉”的魔盒

　　帝国中央广场，是泰拉瑞亚的心脏。

　　这座由纯白色大理石铺就的、足以容纳十万人的巨大广场，见证了帝国数百年来的所有荣耀与庆典。

　　而今天，这里，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神迹”展示。

　　广场的中心，一座由黄金和象牙搭建的、奢华的观礼高台，已经耸立起来。帝国皇帝，查理六世，一位面容威严、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丝慵懒与多疑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他那巨大的黄金王座之上。

　　在他的两侧，是“铁面”公爵埃德加、帝国宰相、圣光教廷的大主教，以及数十位帝国最有权势的公爵和侯爵。

　　他们的身后，则是来自各个王国和自由城邦的使节团。

　　而在高台之下，那片最靠近中心的区域，则站着一群特殊的人物。

　　他们，是帝国最顶尖的宫廷大法师、皇家炼金术士、以及“星辰高塔”的学者们。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如同猎鹰般、充满了探究和审视的精光。他们，才是今天，这场典礼真正的“主角”。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去“解剖”，亚恩即将展示的“光明”的秘密。

　　广场的四周，则被数十万闻讯而来的帝都民众，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都想亲眼看一看，那个传说中，能驾驭“飞行战舰”、击败“霜之王”的北方魔王，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正午的钟声敲响。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

　　亚恩，身穿着那件代表着他“守护大公”身份的、镶嵌着银色雄鹰纹章的黑色大氅，独自一人，缓缓地，从广场的另一端，走上了那个为他准备的、巨大的圆形舞台。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的步伐，沉稳而有力。

　　他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洞般的眼眸，平静地扫过高台之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帝国权贵。

　　然后，他向着黄金王座的方向，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的贵族礼。

　　“……向您致敬，我尊敬的皇帝陛下。”

　　“平身吧，亚恩大公。”皇帝查理六世的声音，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雍容，“朕，和整个帝国，都在期待着，你为我们，带来的奇迹。”

　　“如您所愿，陛下。”

　　亚恩微笑着，直起身。

　　然后，他对着舞台的后方，轻轻地，拍了拍手。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

　　卡尔和那十名雷霆卫队的士兵，推着几个巨大的、盖着黑布的木箱，缓缓地，走上了舞台。

　　“这就是……能产生光明的……魔法装置吗？”

　　“看起来……好巨大，好笨重……”

　　高台之上的法师和炼金术士们，开始低声地，议论起来。

　　亚恩没有理会他们。

　　他，亲自上前，一把，扯下了第一个木箱上的黑布。

　　露出的，是一台由黄铜和铁块构成的、充满了齿轮和线圈的、造型极其古怪的手摇发电机。

　　以及一个连接着发电机的、巨大的玻璃灯泡。

　　“……诸位，请看。”亚恩的声音，通过几个安装在舞台四周的、简易的“声学喇叭”（同样是他的发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这，就是我所说的，‘光明’的源头。”

　　“它，不依赖任何魔法，也不需要任何咒语。”

　　“它所需要的，只是……”

　　亚恩握住了那个手摇曲柄。

　　“——最纯粹的、凡人的力量。”

　　说着，他开始，缓缓地，摇动曲柄。

　　随着他的摇动，那巨大的玻璃灯泡，开始发出微弱的、昏黄色的光芒。

　　广场四周的民众，发出一阵失望的、轻微的骚动。

　　“……就这？”

　　“……这光芒，还不如一根好点的蜡烛亮呢……”

　　高台之上的贵族们，脸上也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轻蔑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

　　亚恩突然停止了摇动。

　　他转过身，对着第二个，也是最大的那个木箱，再次扯下了黑布。

　　“……当然，如果凡人的力量不够。”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埃德加公爵，感到一丝不祥的、魔鬼般的微笑。

　　“……那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一下……这个小家伙的力量。”

　　黑布之下，是一台经过了伪装和简化，但其核心结构，却清晰可见的……

　　【“雷神之锤”II型·四缸柴油发动机】！

　　它被牢固地固定在一个巨大的铁架之上。它的输出轴，通过一套复杂的传动装置，连接着那台发电机的主轴！

　　“这是……什么炼金傀儡的核心吗？”一名宫廷大法师，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亚恩没有回答。

　　他只是走上前，轻轻地按下了，那个连接着蓄电池的“一键启动”按钮。

　　下一秒——

　　“——咚！咚！咚！咚！咚！咚！！！！”

　　一声比最狂暴的战鼓，还要震撼人心百倍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沉闷而有力的轰鸣声，猛然，在寂静的中央广场之上，炸响！

　　那台柴油发动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进入了它狂暴的、高速的运转状态！

　　整个由大理石构成的舞台，都在它的咆哮之下，剧烈地，颤抖！

　　而那台，被它所驱动的发电机，也开始以一种，之前人力摇动时，快了上百倍的恐怖速度，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紧接着——

　　“嗡——！！！”

　　那个巨大的玻璃灯泡，不再是发出昏黄的光。

　　而是，瞬间，爆发出了一团……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还要炽热！还要纯粹的……

　　白色光球！

　　强光！

　　无与伦比的强光！

　　在那一瞬间，整个中央广场，都被这人造的“太阳”，照耀得如同白昼降临！

　　所有的人，无论是高台上的皇帝贵族，还是广场四周的平民百姓，都不由自主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们的眼中，除了那一片刺目的、圣洁的白，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的耳中，除了那如同巨兽咆哮般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引擎轰鸣，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被这超越了他们所有想象的、来自“工业时代”的、最纯粹的“暴力美学”，给彻底地……

　　——征服了！

　　“……我的……圣光啊……”

　　高台之上，那位圣光教廷的大主教，失态地，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着那团不依赖任何神术，却比任何“神迹”，都更光明的“太阳”，他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信仰，即将崩塌的……恐惧。

　　而那些，自以为是的宫廷大法师和炼金术士们，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面如死灰。

　　他们，终于明白了。

　　亚恩，给他们看的，根本不是什么“电灯”技术。

　　而是驱动这一切的、那台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可以爆发出无穷力量的“钢铁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无法被复制的、属于“神”的秘密！

　　亚恩，当着整个帝国的面，打开了一个名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潘多拉”的魔盒。

　　他向这个世界宣告了，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而他，就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也是最终的……

　　“盗火者”。

　　亚恩沐浴在那刺目的强光之下，感受着那来自引擎的、强劲的震动。

　　他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眸，穿透了光芒，穿透了距离，平静地与高台之上，那张黄金王座里的、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帝国皇帝，四目相对。

　　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了那熟悉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仿佛在说：

　　“——陛下，现在……”

　　“……您觉得，我的这个‘科学院’……”

　　“……还够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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