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神界决战

　　神界高天之上，云海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中间撕开。

　　一道由无数阵纹、神文、规则碎片堆叠而成的光河，从下方世界深处笔直冲向天穹，

　　那是两界联军的行军轨迹。

　　光河尽头，

　　一座悬浮在重重神光与权能雾霭之中的古老皇城，缓缓显露出轮廓。

　　城垣如同一圈环绕天心的巨环，

　　城外层层叠叠地悬浮着神阵残影，

　　每一道阵影背后，都藏着足以碾碎一界的神力波动。

　　这便是——

　　神界皇城。

　　也是无数神界修士心中的“天命终点”。

　　如今，

　　却成了两界联军的进攻目标。

　　——

　　联军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前锋战阵化作密密麻麻的光点，稳稳停在皇城外数万里处的高空战场上。

　　站在主帅阵台上的顾青云，低头俯瞰整片战区。

　　在别人眼里，这里是云海翻涌、规则风暴交织的天域战场；

　　在他眼里，

　　却是一份被展开到视觉层面的巨大“战场日志”：

　　每一道规则波动，

　　每一条神文链路，

　　都以特殊的符号在他视野中高亮标出。

　　神帝的权能在哪里最浓？

　　皇城外那几道看似普通的护城神阵里，哪些是“旧版规则”，哪些是后来补丁？

　　这些问题，他已经在行军途中反复演算过无数遍。

　　“皇城外三重天幕，

　　第一重是标准的防御大阵，

　　第二重是覆盖全城的监控阵，

　　第三重……”

　　顾青云视线略微一凝。

　　“是权能导流。”

　　“他们可以随时把皇城内部的权限压力，

　　加到外面任意一个战场点上。”

　　白玉京站在他旁边，展开一幅由阵图和神纹叠加而成的沙盘，与远处战场虚影一一对应。

　　“那就先拆第三重。”

　　“否则我们这边每动一次阵，

　　都得先跟对方那边的‘上游接口’打一架。”

　　“辛苦。”

　　顾青云点头，抬手在虚空中一划。

　　那条由两界联军凝成的光河尾端，隐约浮现出一枚并不显眼的小小符号，

　　随即悄无声息地嵌入整片战区的底层规则之中。

　　那是他在创世传承中学会的“战场级补丁标记”。

　　——

　　皇城方向，

　　神鼓震天。

　　无数身披重甲的皇城神军，从城垣之上、浮空战台间齐刷刷立起。

　　他们的铠甲整齐划一，

　　胸口纹着皇族标记，

　　每一柄长矛、每一面盾牌上，都蒙着一层由权能凝成的金辉。

　　为首的几位神将，

　　身上气息如同一座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从未有哪一界，

　　敢这样把大军开到皇城门口。”

　　一位神将冷声道。

　　他望向远处那条光河，眼中既有冷意，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

　　“他们不是一界。”

　　另一名神将低声道。

　　“是两界。”

　　“都是曾经被我们砍过的底层。”

　　“现在，砍回来了。”

　　——

　　“战线部署完毕。”

　　联军大营中，传讯阵连续亮起。

　　“前锋军——仙界剑修、神界近战混编，

　　已在皇城外第一战区列阵。”

　　“侧翼游击队、潜入小队，

　　依照预定坐标潜伏就位。”

　　“后方阵师、法修集群，

　　随时准备对标记节点释放大范围术阵。”

　　顾青云闭了闭眼。

　　在他脑海中，

　　整片战场的拓扑结构以一种极为清晰的方式浮现出来。

　　每一条战线，

　　每一块空白，

　　甚至每一处双方可能发生短兵相接的点，

　　都被他用不同颜色的标记区分开来。

　　“可以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开战。”

　　——

　　战鼓同时轰鸣。

　　两界联军前锋战阵如同一柄巨大的剑锋，

　　在无数道术光与战吼中，

　　朝皇城外层防线狠狠撞去。

　　天地间的神光，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高空云层被剑意撕裂，

　　雷霆缠绕着阵纹落下，

　　将大片虚空染成诡异的紫金色。

　　皇城外第一重防御大阵应声而动，

　　一圈圈光晕从城垣上扩散开来，

　　每一圈都带着可怕的压制力。

　　那是神界自诞生以来，

　　被不断迭代、修补、加固过无数次的“皇城护阵”。

　　“重力、

　　时间、

　　空间……”

　　前冲中的慕容霜握紧剑柄，

　　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潭里，

　　脚下的虚空仿佛随时会崩开把她吞进去。

　　就在这时，

　　微不可察的一丝清凉，从她脚尖沿着经脉一路窜上脑海。

　　那些试图把她往下拖的重力与黏滞，

　　居然在那一瞬间变得“可计算”了。

　　“是他在动手。”

　　她心中一动，剑光骤然暴涨。

　　——

　　主帅台上，

　　顾青云十指虚握。

　　在他视野中，

　　皇城第一重大阵的运行轨迹被拆解成无数条细密的规则线。

　　那些规则线在正常情况下会源源不断地把压制力施加到战场上的每一个坐标点，

　　而此刻，

　　有一部分线条的末端被他用创世工具写出的“子规则”轻轻一拨。

　　“在这些坐标点上，

　　优先生效的，

　　是我们的局部规则。”

　　他低低念道。

　　“不是他们的。”

　　于是，

　　当皇城护阵一次性将重力倍率提升到数十倍时，

　　那些被标记为联军关键突破口的坐标，

　　重力倍率就被他“拦截”下来，

　　在局部重新写成了“仅为平时的两倍”。

　　足以让普通士兵难以前进，

　　却压不垮那些本就习惯在高压环境下战斗的精锐。

　　——

　　远处皇城城垣上，

　　几位负责看阵的阵法师脸色微微一变。

　　“皇城护阵反应正常，

　　但反馈回来的压制曲线……

　　有些不对。”

　　“该死，

　　有人在下层写了补丁。”

　　“找不到入口，

　　像是……”

　　“像是我们自己当年写进去的兼容性规则被人利用了。”

　　他们咬紧牙关，飞快调动阵眼，试图用更高等级的权限覆盖那一层“补丁”。

　　——

　　战场却不会等他们完成修复。

　　两界联军的锋线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间，

　　已经在好几个节点上硬生生撕开缺口。

　　仙界剑修的剑光与神界反抗军粗粝却狠辣的近战术法交织在一起，

　　在皇城神军精锐面前，

　　一次又一次把对方的阵列掀翻。

　　天空被斩成碎片，

　　大地被战意震得层层起伏。

　　天地之间，

　　第一次真正出现了——

　　“皇城军队节节后退”

　　这样违背多年常识的画面。

　　——

　　然而优势并不持久。

　　当被迫退守的皇城军队退到第二道标志性阵线附近时，

　　整座皇城深处，

　　忽然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冷冽气息。

　　“权能导流开始。”

　　顾青云的眸色一凝。

　　他感到整片战场的“压力图”

　　在一瞬间被重新涂抹了一遍。

　　原本分散在各处的权能，如同被一只大手拎起，

　　集中灌入几个关键节点。

　　那些节点，

　　正是两界联军最猛攻的地方。

　　“来得真快。”

　　白玉京低声道。

　　“这就是他们在皇城外多摆一重阵的底气。”

　　“打得越猛，

　　他们越能精准算到咱们的节奏。”

　　战线剧烈震荡。

　　不少前锋修士只觉得一瞬间天翻地覆，

　　仿佛整个人被直接按进了泥沼。

　　有战阵被硬生生压扁，

　　有阵眼因为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压而炸裂，

　　战场上出现了一片片血光。

　　两界联军的攻势，

　　在这一刻被强行拦下。

　　——

　　“不能再这么耗。”

　　顾青云握紧了拳。

　　在他眼前，

　　战场日志以恐怖的速度刷屏，

　　失败的调用、阵法崩溃、士兵阵亡的数据如潮水般涌现。

　　皇城那边的“上游接口”，

　　正在按照预设剧本，

　　把这场战役往他们想要的方向拖。

　　“只在下层打补丁是不够的。”

　　“得去改那只手本身。”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主战线按既定方案顶住。”

　　“所有高阶战力，

　　不得轻易离开当前坐标。”

　　“我去——”

　　他抬头，望向皇城上空那片权能汇聚的最深处。

　　“把电源拔了。”

　　——

　　话音落下的瞬间，

　　顾青云整个人从主帅台上消失。

　　下一刻，

　　他已经出现在战场另一端的一处微不足道的空间缝隙前。

　　那是他在行军途中刻意预留的一条“隐秘通道”。

　　在正常规则视角下，

　　这里只是一处乱流，

　　任何试图从这里闯入皇城的人，

　　都会被皇城大阵当场绞成粉碎。

　　但在顾青云的视野里，

　　这处乱流后方，

　　藏着一条细得近乎不存在的“注释行”。

　　——当年编写皇城大阵的某位阵道天才，

　　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一句“用于测试的旁路注释”。

　　本该在正式版本中被彻底删除，

　　却因某次匆忙的更新被人疏漏。

　　“对不起。”

　　顾青云在心中对那位陌生的阵道前辈默默道了一句。

　　“我要借用一下你的‘测试接口’。”

　　他抬手一抓，

　　那条被隐藏在乱流之后的注释行被他从规则层面硬生生拽了出来，

　　重新写入了一行新的内容。

　　——允许一个携带特定标记的请求，

　　绕开常规审查，

　　直接进入皇城内层。

　　特定标记，

　　自然就是他自己。

　　乱流瞬间静止，

　　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路，

　　在虚空中悄然显现。

　　顾青云深吸一口气，

　　迈步踏入。

　　——

　　皇城内层，

　　神光收敛。

　　与外面战场上那种铺天盖地的轰鸣不同，

　　这里安静得近乎诡异。

　　无数符文与锁链从虚空中垂落，

　　在层层叠叠的殿宇与浮空阶梯之间穿梭，

　　最终在一座最高处的殿堂前汇聚成一片宛若实质的权能瀑布。

　　顾青云从通路尽头现身，

　　脚踏在一块看似普通、实则蕴含着整座皇城承重规则的石阶上。

　　每向前迈出一步，

　　他都能清晰感觉到脚下那块规则“石板”对自己的审视与排斥。

　　“闯入者。”

　　“权限不符。”

　　“应当抹杀。”

　　无数细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嗡鸣。

　　他却只是抬手一按，

　　在这些审判语句的前面，

　　轻描淡写地补了一行：

　　“若携带特定标记，

　　暂缓执行。”

　　瞬间，

　　那些充满敌意的审视变成了茫然的停顿。

　　他得以继续向前。

　　——

　　殿门前，

　　一人端坐高台。

　　他身披金色神袍，

　　眼眸深处仿佛蕴着整座神界的星辰。

　　那气息，

　　是无数次战报与传说中被放大、被神化过的“神帝威压”。

　　此刻，

　　真实地、毫无保留地压在顾青云身上。

　　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与创世传承，

　　也不得不承认——

　　这股力量，

　　在神界规则允许的上限之内，

　　已经几乎踏到了极致。

　　“你终于来了。”

　　神帝睁开眼。

　　“从凡界到仙界，

　　再到神界。”

　　“你一路打穿了那么多‘副本’，

　　想必，对自己很有信心。”

　　顾青云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静静看着神帝身后的那片权能瀑布。

　　在别人眼里那是无限辉光，

　　在他眼里，

　　却是密密麻麻的调用接口。

　　每一条接口的名字，

　　每一次被触发的频率，

　　都在他眼前一一浮现。

　　“如果你是这场戏的真正编剧，”

　　顾青云平静道，

　　“我也许会觉得有几分棘手。”

　　“可惜你不是。”

　　“你只是一个被人写出来的‘角色’。”

　　神帝面容微沉。

　　“你以为你看到了全部？”

　　“那只是我允许你看到的部分。”

　　话音落下，

　　他抬手轻轻一按。

　　——

　　瞬间，

　　整个皇城内外的重力、时间与空间同时发生了剧烈扭曲。

　　外面战场上，

　　无数正在挥刀、施法的修士只觉得动作猛地一顿，

　　有人的剑还停在半空，

　　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对面神军刺穿了护体光罩。

　　神帝这一按，

　　相当于在整座皇城乃至周边战场上，

　　写入了一条新的临时规则：

　　——“凡不在白名单上的动作，

　　全部优先级降低。”

　　而白名单，

　　只在皇城一方手中。

　　——

　　顾青云站在权能洪流中央，

　　身上压力陡增。

　　他的每一次呼吸，

　　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巨手角力。

　　“这就是你所谓的‘上限’？”

　　他低声道。

　　“那就，

　　把上限，

　　往上推一推。”

　　创世工具的界面，在他意识深处骤然展开。

　　不再是当初在禁地中那种安全的沙盒环境，

　　而是直接与神界真实运行环境相连的高危模式。

　　所有警告都在闪烁：

　　“请谨慎修改正式环境。”

　　“建议在测试环境完成验证后再部署。”

　　“当前操作不可完全回滚。”

　　顾青云沉默片刻，

　　然后伸手点下“继续”。

　　——

　　神帝第二次抬手。

　　这一次，

　　是一道几乎可以抹去整片战区的神术——

　　权能洪流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神光，

　　沿着某条预设的规则轨迹砸下，

　　目标指向外界战场上一处联军关键中枢。

　　几乎所有人都本能抬头。

　　那一瞬，

　　天地失色。

　　“完了——”

　　有人在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

　　就在那道神光距离目标仅剩最后一段距离时，

　　整个规则轨迹忽然一顿。

　　就像是奔腾的江河被人从中间硬生生掐了一把。

　　神光在空中一滞，

　　随即像是失去了调用来源的程序，

　　在半空中自动崩溃，

　　化作无数细碎流光，

　　无害地洒落在战场上。

　　——

　　皇城内层殿堂中，

　　神帝瞳孔骤缩。

　　“你动了我的权限？”

　　“准确说——”

　　顾青云抬头，

　　看向那条刚刚被调用过一次的权限链。

　　“我只是暂时，

　　把其中一段判定，

　　注释掉了。”

　　在他视野里，

　　那条庞大的权限链上，

　　有一小段被灰色线条替代，

　　旁边多出了一行毫不起眼的注释：

　　“\/\/此处调用暂缓，等待人工确认。”

　　——

　　这一刻，

　　不只是皇城内。

　　整个神界的天幕都被迫“更新画面”。

　　顾青云顺着那条被他动过一次的权限链，

　　将自己在创世工具中看到的一部分结构，

　　以神纹投影的方式，

　　强行在天穹之上展开。

　　所有人都抬头。

　　他们看到的，

　　不再只是光、雷、电、火，

　　而是一张错综复杂的“规则图”。

　　图上写着他们从未听过，却本能感到畏惧的词：

　　“根权限。”

　　“主接口。”

　　“神帝账号。”

　　那代表神帝的节点，

　　只是其中一个。

　　在那之上，

　　还有一条被厚重阴影遮蔽的更高权限线，

　　不断从上方向下发出指令。

　　“你们信奉的神帝，”

　　顾青云的声音，

　　通过那幅天幕图像传遍整个战场，

　　“从一开始，

　　就不是这片世界真正的主宰。”

　　“他只是上面那只手里的一把刀。”

　　“你们跪拜了一辈子的，

　　不过是一段被人写死的代码。”

　　——

　　战场上的皇城神军，

　　有人脸色惨白，

　　有人双手颤抖，

　　长矛在指缝间不停打颤。

　　他们从出生起就被告知，

　　神帝是这方世界唯一的最高意志。

　　现在却突然看到，

　　神帝不过是图上的一个节点，

　　上面还有一条更粗、更冷、更陌生的线，

　　从未知之处垂下。

　　信仰，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有人在这一刻选择继续挥刀，

　　因为除了听命，他们不会做别的；

　　也有人，在短暂的恍惚后，

　　默默把刀尖从联军方向挪开了一寸。

　　——

　　皇城殿堂内，

　　神帝死死盯着顾青云。

　　“你以为，

　　这样就能赢？”

　　“你不过是，

　　把他们本该永远看不到的东西，

　　提前揭开了一角。”

　　“代价，

　　你承受得起吗？”

　　顾青云没有回答。

　　因为在他视野的更深处，

　　那条被他视作“上游接口”的权限链，

　　正在发生某种剧烈的变化。

　　那原本被厚重阴影遮蔽的最顶端节点，

　　第一次，

　　主动亮了起来。

　　那种亮，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光辉，

　　而是一种仿佛要把一切观测者的意识一并拉入的冷硬目光。

　　“你看到了，

　　就说明你已经越权。”

　　一种冰冷、机械，却又隐约带着人的情绪的声音，

　　在整个规则网络中回荡。

　　“越权访问，

　　需要被纠正。”

　　——

　　皇城权能瀑布猛然暴涨。

　　无数规则锁链从高空垂落，

　　直接贯入神帝的躯体与神魂之中。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完全变了。

　　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意志被压到了最深处，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陌生而古老的存在。

　　顾青云能清晰感到，

　　站在他面前的，不再单纯是这位神界之主，

　　而是——

　　透过这一具身体，

　　从更高处“登录”下来的意志。

　　创世神。

　　或者至少，

　　是那位创世者残留的一部分核心意志片段。

　　——

　　“原来如此。”

　　那具神帝的身体缓缓抬起头，

　　眼中已经不见任何情绪，只剩下一片淡漠的光。

　　“数据异常源自此处。”

　　“下层世界出现了不受控制的自我修改行为。”

　　“需要回滚。”

　　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通过规则直接敲击每个人的心神。

　　外界战场上，

　　无数人同时感到脑海一震，

　　似乎有一只冰冷的目光在高天之上俯视自己。

　　顾青云站在那股目光刺透的中心，

　　缓缓握紧了拳头。

　　“你终于肯出来说话了。”

　　他轻声道。

　　“那就，

　　从这里开始，

　　我们来聊聊——”

　　“什么叫，

　　真正的 debug。”

　　他话音刚落，

　　那股庞大的意志便猛然向他压下，

　　整个皇城内外的规则在一瞬间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沸腾状态。

　　天地之间，

　　仿佛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线被人同时拽紧。

　　两界联军、皇城神军、无数普通生灵，

　　都在这张骤然收缩的规则网中微微颤抖。

　　神界高天之上，

　　云海彻底被撕碎，

　　露出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虚空。

　　那虚空深处，

　　有一只看不见的眼睛，

　　终于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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