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新的秩序

　　第30日，感恩日。

　　清晨，当林生习惯性地想通过腕带查询信息时，却发现匿名论坛的入口彻底变成了灰色，无法点击。同时，物资兑换的界面也显示为【系统维护中，功能暂不可用】。

　　系统的“感恩”，伴随着功能的封锁。

　　幸好他早有准备。看着房间里储备的清水和食物，他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去吃那种令人作呕的、免费的糊状营养餐。那东西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存，味道和口感都是一种折磨。

　　他推开房门，走向中央大厅。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的人似乎比国会日那天还要多，但却更加混乱和嘈杂。许多陌生的面孔混杂其中，脸上带着与他刚进来时如出一辙的茫然、恐惧和不知所措。他们中有颤巍巍的老人，有眼神惊恐的妇女，甚至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到十岁、吓得紧紧拉着大人衣角的孩子。

　　他们的手腕上，崭新的腕带闪烁着蓝色的数字编号——9756，9745, 9770…… 一路延伸，直到将编号9900(含代表1-100，代表死亡，编号空缺保留）重新填满。

　　系统果然按照规则进行了补充。当前总人口 = 98名代表 × 100 = 9800人，。而他的编号还是7956没有变。

　　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老资格的幸存者们用审视甚至略带优越感的眼光打量着这些新人，如同老鸟看着刚入笼的雏鸟。而新人们则聚拢在一起，惶惶不安，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警惕。

　　“小子！这边！”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林生转头，看到老金正站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了过去。

　　“老金！你还活着！”林生看到熟人，心中涌起一丝难得的暖意。国会日那场血腥的投票之后，能见到一个认识的人安然无恙，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庆幸我没和42代表一样姓啊”老金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不过那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两人相视苦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在这种地方，能多活一个周期，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看来，‘感恩’结束了。”老金用下巴指了指那些慌乱的新人，压低声音，“又一批倒霉蛋。就是不知道，他们中间，会不会再出一个像你一样，带着‘巨款’进来的。”

　　林生沉默地看着那些新人。他们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不久前的样子。无助，恐惧，对一切一无所知。

　　“接下来还有10天重生日。”老金的声音带着一丝忧虑，“但这10天，恐怕不会像以前那么‘安全’了。”

　　林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大厅里，一些编号比较靠前的“老人”，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不再是独来独往，而是三三两两地聚集，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扫过人群，尤其是在那些看起来比较强壮或机灵的新人身上停留。

　　他甚至看到几个编号 1500 左右的人，正在主动走向一些体格健壮的新人，似乎在招揽着什么。一种无形的、拉帮结派的氛围正在快速形成。

　　“看到了吧？”老金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洞悉世事的无奈，“国会日那一下，把很多人都打醒了。一个人，编号再靠前，力量也是有限的。谁知道下次投票，自己会不会成为目标？或者下次杀戮日，会不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抱团取暖，拉帮结派，就成了必然。”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这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047事件打破了百年平衡。投票机制被激活了……以前虽然也有杀戮，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各自为战。现在好了，有了‘集体表决’这把刀，谁不想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

　　正说着，一个身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那是一个编号4512的男人，身材中等，面容精悍，眼神里带着一丝精明。他直接忽略了旁边的老金，目光落在林生身上，尤其在他那编号7956上停留了一瞬。

　　“编号7956？”男人开口，声音还算客气，“我叫阿海。看你一个人，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我们这边已经有十几个兄弟，编号都在5000以内。重生日期间大家一起行动，互相有个照应，下次杀戮日也能联手，生存几率大得多。”

　　直截了当的招募。显然，林生相对靠前的编号，让他成了值得拉拢的对象。

　　而一旁编号更靠后、年纪也大的老金，则被完全无视了，仿佛他是透明的空气。

　　林生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怒火。老金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给予他指引的人，此刻却因为编号和年龄被人如此轻视。但他强压下了这股情绪，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他脸上露出些许犹豫和为难：“谢谢好意，海哥。不过这事有点突然，能让我考虑一下吗？重生日还有十天，我想再看看。”

　　阿海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点了点头，语气淡了一些：“行。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不过机会不等人，好的位置很快就没了。”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另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新人目标走去。

　　老金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似乎早已习惯：“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的形势。有用的拉拢，没用的抛弃。很现实，也很残酷。”

　　林生沉默地点了点头。阿海的举动，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方舟内的生存法则，正在从单纯的个人挣扎，向着更复杂、更集团化的方向发展。

　　未来的十天重生日，表面上是安全期，但暗地里，恐怕将是各方势力疯狂招兵买马的关键时期。

　　新的秩序，正在血腥的废墟上，悄然萌芽。

　　而他们所有人，都将被卷入这新的洪流之中。林生看着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接下来的日子，绝不会平静。他必须更加小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活下去，找到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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