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死局与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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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外的嘈杂声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门缝下渗入的、愈发冰冷的空气。余则成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木地板透过薄薄的裤料传来寒意,却远不及他心头的冰冷。

  陆桥山……突发急病?在医院?

  骗鬼去吧!

  这绝不是巧合。在他被正式逮捕,即将开口吐露秘密的当口,偏偏就“突发急病”?这分明是灭口!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是谁动的手?吴敬中?为了阻止陆桥山吐出可能牵连自己或其他更高层人物的隐秘?还是陆桥山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势力,为了断尾求生?又或者,是那个始终隐藏在迷雾中的“剃刀”,为了自保而抢先一步,清除了他这个最后的、可能暴露其身份的雇主?

  无论答案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对方拥有在天津站内部、甚至在戒备森严的看守中精准清除目标的能力和胆量。这股力量,冷酷、高效,且依旧潜伏在暗处。

  陆桥山的死,非但没有让局面明朗,反而将水搅得更浑,也将他余则成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现在是唯一一个知晓部分核心秘密的人。笔记本在他手里(至少吴敬中和安娜如此认为),“佛龛”之谜,“剃刀”之影,都系于他一身。那些不希望秘密曝光的人,会如何对待他这个“活证据”?

  吴敬中还会履行那所谓的“交易”吗?在陆桥山这个明面上的威胁消失后,他余则成这个潜在的、不受控制的知情人,是变得更有价值,还是更加碍眼?

  安娜和陆桥山的残余势力呢?他们会因为陆桥山的死而树倒猢狲散,还是会因为恐惧和自保,更加疯狂地想要夺回笔记本,或者……清除他这个隐患?

  还有组织……老王传递的信息和窗外那诡异的粉笔标记,是否意味着组织正在行动?他们是否知晓陆桥山的死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吗?

  无数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危机感知】在识海中持续发出高频警报,红光刺目,提醒着他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漂浮在暴风雨中心的孤舟,任何一个方向的浪头打来,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必须立刻确认一件事——笔记本原件是否安全!

  他强撑着站起身,走到墙角那个老旧的铸铁暖气片旁。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铸铁表面,他小心翼翼地探向记忆中的那个夹层缝隙。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缝隙边缘,有极其细微的、新鲜的刮擦痕迹!有人动过这里!

  他心脏骤停,几乎是颤抖着摸索到那个隐蔽的卡扣,轻轻一按。夹层无声地滑开。

  里面空空如也。

  笔记本……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几乎让他窒息。笔记本被拿走了!在他被软禁在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拿走了他最后的护身符!

  是谁?吴敬中的人?安娜派来的“剃刀”?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

  完了。失去了笔记本,他失去了最重要的谈判筹码。在吴敬中眼里,他可能瞬间从“有待评估的棋子”变成“需要处理的麻烦”。在安娜那些人眼里,他更是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只剩下灭口的必要。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义。他就像一头被拔掉了利齿和尖爪的困兽,只能等待着猎人的最终处置。

  不!不能放弃!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那股绝望的情绪强行压下。【情绪抑制】能力被动运转,冰冷的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笔记本原件虽然丢了,但核心信息还在!那串死间编码,那个模糊坐标,那笔指向“剃刀”的“清洁费”记录,以及最重要的——“佛龛”可能遗留的终极秘密,都还牢牢刻在他的脑子里!还有鞋底锡纸上抄录的关键内容!

  对方拿走笔记本,或许能阻止他用原件进行交易或曝光,但只要他这个人还活着,只要他脑子里的信息还在,他就并非全无价值!尤其是对吴敬中而言,一个活着的、掌握着记忆版“黑账本”的余则成,在某些时候,或许比一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的实物证据更有用——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消失。

  关键在于,如何让吴敬中意识到这一点,并且认为留着他比除掉他更有价值。

  还有组织……粉笔标记……那条神秘的联络线,是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如果那标记真的是组织留下的,如果他们真的确认了西站旧区那个坐标的价值,那么那里或许藏着真正的、足以扭转局面的东西——可能是“佛龛”遗留的情报,可能是“剃刀”的身份线索,甚至是能直接指向更高层人物的证据!

  他必须去!必须冒险去那个废弃教堂后面看一看!这可能是他唯一的生路!

  但如何去?外面的监视只是松懈,并非消失。他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需要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混乱的、能够掩盖他行动的时机。

  陆桥山的死,或许就是这样一个时机。

  站内高层突然死亡,必然引发一系列的混乱、调查和权力洗牌。吴敬中需要处理首尾,稳定局面,安娜和残余势力需要自保或反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去。

  这就是他的机会窗口!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色已经蒙蒙亮,那个粉笔画的箭头在晨曦中显得更加模糊,却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

  他需要做好准备。他检查了一下勃朗宁手枪的弹药,将鞋带系紧,将身上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都取下来藏好。然后,他坐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开始快速书写。

  他不是在写遗书,也不是在记录情报。他是在凭借【记忆强化】和【信息破译】的能力,尽可能详细地默写笔记本中关于“佛龛”死间编码、模糊坐标、“剃刀”相关记录以及所有可能指向更高层人物的关键信息片段。他用的是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理解的、混合了多种密码规则的密写方式。

  这不是为了交给谁,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他此行失败,遭遇不测,这张纸或许会在某个时候,被某个有心人发现,成为揭开真相的钥匙。

  他写得很快,字迹潦草却结构清晰。写完最后一行,他将纸张仔细折叠成最小的方块,塞进了办公室窗台花盆的泥土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混乱的到来,以及……赌上自己的性命。

  上午,站内的混乱果然如期而至。

  广播里没有正式通知,但各种小道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陆桥山“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得到了默认。吴敬中召集了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开会,气氛凝重。机要室外的监视人员明显减少了,剩下的人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交头接耳。

  余则成知道,时机到了。

  他借口内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监视他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但只是守在洗手间门口。

  洗手间有一个通风窗口,外面是办公楼的后巷,平时很少有人经过。这是他早就观察好的潜在逃生路线之一。

  他走进隔间,反锁上门。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着。直到听到外面监视的人似乎因为站内的骚动而短暂离开门口,去和另一个人低声交谈时,他立刻行动。

  他踩上马桶水箱,用力拧开通风窗口老旧的插销。窗口不大,但足够他勉强钻出去。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体探出窗外,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后巷空无一人,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垃圾桶。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扒住窗沿,身体向外一荡,双脚稳稳落地,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不敢停留,立刻沿着墙根的阴影,向着与主路相反的、通往那个废弃教堂的方向快速移动。他尽量避开可能有人视线的地方,利用每一个拐角和障碍物隐藏身形。

  【环境扫描】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周围的每一个声音和动静。城市的声音似乎很遥远,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穿过几条狭窄、肮脏的小巷,绕过一片乱糟糟的棚户区,那座废弃教堂哥特式的尖顶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上,墙体斑驳,彩绘玻璃破碎,透着一种死寂的气息。

  教堂后面,就是那片更加破败、巷道错综复杂的旧城区,栓马桩胡同就在其中。

  他放慢脚步,更加警惕。这里太过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陆桥山在这里布下过陷阱,虽然马奎踩响了大部分,但难保没有残留的危险。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摸索着向栓马桩胡同靠近。7号院……在哪里?

  胡同狭窄而阴暗,两侧是低矮破旧的平房,很多已经无人居住,门窗歪斜。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垃圾腐败的气息。

  他一边前进,一边留意着那个粉笔箭头可能再次出现的位置,或者任何其他不寻常的标记。

  就在他走到胡同中段,靠近一个拐角时,【危机感知】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不是来自前方,也不是来自身后,而是来自……侧面一扇虚掩着的、布满蛛网的木门后面!

  有埋伏?!

  余则成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想也不想,身体猛地向旁边的墙角扑去!

  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旧城区的死寂!

  子弹击打在他刚才站立位置后面的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和碎屑。

  余则成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蜷缩在墙角后,拔出勃朗宁手枪,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是谁?!安娜的人?“剃刀”?还是……其他势力?

  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门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开枪的人极其老练,一击不中,立刻隐匿。

  对方在暗,他在明。他被困在了这个狭窄的胡同里!

  怎么办?强行冲过去?还是退回?

  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脱身之策时,一个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声音,从斜对面另一个破烂院落的门缝里,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余则成!别动!看地上!”

  余则成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藏身的墙角地面。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被人用同样的白色粉笔,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套着箭头的标记。

  箭头指向的,正是那个传来声音的、斜对面的破烂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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