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剑气横空·圣人驾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剑气横空·圣人驾临

　　悬巢城外，那三门“破军”巨炮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尽，试验场上依旧回荡着人族将士劫后余生般的狂热欢呼与燧人氏那滚雷般的大笑。然而，这由人族自己创造的胜利喜悦，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更为浩瀚广阔的洪荒天地间，激起了难以想象的涟漪。

　　陨星荒域那一闪而逝、却又凝练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波动，以及紧随其后，玄仙巅峰大妖“裂骨魔猿”及其麾下小队气息的瞬间湮灭，便已是这石子上最尖锐的棱角。这棱角，刺痛了某些蛰伏于九天之上、俯瞰万古沧桑的存在。

　　首阳山，八景宫。

　　此地云雾缭绕，宫阙隐现于清静无为之道韵中，仿佛超脱于红尘喧嚣。宫内，一位面容清癯、身着朴素阴阳道袍的老者，正静坐于蒲团之上，身前一方紫金炉火不温不火，袅袅丹气盘旋，演化龙虎交媾之象。正是那太清圣人老子。

　　忽而，老者那仿佛蕴藏着无尽混沌、万古不变的眸子微微开阖，目光似穿透了宫阙阻隔，跨越了无尽山河，落在了那西南一隅，人族华胥之地的上空。他并未言语，只是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炉中丹气随之稍稍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

　　（老子：异数之道，锋芒渐露。杀伐利器，终是外物。然，其道确与众生有益，与天地……似有补益？且再看，再看。）

　　他复又阖上双眼，身周道韵愈发缥缈，仿佛与整个首阳山，乃至更广阔的天地融为一体，不再理会外间纷扰。

　　昆仑山，玉虚宫。

　　金霞万丈，瑞气千条，宫阙巍峨，尽显盘古正宗之威严。宫内高台之上，一位面容古拙、身着九龙暗纹道袍、头戴紫金冠的中年道人端坐，周身气息混元一体，仿佛执掌着诸天秩序，正是玉清圣人元始天尊。

　　几乎在老子有所感应的同时，元始天尊那如同蕴含着宇宙生灭法则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晰可见的厌恶与冷厉。他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如同凛冬寒风，瞬间让侍立在下方的白鹤童子、南极仙翁等弟子心神一颤，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

　　“哼，不识天数，不明天道。仗些许奇技淫巧，行此酷烈杀伐之事，搅扰天地清宁，更是广纳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混淆血脉，败坏纲常！” 元始天尊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此风断不可长！长此以往，洪荒秩序何在？天道威严何存？”

　　（元始天尊：此子所行，已非小打小闹。那器物之威，竟能瞬杀玄仙，若任其发展，恐生大患。人族……当安守本分，岂可僭越至此！）

　　他并未立即有所动作，但那愈发冰寒的目光，已然为未来的某些冲突，定下了基调。

　　西方，极乐世界。

　　梵唱隐隐，金莲遍地，一片祥和宁静。七宝林中，接引道人面黄肌瘦，一脸悲苦之色，仿佛承载着世间一切疾苦。准提道人则手持闪烁着七彩宝光的树枝，面带微笑，眼神却异常灵动，时刻算计着西方大兴的每一分可能。

　　“师兄，你看那人族之地……” 准提道人轻轻挥动手中七宝妙树，面前虚空荡漾，显化出格物院万族求学、以及方才灵能炮轰鸣的模糊景象，他眼中精光闪烁，“此‘格物’之道，虽非我佛门正法，然其汇聚气运之能，启迪智慧之用，却是实实在在。若能引其向我西方……”

　　接引道人闻言，悲苦之色更浓，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阿弥陀佛。此道杀伐之气过重，与我佛门慈悲之旨相悖。然，教化之功，或可一用。然其核心，恐难动摇。”

　　（准提道人：杀伐利器？正好度化护法！汇聚万族？正合我西方有缘皆渡之宏愿！此乃天赐良机，合该我西方大兴！需得仔细谋划，或可从中引渡一二有缘之‘才’？）

　　准提脸上笑意更深，手中七宝妙树刷动愈急，道道宝光流转，不知在推算着什么。

　　而对于身处风暴中心，刚刚凭借自身力量赢得一场辉煌胜利的华胥国而言，圣人们那跨越无尽时空的注视，尚且遥远而模糊。他们正沉浸在力量初生的喜悦与忙碌之中。

　　悬巢城外炮兵试验场，燧人氏依旧处于极度亢奋状态，正吼叫着让炮组人员检查炮身、记录数据、总结经验，并准备进行第二轮适应性训练。格物院内，有巢氏收到了“破军”实战数据的详细报告，立刻召集核心研究员，针对暴露出的细微问题——例如超远距离瞄准的些许偏差、连续射击可能带来的炮管过热——开始了新一轮的技术攻坚。

　　而昊，此刻正独自立于格物院深处，一座新修建的“观星台”顶端。此台并非用以观测星辰轨迹，而是布设了强化版的“灵机感应大阵”与“能量溯源法阵”，用以监控华胥国周边，乃至更遥远区域的能量异动。

　　他负手而立，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袍，身形挺拔如松，气息却愈发内敛深沉，仿佛与脚下这座凝聚了人族智慧与心血的城市融为一体。方才“破军”齐射的那一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对周遭天地灵机的扰动，以及随之而来的、几道隐晦而宏大的意志扫过。

　　（昊：果然还是引来了。元始不喜，在意料之中。西方二圣算计，亦非善茬。唯有老子圣人，态度晦暗不明……此局，愈发复杂了。）

　　他抬头望天，目光似乎穿透了那由阵法凝聚的、用于遮蔽窥探的灵光护罩，看到了更深邃的宇宙背景，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回响的“宇宙哀鸣”。力量的提升，带来了短暂的安心，却也意味着更大的责任与更严峻的挑战。

　　“福兮祸之所伏……” 他低声轻语，带着一丝唯有自己才能体会的沉重。

　　就在他心念电转，推演着未来种种可能之际——

　　“铮——！”

　　一道仿佛自开天辟地之初便已存在、蕴含着无垠杀伐与无限生机的煌煌剑意，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华胥国上方的苍穹！

　　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压，没有摄人心魄的咆哮，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凌厉到极致的“意”！这道剑意，并非针对任何人，却又仿佛无处不在，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渗透进华胥国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生灵的心神之中。

　　悬巢城外试验场，燧人氏那震天的吼声戛然而止，他勐地抬头，赤红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骇然！身为大罗金仙，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剑意的恐怖！那并非力量的碾压，而是一种本质上的、道境层面的绝对凌驾！在这道剑意面前，他感觉自己苦修多年的火焰大道，竟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格物院内，无论是正在激烈讨论的研究员，还是埋头苦读的万族院生，都在这一刻心神剧震，手中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修为稍低者，更是脸色发白，心神摇曳，仿佛被一柄无形利剑悬于头顶，生死不由自己！

　　笼罩整个华胥国的灵能网络，原本平稳运行的能量流，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波动，无数节点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这是格物院建立以来，灵网首次出现如此大规模、根源性的扰动！

　　昊的瞳孔亦是微微一缩。他站在观星台上，感受最为直接。那道剑意并非恶意，却带着一种审视，一种好奇，一种仿佛能洞穿万物本质的锐利，直接锁定了他！

　　（昊：来了！是祂！上清圣人，通天教主！）

　　他心念急转，瞬间明悟。诸圣之中，唯有一位，其道心性情，最有可能因这“格物”新道，这杀伐利器，而主动前来！

　　只见九天之上，被剑意撕裂的云层裂缝之中，一道身影缓缓显现。并非驾驭祥云，亦非乘坐銮驾，而是一头体型魁硕、通体靛青、独角似弯月、四蹄踏着幽幽水光的奎牛。奎牛步伐沉稳，仿佛踏着的不是虚空，而是无形的阶梯，每一步落下，都有一圈圈淡淡的道韵涟漪荡漾开来，抚平了因剑意撕裂而紊乱的空间。

　　牛背之上，侧坐一位道人。这道人看去年纪不大，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眉宇间自带一股不拘礼法、洒脱不羁的飞扬神采。他未戴冠冕，只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发，身着青碧色的道袍，袍袖宽大，随风轻扬，看似随意，却隐隐与周遭天地大道相合。其周身并无耀眼华光，只有那无处不在、却又含而不发的惊天剑意，表明着他那至高无上的身份——

　　截教之主，上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锋，穿透了层层虚空，穿透了格物院的防护法阵，直接落在了观星台顶端，那青衣布袍的昊身上。那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有惊讶，更有一丝……见到新奇玩具般的盎然兴致。

　　（通天教主：有趣！当真有趣！区区人族，太乙……不，竟是初入大罗之境？竟能捣鼓出如此有趣的东西！那瞬杀玄仙的器物，能量凝聚不下于金仙巅峰全力一击，却又如此集中，如此迅捷！还有这笼罩一国之地的灵能网络，构思精妙，虽显粗糙，却暗合天地能量流转之理！此子，大才！）

　　通天教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并未开口，但那浩渺如天道般的声音，却已然在昊的心湖之中直接响起，清晰无比，带着一丝玩味：

　　“小子，你弄出的动静不小。那铁疙瘩，还有你这满城的‘玩具’，有点意思。不请本座进去坐坐？”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该来的，总会来。面对这位以“截取一线生机”为念、性情最为直率也最为护短的天尊，躲是躲不掉的。这是昊留在人族的一丝分神，不是特别重要事情根本不会唤醒，但是今日圣人降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整了整衣袍，朝着九天之上那道身影，不卑不亢地躬身一礼，声音清越，传遍四野：

　　“不知天尊法驾降临，人族昊，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天尊若不嫌鄙处简陋，还请入内一叙。”

　　言罢，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笼罩在格物院上空的灵光护罩，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显露出一条通道，直通观星台。

　　通天教主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座下奎牛。那奎牛打了个响鼻，四蹄迈动，不紧不慢，却是一步千里，瞬间便穿过通道，落在了观星台之上，庞大的身躯却未让台面有丝毫震动。

　　圣人法驾，亲临格物院！

　　这一刻，所有感知到这一幕的人族高层，无不心神震撼。燧人氏握紧了拳头，眼神复杂，既有对圣人的敬畏，更有一种人族之地迎来如此贵客的激动。有巢氏、缁衣氏亦是放下手中事务，遥遥望向观星台方向，心中思绪万千。

　　而格物院内，那些来自万族的院生，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圣人！活生生的天道圣人！竟然亲临他们求学的之地！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荣耀与机缘！

　　昊看着近在咫尺的通天教主，感受着那虽然收敛、却依旧如同洪荒巨兽般深不可测的气息，心神保持着高度的清明与警惕。

　　（昊：祸福相依。此劫亦是缘。能否把握，皆在今日。）

　　他再次躬身：“人族昊，见过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跳下奎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昊，又扫了一眼观星台上那些精密的监测法阵，点了点头，笑道：“免礼。你便是昊？弄出那‘破军’炮，立下这‘物理大道’的小家伙？嗯，根基扎实，道韵独特，不错，不错。”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在昊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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