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洪峰过境

　　【龙回头】

　　“轰——！！！”

　　随着水底那声沉闷的巨响，万殁谷的堤坝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

　　积蓄了数月的黑色死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原本，按照张伟的设计，这股洪流应该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地下的矿脉，将反抗军淹死在老鼠洞里。

　　但是，因为那个向右偏移了十米的爆破点，因为那被炸毁的侧向闸门。

　　那条由数百万吨水构成的“黑龙”，在冲出堤坝的一瞬间，猛地扭转了狰狞的头颅。

　　它没有钻地，而是咆哮着冲向了地面，顺着那条干枯已久的河谷，向着东南方向——也就是张伟引以为傲的“后勤基地”——狂奔而去。

　　【罪恶的清洗】

　　河滩之上，月光凄清。

　　这里是张伟划定的“绝对禁区”。

　　几十亩平整的土地上，种植着一种妖艳的、在寒冬中依然盛开的红花——罂粟（或经过变异的致幻植物）。这就是张伟提炼那种让人上瘾、用来控制村民精神的“神药”的原材料。

　　而在花田旁边，矗立着几座坚固的木屋。里面堆放着他从外界带来的黑火药原料、还没组装的土制枪械，以及大量用来制作燃烧瓶的汽油。

　　这是他的兵工厂，也是他的毒品加工厂。

　　“什么声音？”

　　负责看守花田的护卫正裹着大衣打瞌睡，突然感到地面在微微颤抖。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望向河谷的上游。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缩，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见一道高达数米的白色水墙，夹杂着巨石和断木，像是一列脱轨的高铁，带着毁天灭地的轰鸣声，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跑——！！！”

　　护卫的惨叫声瞬间被洪水的咆哮淹没。

　　“哗啦啦——”

　　洪峰过境，摧枯拉朽。

　　那些妖艳的红花在浑浊的巨浪面前，脆弱得如同尘埃，瞬间被连根拔起，卷入泥沙之中。那罪恶的根系被彻底冲烂。

　　紧接着是那几座木屋。

　　“咔嚓！”

　　坚固的木梁在水压下像火柴棍一样折断。

　　屋内的黑火药遇水失效，瞬间变成了黑色的泥浆。而成桶的汽油被卷入洪流，虽然没有爆炸，但也被稀释得一干二净。

　　张伟赖以维持统治的两大支柱——毒与火，在这个夜晚，被大自然最原始的力量，冲刷得干干净净。

　　【新王的惊恐】

　　几公里外，翡翠银行的顶层。

　　张伟正端着酒杯，站在窗前，优雅地看着手表，等待着那个“矿山被淹”的好消息。

　　“时间到了。”张伟微笑着对身边的账房说，“听，水声来了。那群老鼠现在应该正在水里挣扎吧。”

　　然而，账房先生的脸色却变得煞白，指着窗外：

　　“老……老板……你看那边！”

　　张伟皱眉，转头看去。

　　借着探照灯的光芒，他看到了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并没有水流冲向北山。相反，一条白色的巨龙正咆哮着冲过河滩，卷走了他的花田，冲垮了他的兵工厂，然后裹挟着无数的残骸，向着下游奔腾而去。

　　“那是……我的花？”张伟看着水面上漂浮的红色花瓣，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我的火药？”他看着那些在水里沉浮的木桶，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水往这边流了？！”

　　张伟发疯一样揪住账房的领子，咆哮道：“谁干的？！谁改了水道？！”

　　账房吓得瑟瑟发抖：“是……是李子木……一定是他……”

　　张伟瘫软在地。

　　他完了。

　　没有了那些花，他就无法生产“神药”控制瘾君子；没有了火药储备，他的护卫队手里的枪打完子弹就会变成烧火棍。

　　“李子木！！！”

　　张伟对着窗外的洪水，发出了野兽般绝望的嘶吼。

　　他想用水淹死对手，结果水却冲走了他的家底。

　　这叫回旋镖。

　　【矿山的黎明】

　　北山矿区。

　　虽然洪水的主力转向了，但溢出的水流还是漫进了矿洞的底层。

　　“涨水了！涨水了！”

　　负责警戒的矿工惊慌地大喊。

　　“别慌！”碧琪站在高处，手里举着火把，“看水位线！”

　　浑浊的水流漫过了脚踝，漫过了小腿，眼看就要淹没物资存放区。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黑色的水面。

　　一分钟。两分钟。

　　水位在涨到膝盖位置时，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开始缓慢下降。

　　因为大部分洪水已经顺着河谷泄入了下游的开阔地，留给矿山的，只是一点点余波。

　　“退了！水退了！”

　　霍烈激动得大喊起来，一把抱住了身边的兄弟。

　　欢呼声响彻矿洞。

　　虽然满地泥浆，虽然鞋袜湿透，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活下来了。

　　那场足以灭顶的灾难，就这样擦肩而过。

　　“他们成功了……”碧琪靠在岩壁上，喜极而泣。

　　【归来】

　　清晨，洪水退去，留下一片狼藉的河滩。

　　李子木带着三十名精疲力尽的水鬼，互相搀扶着，出现在了矿山的山口。

　　他们浑身是泥，冻得嘴唇发紫，有的人甚至连走路都在打晃。

　　但当他们看到那虽然进了水、却依然屹立不倒的矿洞，看到那些在洞口挥舞着火把迎接他们的乡亲时，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李子木站在高岗上，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片被洪水洗劫一空的张伟防区。

　　那里的探照灯熄灭了，那里的花田消失了。

　　“张伟。”

　　李子木的声音沙哑，却透着胜利者的从容：

　　“你的弹药库没了，你的毒药也没了。”

　　“现在的你，就像这条退水的河床一样，只剩下烂泥。”

　　他举起手中的鱼叉，指向南方：

　　“兄弟们！修整一天！”

　　“明天，我们下山！去拿回属于我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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