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就是吃不了苦！牛志军笑骂，赶紧的，严代表等着呢！

　　被推出门的王卫东叹气：我个开卡车的，怎么老被拉去干技术员的活？

　　这时一辆嘎斯69吉普车驶来。

　　这辆苏制老车绿漆斑驳，车尾凹进去一块，侧面挂着备胎。

　　副驾驶探出江德铭那张讨嫌的脸：卫东哥！

　　上车后才发现，后排坐着个穿灰制服的中年人。

　　江德铭介绍道：这位是解放厂的严代表。”

　　您好，我是王卫东。”

　　严代表正色道：这次要辛苦王师傅了。”

　　为国家效力，应该的。”

　　王卫东与严代表的交谈几乎句句不离技术话题。

　　此次严代表专程赴京，正是看中了王卫东设计的淋水器。

　　解放厂主营卡车制造，淋水器的重要性外人或许不解，他们却心知肚明。

　　解放厂一直怀揣着卡车出口的梦想，奈何自家产品除了皮实耐用外，与国际品牌相比优势寥寥。

　　这也难怪，国家急需外汇，一辆卡车出口创汇抵得上百吨粮食。

　　王卫东的淋水器成功案例让解放厂看到了曙光，这才有了此次取经之行。

　　不过王卫东却另有一番见解——若非遇见解放厂的同志，他几乎忘了这个点子：若要出口，除了卡车，还有一种车型更契合解放厂的定位。

　　后世公认的耐用车型，除了越野车就当属皮卡。

　　与卡车相比，皮卡既能载货又兼顾舒适性，未来在国际市场必定大有可为。

　　当王卫东向严代表提出这个构想时，对方怔住了整整一分钟。

　　皮卡的历史可追溯至1925年，而雪佛兰的横空出世更推动了皮卡技术的飞速发展，如今正是入局的黄金时机。

　　这番话令严代表茅塞顿开。

　　解放厂正苦于产品线单一，想突破却无从下手——总不能永远只造卡车吧？皮卡恰好介于卡车与轿车之间，做轿车虽非他们所擅长的，但可以寻求合作伙伴啊！比如专攻轿车的红旗汽车，双方联手成立新公司专攻皮卡领域，融合解放的耐用性与红旗的舒适度，产品竞争力绝对不俗。

　　况且国产成本优势明显，价格实惠又经久耐用的皮卡，即便性能稍逊，但对广大普通消费者而言，经济实用才是硬道理，市场前景必然广阔！

　　严代表当即决定返厂后向上级汇报，联合红旗公司共商大计。

　　此刻他望向王卫东的目光愈发炽热——这样的人才窝在轧钢厂开车简直是暴殄天物。

　　王同志，有兴趣来解放厂发展吗？

　　话音未落，副驾的江德铭先急了。

　　杨厂长派他随行就是防着挖墙脚，更何况王卫东还是他科研项目的金主。

　　严代表，卫东可是我们厂重点培养的骨干，您这刚见面就要撬人，不合适吧？

　　我这是惜才！轧钢厂主业是轧钢，埋没汽车人才多可惜。

　　要不这样，我跟你们杨厂长商量，用几位老师傅换王卫东同志？

　　严代表早摸过底——王卫东分明是自学成才，哪来的厂里培养？

　　被晾在一旁的当事人王卫东哭笑不得：讨论我何去何从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本人意见？

　　眼看两人要为自己争执起来，王卫东适时开口：两位同志，能否让我说句话？

　　严代表和江德铭同时转头。

　　王卫东迎着他们疑惑的目光，谦逊一笑：严代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暂时不想离开轧钢厂。

　　我这个人只是想法多些，真要去做技术工作恐怕难以胜任。

　　毕竟，我只是个卡车司机。”

　　严代表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解放厂作为国家重点企业，自然有办法调人。

　　可强扭的瓜终究不甜。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剩下座椅弹簧吱呀作响。

　　王卫东打破沉默：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机械厂。”

　　严代表解释道，淋水器订单由机械厂承接，想请你帮忙验收首批产品。”

　　王卫东略感意外。

　　没想到淋水器这么快就投产了，只是为何选在机械厂而非轧钢厂？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不过他并未深究，反正该得的奖励已经到手，产品能为国家创汇才是关键。

　　抵达机械厂后，几位身着蓝黑工装的干部热情相迎。

　　寒暄过后，众人前往车间。

　　王卫东和江德铭跟在严代表身后，如同随行人员。

　　见到成品后，严代表让二人进行检测。

　　王卫东一眼就发现了输水管安装位置的问题。

　　出于谨慎，他先与江德铭低声交流，再向严代表汇报。

　　严代表闻言脸色骤变：林厂长，这几台淋水器的工艺与设计图纸不符。”

　　林厂长大惊：怎么可能！老万，快查查！

　　车间主任立即核对编号，很快锁定责任人：佟志！庄玉心！过来！

　　两名年轻工人闻声赶来。

　　王卫东打量着他们：浓眉大眼的佟志显得沉稳，中分发型的庄玉心则带着几分轻佻。

　　主任找我们？庄玉心难掩兴奋。

　　车间主任指着问题产品：这是你们做的？

　　佟志察觉气氛不对，默不作声。

　　庄玉心却昂首答道：报告领导，确实是我们组装的。”

　　“我俩觉得图纸上的设计有点小问题，就稍微改进了一下。”

　　车间主任脸色一沉，厉声喝道：“胡闹！厂里开会强调过，必须严格按照图纸工艺执行，你们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东西？！”

　　……

　　佟志和庄玉心立刻缩着脖子，像两只受惊的鹌鹑。

　　车间主任对着两人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骂得他们抬不起头。

　　王卫东暗自摇头，这两个工人其实挺有想法——将淋水器的输水管藏在轮胎上方，确实更美观。

　　但他们不知道，卡车高速行驶时，飞溅的石子很可能砸坏输水管。

　　……

　　车间主任骂人的本事堪称一绝，足足二十分钟不带重样。

　　眼看佟志和庄玉心满脸通红，脑袋都快埋到裤腰带了，王卫东实在看不下去，示意严代表出面制止。

　　有错指出就行，这么没完没了地骂人，太过分了！

　　林厂长原本兴致勃勃地迎接王卫东一行——能为解放车供应配件可是件光荣事。

　　谁知全被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家伙搞砸了！

　　万一对方撤回订单怎么办？

　　直到严代表劝说并确认不会撤单后，林厂长才压下怒火，板着脸道：“行了，以后记住这次教训！”

　　佟志和庄玉心感激地看了王卫东一眼，转身继续干活。

　　淋水器关乎行车安全，容不得半点马虎。

　　王卫东仔细检查了所有淋水器，幸好有问题的只有佟志和庄玉心做的那几台。

　　临走前，王卫东回头看了眼那两个倒霉蛋，总觉得他们的名字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随后在机械厂吃了顿饭，厨师手艺比轧钢厂稍逊一筹。

　　不过如今傻柱被抓，轧钢厂由他徒弟掌勺，水平倒也差不多。

　　本以为饭后就能离开，谁知严代表硬拉着王卫东讨论皮卡的事。

　　推辞不过，王卫东只好跟着去了。

　　江德铭这厚脸皮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跟了过来。

　　这一聊又是大半天，索性又蹭了顿晚饭。

　　离开时，两人都撑得扶墙走——东北菜实在过瘾。

　　严代表本想送他们回去，但两人决定步行消食，结果走了半个多小时。

　　王卫东回到四合院时，天已擦黑。

　　还没进门，就听见院里传来孩子的哭喊声。

　　他也没在意，以为是谁家孩子淘气挨打了。

　　正要进屋，身后突然有人喊住他：“卫东，等等！”

　　回头一看，竟是阎埠贵。

　　这老头该不会又要介绍对象吧？

　　王卫东警惕地问：“三大爷，有何指教？”

　　阎埠贵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咳，这次是我有事相求，能借一步说话吗？”

　　“行啊，不过得备点瓜子花生。”

　　王卫东本是玩笑，没想到阎埠贵咬牙答应了，倒让他有些意外。

　　阎埠贵显然是有求于王卫东。

　　进了阎家，阎埠贵挥手把正在写作业的阎解娣赶回房间，转身端出一小碟花生米。

　　那碟子小得可怜，撑死也就巴掌大，阎埠贵还心疼得直咧嘴。

　　阎老抠这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嘎嘣！

　　王卫东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味道倒是不错。

　　他笑了笑：“三大爷，现在能说正事了吧？”

　　阎埠贵搓着手，嘿嘿笑道：“卫东啊，你说我平时对你咋样？”

　　王卫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还行吧。”

　　阎埠贵连忙接话：“哪能只是还行？我可还给你介绍对象了呢！傻柱跟我同住一个院这么多年，我啥时候给他张罗过？打从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你这小伙子靠谱，比许大茂和傻柱强多了……”

　　听了一通吹捧，王卫东直接打断：“三大爷，别绕弯子了，有事直说，我还得回去洗漱呢！”

　　“好好好，说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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