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它教我说话，我没敢应声

　　王都北郊的晚上雾很大，风吹着。

　　有一座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塔的废墟呢，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野兽的断了的牙齿一样，对着黑漆漆的天空。

　　塔身上有很多裂开的符文，那些符文不是死的，它们在慢慢地动，好像在醒过来一样。

　　空气里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不是魔法，也不是有人想杀人，就是一种更奇怪的东西，反正感觉有点不对劲。

　　赛拉菲娜站在莱恩旁边，她的银白色长发很好看，她手里拿着一张地图，那张地图的边都旧了。

　　“三天前，”她小声地说，“诺克斯说北极星变成了两个，这很不好。”她把地图打开，上面画的线很奇怪，“就在那个时候，塔底下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脑袋从里面被打开了，骨头都翻出来了，就像一朵花一样，那个脑袋真的像开花一样。”

　　莱恩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看着塔的顶上，眼睛里闪过了一点点别人看不见的数据的光。

　　【万物词条系统】打开了。

　　他眼前出现了一些金色的字：

　　【目标：星陨之塔（坏了的）】

　　【还能动的部分：63%】

　　【坏东西扩散速度：每小时增加0.7%】

　　【现在的状态：正在重新变有意识】

　　【建议你最好在11个小时内搞定它哈】

　　【警告！这里有你搞不懂的危险！】

　　他感觉很震惊，然后说：“它不是在修好自己……它在醒过来。”

　　他刚说完，脚下的地就开始震了。

　　一个看不见的波纹从塔下面散开来，它经过的地方，空间都变奇怪了。

　　本来是直的的走廊，一下子就变弯了，变成了一个螺旋往上的迷宫。

　　墙壁也不是石头了，上面流着像液体一样的符文，好像血管在跳，每次跳动都让光线变了。

　　莱恩皱了皱眉，然后他想用他的一个技能，这个技能叫【词条锁链】，是用来做标记的，他以前经常用这个来保命。

　　可是这次，他用了一下，那个锁链就没了，好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真是奇怪哈。

　　“被吞噬了？”他很不高兴。

　　就在这个危险的时候，系统界面突然闪得特别厉害，然后跳出来一段他听不懂的话：

　　【……ζ-7熵值峰值出现在右转第三节点……真的路两秒后就出来了……】

　　然后系统自动翻译好了。

　　莱恩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在第三个路口停了下来——然后，前面的墙壁就裂开了一个口子，刚好能让一个人过去，里面是一条黑乎乎的通道！

　　他跳了进去。

　　他进去以后，墙壁就关上了，传来一声很闷的声音。

　　从最后一点缝里，他看见一个看不清的影子在学他刚才的动作，但是慢了一点，被墙给压碎了。

　　灰尘下来了。

　　莱恩靠在墙上喘气，他觉得非常害怕，他都出冷汗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说：“‘下一个路口你会看见你自己’……原来不是吓唬人的啊，是真的会发生啊。”

　　这个塔，不只是有机关。它在学别人，甚至能猜到你要干什么。

　　然而，他继续往前走，走得更小心了。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不对劲，好像在很粘稠的东西里走路一样。

　　他耳朵边上开始有很小的声音——好像很多人在说话，又好像一个大机器要开动了。

　　直到他到了中间的祭坛。

　　那里有一个人。

　　穿着黑袍子，脸很白，眼睛没有神——是“盲算者”薇拉。

　　这位女术士的手指一直在动，动得很有规律，好像在算什么东西。

　　“你听见了吗？”她突然说话了，声音很干，“塔在说话……用的是你脑子里的声音。”

　　莱恩心里吓了一跳。

　　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想起来自己考公有多么辛苦，体制内的生活又是多么的无奈，他总是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现在他想起来，他确实重生了，而且好像很多个晚上，他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有一个声音在说话，那个声音他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像是系统的一部分，又像是外来的。

　　“你也听到了？”他问。

　　薇拉点了点头，拿出来一个水晶的碎片。

　　那个碎片里面都是裂痕，但是还有一点蓝光。

　　“我能活下来全靠计算，”她笑了笑，但很难看，“可昨天晚上，我脑子里的模型……自己开始动了。它不听我的了，还算出来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比如你现在站的位置，比如你三分钟后会问我什么问题。”她抬起头，虽然她看不见，但好像能看见他一样，“它告诉我，‘钥匙已转’不是预言，是请帖。”

　　莱e恩很无奈。

　　钥匙已转。

　　那是第一个拿钥匙的人最后说的话，大家都以为是轮回结束的意思。

　　但如果是请帖呢？

　　“伊萨卡不是疯子，对吧？”薇拉小声说，“他是第一个听懂的人。”

　　风从塔的缝里吹进来，呜呜地响。

　　莱恩看着塔的中心，那里更黑了，好像连光都没有了。

　　他知道，他还没到最重要的地方。

　　但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东西在醒过来，不只是这个塔，还有塔最里面那个被关了一万年的眼睛。

　　他往前走，走得很坚定。

　　在塔的顶上，那个破了的房顶上面，有一根很粗的管子从天上伸下来，像树根一样，扎进了废墟里。

　　管子的头上连着一个破了的水晶球，上面都是裂痕，但还在发光，好像一颗快要死掉的心脏……

　　那是古代“通识之眼”的坏掉的部分。

　　也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核心观测室里很安静。

　　天花板上有一个管子伸下来，一节一节的，插在地上，发着蓝色和金色的光。

　　那个破了的水晶球在中间，裂缝里掉出来很多光的碎片，像一个破了的眼球，还在看这个世界。

　　莱恩一走进来，空气就不动了。

　　他的系统词条跳得很快：

　　【警告：这里有很强的认知污染，浓度98.6%】

　　【危险的东西是：通识之眼（坏的）——以前是神用的全都能知道的网络终端】

　　【现在的状态：开了一部分，在广播信息】

　　【那个说话的声音确认了：和你的系统有关系】

　　他瞳孔缩小了，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出来了，很清楚——

　　“……ζ-7熵值稳定，接收的人已经对好了。”

　　就在这时，伊萨卡看到莱恩来了，就对他说话了。

　　伊萨卡转过身。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袍子在飘，他站在祭坛上面，他的眼睛已经不是人的眼睛了——一个眼眶是黑的，另一个眼睛是银色的，像金属一样，里面好像有星星。

　　那个银色的眼睛里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很多很多重叠的星图。

　　“莱恩·凯尔。”他说，声音不大，但是好像能穿透你的灵魂，“你终于来了。”

　　风停了，光也停了，时间好像也停了。

　　“三百年前，他们把知识之塔烧了，把通识之眼的线都砍断了，就是想让你们继续做梦——梦着自己有自由，有选择的权利。”伊萨卡抬起手，指着头顶那个快要坏掉的水晶，“但真相一直都在。它只是睡着了，等下一个能听见它说话的人。”

　　他笑了，那个笑很奇怪：“现在，我要把真相告诉你。”

　　他刚说完，整个塔就开始震了！

　　在天花板裂开很多缝，然后很多用光做的刀从四面八方射了出来，速度特别快的时候，莱恩并没有后退，而是闭上了他的眼睛，然后他用自己的系统开始计算，世界在他的脑海里变得不一样了，他看到了很多种可能性，然后他动了。

　　【头顶水晶将在1.8秒后爆炸，会有47个碎片，62%的地方很危险】

　　【右边会出现一个假的赛拉菲娜，拿着剑打你，要躲开】

　　【左脑被攻击倒计时：4.7秒，你很可能挡不住】

　　【最好的办法：0.5秒内往前冲，用管子接口的能量反冲制造一个安全区】

　　这些信息一直在他脑子里出现，让他很累。

　　但他动了。

　　他躲开了第一波光的攻击；然后又滚了一下，让那个假的赛拉菲娜的剑划过他的脖子，流了一点血。

　　他没有停下来，在水晶要炸掉的前0.2秒，他跳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银色的钉子——那是用第一个调查官的骨头做的东西。

　　“我不是要阻止你……”他大声喊，眼睛都红了，“我是要让这个疯狂的广播停下来！”

　　他把银钉子插进了管子和水晶连着的地方！

　　轰——！！！

　　能量爆炸了。

　　很亮很亮的白光把什么都看不见了，伊萨卡在光里慢慢消失了，但他还在笑。

　　“你以为你在阻止我？”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莱恩的脑子里，“不……你只是接过了话筒。”

　　塔发出了很难受的声音，柱子断了，房顶也塌了。

　　在最后的时候，莱恩听见了——

　　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声音，还在响。

　　只是这一次，多了一句他没听过的话，很轻，很冷，好像是他自己要说出来一样：

　　“……该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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