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甜蜜的“谎言”

　　晨光熹微，透过卧室的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柔和的光斑。林小夕是在一种温暖而安稳的感觉中醒来的。她习惯性地向身边的热源蹭了蹭，脸颊触碰到的是顾夜白结实的胸膛，耳边是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他似乎醒得更早，正侧身看着她，一只手臂环在她的腰间，目光沉静而温柔。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磁性，听得小夕心头一暖。

　　“嗯……”她慵懒地应了一声，像只撒娇的猫咪，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几点了？你今天怎么没早起去跑步？”

　　往常这个时间，顾夜白早已洗漱完毕，要么在书房处理邮件，要么已经出门晨跑了。像今天这样陪着她赖床的时刻，并不多见。

　　“想多抱你一会儿。”顾夜白低声道，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发丝间淡淡的香气让他心安。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带着一丝补偿的意味。因为从今天开始，他需要编织一个“忙碌”的假象，能够这样纯粹陪伴她的清晨，可能会越来越少，直到求婚计划完成。

　　这份隐秘的愧疚，让他此刻的拥抱格外用力。林小夕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依恋，心里甜丝丝的，仰起脸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顾先生今天嘴真甜。”

　　两人又温存了片刻，才起身准备早餐。晨间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但顾夜白却已经开始在心中默默规划今天的“表演”。他需要让“公司年末事务繁忙”这个理由，显得自然而无可挑剔。

　　餐桌上，顾夜白状似无意地提起：“对了，小夕，接下来这段时间，公司那边有几个重要的年终总结和明年的战略规划会议要集中处理，我可能会比较忙。”

　　林小夕正小口喝着牛奶，闻言抬起头，眨了眨眼：“啊？会很忙吗？是不是又要天天加班到很晚？”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失落和一点点担忧。顾夜白之前创业最艰难的那段时期，也曾这样忙得脚不沾地，她不想再看到他那么辛苦。

　　顾夜白捕捉到她眼底的情绪，心中微微一紧，但面上却维持着平静，甚至刻意露出一丝略显疲惫却又强打精神的表情：“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会议多，需要集中精力，可能晚上回来得会晚一些，周末也可能需要去公司加班。”他顿了顿，补充道，“等项目忙完就好了。”

　　他刻意将“年末事务”模糊成一个暂时的“项目”，这符合他一贯的工作模式，也更容易让小夕接受。

　　“这样啊……”林小夕放下牛奶杯，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但还是努力表现出理解和支持，“没关系，工作重要嘛！你忙你的，我在家会乖乖画画，不打扰你。就是记得要按时吃饭，别太累了。”她伸出手，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传递着她的关心。

　　她纯粹的信任和体贴，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痛了顾夜白的心。他反手握紧她微凉的手指，承诺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晚饭……如果我回来太晚，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吃。”

　　“知道啦，顾老妈子。”小夕故意皱皱鼻子，试图驱散因为短暂分离而带来的淡淡愁绪，“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顾夜白起身，拿起公文包和外套。在玄关换鞋时，小夕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爱意、不舍，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歉意。

　　“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门轻轻关上，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夕一个人。刚才的热闹和温暖仿佛被抽离，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悄然而生。她轻轻叹了口气，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对自己说：“没关系，只是暂时的！他要努力工作，我也要努力画画才行！”

　　然而，独自一人在家的时间，似乎比想象中更难熬。平时顾夜白虽然也忙，但总会抽空发微信问问她在做什么，或者中午一起吃个饭。但今天，直到下午，她的手机都安安静静的。

　　林小夕坐在画架前，画笔拿起又放下，总觉得心神不宁。画纸上勾勒的线条也失去了往日的灵性。她忍不住点开微信，盯着和顾夜白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早上她发的“路上小心”，他没有回复。

　　“可能在开很重要的会吧……”她自我安慰着，努力把注意力放回画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小夕热了杯牛奶，窝在沙发里，随意翻着一本画册，耳朵却时刻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往常这个时候，顾夜白差不多该回来了。但今天，玄关处始终寂静无声。

　　七点，八点……胃里开始有些饥饿感，但她没什么胃口。一种微妙的、被忽略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心头。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全方位的“忙碌”，让她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一点点莫名的委屈。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什么时候回来，又怕打扰他工作。犹豫再三，只发了一条看似随意的消息：

　　小夕：“我晚上煮了点粥，你回来要是饿的话可以喝一点哦。还在忙吗？”

　　信息发出去后，她就把手机屏幕朝下放在沙发上，强迫自己不去看。心里像有只小爪子在挠，既期待立刻收到回复，又害怕收到的是“今晚很晚，别等”之类的消息。

　　而此刻的顾夜白，正和苏晓琪、秦浩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人会所包间里，与一位秦浩引荐的、气质沉静的中年珠宝设计师进行初步沟通。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是小夕的消息。他的目光扫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独自在家，抱着手机等待回复的样子。强烈的冲动让他想立刻回复她，告诉她他马上就回去。但他不能。这场会谈至关重要，关系到戒指能否完美呈现他的构思。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对设计师礼貌地说：“抱歉，我们继续。”然后，他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屏幕朝下扣在桌上。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是一个决绝的仪式，切断了他与外界（主要是小夕）的即时联系，也加深了他内心的负罪感。

　　他集中精神，向设计师详细阐述他的设计理念，展示他手绘的、充满象征意义的草图。苏晓琪在一旁兴奋地补充着关于小夕喜好的细节，秦浩则负责活跃气氛和把控商务条款。包间里的讨论热烈而专注，与公寓里小夕独自面对的冷清和等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顾夜白终于结束会谈，驱车回到公寓楼下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他抬头望去，客厅的灯还亮着，散发着温暖的、等待的光晕。一股混合着疲惫、愧疚和强烈思念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轻轻打开门，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小夕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已经睡着了。她的膝盖上还摊开着那本画册，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碗显然已经凉透的粥。

　　顾夜白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刺痛感也更加清晰。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沙发前，凝视着她熟睡的容颜。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里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伸出手，极轻地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动作惊动了她，小夕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他，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带着睡意的、安心的笑容：“你回来啦……吃饭了吗？粥可能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她说着就要起身，却被顾夜白轻轻按住。

　　“吃过了，别忙了。”他的声音因为愧疚而格外低沉温柔，“怎么不在床上睡？”

　　“想等你嘛……”小夕揉揉眼睛，声音软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看你一直没回信息，有点担心。”

　　这句无心的话，像一把小锤子敲在顾夜白心上。他俯身，将她连人带毯子一起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以此弥补今天的“缺席”。

　　“对不起，今天会议太多，没顾上看手机。”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谎言”。这个拥抱，既有真实的思念，也掺杂着试图用体温来掩盖谎言的不安。

　　小夕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觉得格外踏实，那一点点委屈和不安也烟消云散。她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啦，工作忙嘛，理解理解。就是下次要是忙到很晚，记得抽空发个消息报个平安就好，不然我会瞎想。”

　　“好，我答应你。”顾夜白承诺道，声音闷闷的。这个承诺是真的，他以后会记得“报平安”，但“忙碌”的谎言，仍将继续。

　　他打横抱起她，走向卧室。“很晚了，睡觉。”

　　将小夕安顿好，看着她很快再次沉入梦乡，顾夜白却毫无睡意。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眉头微锁。计划的初步实施还算顺利，但小夕今天的等待和那句“有点担心”，让他意识到这个“甜蜜的谎言”并非毫无破绽。他必须更加小心，在筹备惊喜的同时，也要更好地安抚她的情绪，平衡好“忙碌”与“关爱”的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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