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巨人残骸魔帅真身

　　叶无痕一脚踏进残骸深处，脚下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却未将他吞噬。他左手撑地，掌心与断裂的肋骨相触，冰冷刺骨，仿佛握住了千年寒铁。体内本源几近枯竭，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经脉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牙站直，右臂微颤，噬魂链自腰间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链条末端轻点地面，瞬间缠住一块半埋于黑泥中的浮石，稳住身形。他回身，将萧红绫与苏璃月缓缓拖至一处相对完好的骨腔之下。那骨架呈拱形，像是巨人心脏的护盾，勉强隔绝了外层乱流的侵蚀。

　　“撑住。”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萧红绫靠在断骨上，气息微弱，眼皮沉重，却仍强撑着睁开一线。她看着叶无痕用指尖划破手掌，鲜血滴落在噬魂链表面，符文一闪即逝。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石堵住，只能微微点头。

　　叶无痕闭眼，左瞳缓缓亮起一丝猩红暗芒。他催动本源之瞳，目光穿透层层黑雾，扫向巨人残骸内部。视线所及之处，并非血肉脏腑，而是一团团扭曲纠缠的灵魂碎片，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压缩在胸腔中央。每一片都泛着幽紫光晕，烙印着天魔印记，彼此咬合，缓缓旋转。

　　心跳声响起。

　　咚——

　　咚——

　　沉闷如雷，从残骸深处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黑雾开始流动，沿着骨缝爬行，宛如活物的血管。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怨恨交织的气息，压迫感骤然增强。

　　“它没死。”叶无痕睁眼，瞳孔收缩，“核心还在跳。”

　　话音未落，前方虚空忽然扭曲。三道身影自黑雾中浮现，正是此前被击溃的三位魔帅。可此刻他们的形态已完全不同——身躯虚化，面容模糊，周身缠绕着无数哀嚎的灵魂残影。他们不再独立存在，而是与残骸融为一体，缓缓升腾，汇聚向胸腔中心。

　　灵魂聚合体成形。

　　一尊由亿万天魔残魂凝聚的灵体巨人自核心升起，高达百丈，双目空洞却透出森然意志。它的皮肤由层层叠叠的面孔拼接而成，有的狰狞咆哮，有的无声哭泣，不断变换，竟浮现出叶无痕曾亲手斩杀的敌人模样——北域叛将、天机阁执法使、甚至是他前世陨落时最后见到的一名神殿守卫。

　　“你们以为……杀的是分身？”

　　声音如万众齐哭，从四面八方传来，震荡识海。

　　叶无痕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骨壁，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他知道，这种敌人无法以常规手段消灭。灵魂聚合，不死不灭，除非斩断其根源。

　　他目光急转，落在昏迷的苏璃月身上。她怀中那只鎏金傀儡兔突然微微一震，双眼迸出细碎金光。紧接着，一道虚影自她识海浮现——轮回镜的残影，竟在此刻自主运转！

　　镜面微颤，映照出灵体巨人的额心。那里，一道封印纹路缓缓显现：六角星环嵌套古篆符文，边缘刻有龙首图腾。

　　叶无痕瞳孔骤缩。

　　那是叶家祖祠禁地的镇魂印。

　　他曾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幼年闯入禁地被逐；第二次是觉醒本源之瞳那夜，神魂穿越幻象窥见祭坛血案；第三次，是在前世临死前，叶南天亲手将他推入九重天门深渊时，袖口露出的那道印记。

　　“不可能……”他喃喃，声音干涩。

　　轮回镜虚影继续闪动，画面突变——

　　一座古老祭坛立于荒原，血雨倾盆。一名白衣男子背对镜头，手持染血长刀，脚边滚落一颗天魔将领头颅。他缓缓转身，面容模糊，唯有嘴角扬起一抹熟悉的弧度。而在他身后虚空，一团由灵魂残片组成的巨人雏形正缓缓成型，黑雾缭绕，与眼前之物如出一辙。

　　画面戛然而止。

　　苏璃月肩部猛然抽搐，轮回印记剧烈灼烧，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手腕上的紫色魔纹顺势蔓延至肩胛下方，边缘泛起诡异的银光。

　　“苏璃月！”萧红绫挣扎着伸手去扶，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整个人踉跄后退，撞在骨壁上。

　　叶无痕单膝跪地，一手扶住苏璃月，另一手紧握噬魂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脑海中翻腾的真相。

　　这些魔帅，从来就不是独立存在的强者。他们是容器，是傀儡，是某个存在投放在这片战场的分身载体。而真正的操控者……

　　轮回镜虽碎，却依旧映出了答案。

　　灵体巨人悬浮于残骸核心，万千面孔哀嚎不止。忽然，所有声音归于寂静。

　　一张脸，从无数残魂中缓缓拼合而出。

　　眉骨高挺，鼻梁笔直，唇角微扬，带着三分温润笑意。那笑容熟悉至极，曾在少年时代给予他指点，曾在家族大典上为他正名，也曾在他坠入天门深渊时，轻声道：“徒儿，这是为了大局。”

　　叶南天。

　　不是本体，而是一缕分魂。

　　但这缕分魂，竟能操控如此庞大的灵魂聚合体，驾驭三位魔帅，布下这等杀局。

　　“原来……是你。”叶无痕低声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刮过铁器。

　　灵体巨人缓缓低头，俯视着他。那张脸上的笑意未曾改变，可眼神却毫无温度，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无痕。”它开口，声音温和依旧，却让整个空间为之冻结，“你终于走到这里了。”

　　叶无痕没有回答。他缓缓站起，动作僵硬，却挺直了脊背。噬魂链在他手中绷紧，银光流转，隐隐发出低鸣。

　　“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巨人继续说道，语气如师长教诲弟子，“可你每一步，都在我画的线内行走。重生、觉醒、战斗、吞噬……哪一步，不是我为你铺好的路？”

　　叶无痕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怒意在血管里奔涌。

　　“你说我被算计？”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那你可知，我为何能在天门废墟中活下来？”

　　巨人微微一顿。

　　叶无痕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因为你留下的那一丝神念，成了我重生的引子。你把我当成棋子，可你忘了——”

　　他猛地抬眼，左瞳猩红暗芒暴涨，九重漩涡在瞳底若隐若现。

　　“——棋子也能咬碎执棋者的手。”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噬魂链如蛇般疾射而出，直扑灵体巨人心口！链条上符文爆闪，撕裂空气，带着决绝之势贯穿而去！

　　然而，就在即将命中之际，巨人轻轻抬手。

　　一根由灵魂残片凝成的手指，点在噬魂链尖端。

　　铛——

　　金属交击之声炸响，链条寸寸崩断，化作漫天银屑，飘散在黑雾之中。

　　叶无痕踉跄后退，胸口如遭重锤，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苏璃月苍白的脸颊上。

　　巨人俯视着他，嘴角笑意不变。

　　“你很强。”它说，“但你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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