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兄台以德报怨实乃吾辈楷模

　　曹小元稳稳坐在牌桌前，那十两“卖身（船长）钱”拍在桌上，仿佛拍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刚才的窘迫和搞笑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懒散的专注，眼神扫过叶少和老道，像是在看两件不太顺眼的家具。

　　叶少被这眼神看得极不舒服，冷笑一声，折扇“啪”地一合，指向曹小元：“等等！谁知道你这十两银子干不干净？上桌之前，得先检查检查你！别身上藏了牌！”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趁机把刚才莫名其妙丢失、怀疑被曹小元顺走的那张关键牌搜出来。

　　不等曹小元反驳，旁边观战的船长陆飞燕不干了，她可是“投资人”（虽然投资的是别人的薪水）！她柳眉倒竖，叉腰道：“喂！姓叶的，你什么意思？只检查他一个？要检查就都检查！公平起见！你，你，还有你（指老道和刚才一起赌的一个老太太），都得查！”

　　叶少一愣，刚想反驳，却见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老道，脸色猛地一变，手下意识地往自己袖口里摸去。这一摸，老道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像是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又像是便秘了三天突然通畅后的震惊与茫然。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牌！正是之前叶少丢失、用来作弊的关键牌！

　　老道的脸瞬间白了，汗珠肉眼可见地渗了出来。他慌忙把牌往怀里一塞，动作快得像是在变魔术，然后对着叶少拼命使眼色，干咳两声，声音都变了调：“咳咳！叶少！不必了！老夫看这位小兄弟眉清目秀，不像鸡鸣狗盗之辈！定是之前不小心掉在哪儿，被老夫误收了！相信他的赌品！对，赌品！”

　　叶少看到那张牌，脑子也“嗡”了一下，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牌不是丢了，是被这该死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老道身上了！这要是当众搜身，从老道身上搜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作弊当场被抓，按照江湖规矩，剁手都是轻的！

　　他反应极快，立刻顺着老道的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曹小元拱了拱手：“啊哈哈……误会！都是误会！兄台一看就是正人君子！检查什么的，太伤和气了！免了，免了！”

　　这一番操作行云流水，变脸速度堪比川剧，把周围看客都看傻了。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搜身，转眼就称兄道弟夸人家是正人君子了？

　　曹小元心里笑翻了天，脸上却是一副“你们在搞什么飞机”的无辜表情，耸耸肩：“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荷官彩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抓到实质证据，也不好说什么。彩月则嘴角那抹讥诮更深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曹小元，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玩具。

　　检查风波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赌局正式开始，玩的依旧是骨牌。

　　第一把，叶少坐庄。他手法娴熟地洗牌、砌牌，眼神和老道隐秘交流，自信满满。发牌完毕，叶少嘴角勾起，亮出自己的牌——一张“人牌”，一张“斧头”！这组合不算顶天，但在普通牌局里已经很大了，足以通杀不少散牌。

　　果然，坐在他下家的一个富态老太太，亮出“板凳”加“铜锤”，无奈摇头。轮到老道，他亮出“长三”加“地高九”，竟然压过了叶少！

　　叶少假装懊恼，实则心中暗喜，这是他们计划好的，由老道这把赢钱，吸引火力。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曹小元身上。

　　曹小元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两张牌，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轻轻将牌翻过来，拍在桌上。

　　刹那间，整个棋牌室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死死盯着那两张牌。

　　一张“至尊宝”（丁三配二四），一张“双天”（天牌配天牌）！

　　骨牌里最大的牌和第二大的牌，同时出现在一个人手里！这概率堪比出门被流星连续砸中两次！

　　“至……至尊宝？！还他妈带双天？！”叶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尖得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老道更是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荷官彩云也愣住了，仔细看了看那两张牌，确认无误。

　　“通杀。”曹小元淡淡地说了一句，伸手将桌中央所有的筹码，包括叶少和老道刚赢的那些，全部揽到了自己面前。彩头瞬间变成了二十多两。

　　叶少和老道脸色铁青，心脏狂跳。他们清楚地记得，曹小元手里的牌绝对不该是这两张！他们作弊换给曹小元的明明是杂牌！唯一的解释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牌又被换回去了！而且换成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天牌！这家伙的千术，恐怖如斯！

　　第二把，轮到老道坐庄。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洗牌时内力暗运，确保自己能拿到最好的牌。发牌后，他手指微动，就要将自己摸到的“天牌”和“地牌”与牌堆里的杂牌互换。这是他苦练的绝技，自信无人能察。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牌的瞬间，感觉像是摸到了一层滑腻的油，力道一偏，牌竟然脱手了！紧接着，他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微风吹过，等他定睛看时，手里的牌已经变了！变成了“杂七”和一张几乎没用的“单牌”！

　　老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曹小元，只见对方正悠闲地抠着指甲，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亮牌阶段，老道看着自己手里的“杂七”加“单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而曹小元则再次亮出了一副不小的牌面，轻松赢下第二局。彩头累积到了四十两！

　　荷官彩云的目光彻底锁定在曹小元身上，眼神充满了怀疑和审视。这连续两把逆天好牌，已经不能用运气来解释了。

　　第三把，换了个普通老太太坐庄。叶少和老道已经有些心惊胆战了，出牌变得畏首畏尾。曹小元却依旧气定神闲，手指在桌面上看似无意识地敲击着。

　　轮到叶少出牌时，他本有一对不错的对子，可以稳吃上家，结果亮牌时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手散牌，被老太太轻松击败。轮到老道，他摸到了一手绝佳的好牌，正准备一举翻盘，亮牌时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牌面小得可怜，再次输掉。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和绝望。他们的千术，在这个看似懒散的年轻人面前，如同小孩子把戏，被完全、彻底地碾压了！对方不仅能给自己换好牌，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他们的牌！这还怎么玩？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老道额头冷汗涔涔，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练就的千术和心性，在这一刻崩塌了。他颤抖着手，抹了把汗，看向曹小元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恐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输下去，裤衩都要赔光了！

　　老道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干涩地开口：“小……小兄弟！千……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认栽！这样一把一把的，太磨叽了！不如……我们一把定输赢！”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曹小元：“就赌……就赌八十两！我们赢了，你面前所有的钱，还有那包裹里的东西，归我们！我们输了……我们……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钱，还有之前赢你妹子的，连本带利，全给你！”

　　这话已经带着孤注一掷的赌徒疯狂了。

　　叶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老道那灰败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师父是被打怕了，想尽快结束这折磨。

　　曹小元看着面前堆积的筹码，又看了看叶少脚边那个属于沐沐的包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仿佛在权衡。

　　整个棋牌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曹小元的回应。

　　终于，曹小元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开口：

　　“八十两？一把定输赢？可以。”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扫过面色紧张的叶少和老道，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不过，光比大小多没意思。我们就比……谁能拿到更大的牌。怎么样，敢不敢接？”

　　第279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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