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新忧初现

最新网址:http://www.hlys.cc
  我放下酒碗,火光映在桌案上晃动。军帐帘子被掀开一条缝,冷风钻进来,油灯的火苗偏了一下。

  传令兵站在门口,低头说:“将军,军师请您立刻回帐,有紧急事。”

  我没有起身。

  外面还在喝酒,有人唱起了军谣,声音越来越大。我知道不能一直拖着,但也不想打断他们此刻的痛快。

  我说:“让他等一会儿。”

  传令兵没动。

  我又说:“你先回去,告诉军师,我马上就到。”

  他这才转身跑了。

  我走出人群,脚步踩在校场的土道上。夜里雨停了,地面湿滑,鞋底沾着泥。经过医营时,看见几个伤兵靠在门边听里面的动静,没人说话,都在等消息。

  主帐灯火通明。我掀帘进去,军师站在地图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脸色比刚才更沉。

  “这么急?”我问。

  他抬头看我一眼,把文书递过来。“渤辽边境出事了。”

  我接过一看,是斥候快报。三日前,一股黑甲骑兵穿过边境,烧了两个村子。村民逃出来几个,说是那些人用弯刀,穿的不是我军制式铠甲。

  “有多少人?”

  “三百到五百之间。”

  “往哪去了?”

  “向南,直奔雁门关方向。”

  我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那条路线。这条道不常走,山多林密,适合隐蔽行军。他们不从正面来,也不打旗号,像是不想让人知道。

  “活口抓到了吗?”

  “只一个猎户,其他都死了。他说那些人行动整齐,不像流寇。”

  我点头。流寇不会列阵,也不会专挑夜里绕山路走。这些人是有目的的。

  军师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布片。“这个是在先锋官遗物里找到的。之前没注意,今天整理时发现笔迹有问题。”

  我接过布片。上面几行字已经发黄,边角烧焦了。第一句写着:

  “渤海之患,不在边,而在内。”

  我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你说笔迹有问题?”

  “对。”军师拿出另一张纸,铺在桌上。“这是之前那份调度图上的修改痕迹。你看这两个‘调’字,写法一样,连下笔的角度都一致。”

  我把两张纸并排摆好。确实一样。同一个右手写字的人,习惯不会变。

  “北山客是谁?”

  “查不到。没有这个名字的记录,也没有通信往来。”

  “但能收到先锋官改过的命令?”

  “说明他在军中有渠道,而且位置不低。”

  帐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看着地图上的雁门关。那里现在守军不多,粮草也刚补了一半。如果这股黑甲军真要突袭,三天时间足够他们摸到城外。

  “先锋官死了,可他的路还没断。”

  军师低声说:“可能还有人在替他做事。”

  我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士兵。他们在火堆边唱歌,在角落讨论巡防路线,有人主动报名进讲武堂。我以为一切都在走上正轨,以为叛乱结束就是安定开始。

  但现在看来,那只是一层皮。

  底下还藏着东西。

  “这份残片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下午。原本夹在一本旧账册里,没人注意到。”

  “为什么现在才报?”

  “因为直到今晚,我才确认笔迹匹配。之前以为只是普通废纸。”

  我捏着布片的边缘。它很薄,一撕就破。但上面的字像钉子,一根根扎进脑子里。

  “他们烧村是为了什么?”

  “试探反应,或者制造混乱。”军师说,“也可能是在清路。让百姓逃散,后面的大队就能畅通无阻。”

  “雁门关守将有没有传信?”

  “没有。最近五天,所有加急军报都是正常的。”

  “那就说明……对方有意避开明面联络。”

  “正是如此。”

  我站在原地没动。外面的歌声还在继续,但听起来已经不一样了。不再是庆祝,倒像是掩盖什么的声响。

  “你觉得他们会来?”

  “已经在来了。”军师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从哪来,带多少人,有没有内应接应。”

  我回头看他。

  “你怀疑还有人没挖出来?”

  “先锋官一个人翻不动那么大的盘子。改调度、调辎重、安排死士烧粮——这些事都需要人配合。他死了,但手还在。”

  我想到那天审俘虏时的情形。很多人跪下就说实话,但也有些人一句话不说,直到押进囚营才开口。有个百夫长甚至主动求情,说自己是被逼的。我当时放了他一条生路,给了粥喝。

  现在想来,也许那不是悔过,是拖延。

  “讲武堂名单交上来了吗?”

  “副将送来的,我看过一遍,没什么异常。”

  “再查一次。尤其是最近半个月提拔的人。”

  “我已经让人去核了。”

  我点点头,目光落回地图。雁门关以北二十里有座废弃烽台,常年无人值守。如果我是带队的,就会让一部分人埋在那里,等主力过了关再点火为号。

  “马上派两队轻骑,伪装成商旅,沿北线查探。不要惊动地方,也不要穿军服。”

  “要不要带令符?”

  “带假的。真令留在营中。”

  “万一碰上敌军?”

  “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只要看清人数和装备,就算完成任务。”

  “是。”

  “另外,通知医营,接下来几天,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登记。伤兵换药由专人负责,不准私自交接。”

  “明白。”

  “最后,把那块布片封起来。除了你我,谁都不能看。”

  军师把布片重新包好,放进铁盒,用火漆封了口。

  “将军,”他顿了一下,“这次的事,和先锋官有关联,但又不止是他。我觉得……背后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我没有回答。

  我看向帐外。夜很深了,校场上的火堆快要熄灭,只剩一点红光。几个士兵还在练剑,影子在地上来回晃。

  他们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也不知道。

  但我清楚一点——

  胜利从来不是终点。

  有时候,它只是风暴前的一段平静。

  我拿起剑,拇指蹭过剑刃。一道细小的血线浮出来,滴在地图上,正好落在雁门关的位置。

  军师看了一眼,没说话。

  我把剑收回鞘里。

  “你去安排吧。”

  他转身要走。

  我又叫住他。

  “等等。”

  他停下。

  “从现在起,所有夜间巡逻加一倍。东谷、西洼、后山岩洞,每一处都要有人盯着。”

  “是。”

  “还有……让炊事营明天少做饭。省下三日口粮,悄悄运进地窖。”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您是说……准备闭营?”

  我没有直接回答。

  “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偷了后路。”

  他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留在帐中。

  灯芯爆了个火花。

  我盯着地图,手指按在雁门关上,用力压着,像是要把那个点抠出来。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

  帐子里只剩下呼吸声。

  和纸上墨迹未干的寒意。
  http://www.hlys.cc/51714/45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