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父子反目,公堂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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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庙那档子事。炸了。
消息是长了脚的瘟疫,一夜爬满京城所有旮旯。
茶馆里,酒肆中,全是拱一块的脑袋和压的不能再低的嗓门。
“听说了没?献俘那天,魏国公死前乱咬,说背后是宫里的大人物。。。”
“嘘,不要命了?这也敢瞎咧咧?”
“我隔壁三叔的表舅在锦衣卫当差,他说当时皇上那张脸,当场就挂不住了。”
唾沫星子,杀人不见血。
全京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这天大的篓子,朝廷怎么收场。
风口浪尖上,乾清宫里,景泰帝正揪着自己的头发。
一根。
又一根。
“见济,真要公审?”
景泰帝的手捏着太子拟的诏书草稿,纸都快被手汗洇透了。
“把咱们老朱家的脸皮,扔大太阳底下,让几万几十万人戳着脊梁骨看?”
“这。。。这也太丢人了。”
“父皇。”
朱见济的声音不带一点起伏。
“脸皮,是自己挣的,不是靠布盖的。”
“徐承宗那条老狗临死拉下的,是坨屎。咱们捂着,只会越来越臭,熏的满世界都信以为真。要是把它端太阳底下,让所有人看清楚,这就是一坨屎,再当众一脚踩烂,那就谁也脏不了咱们。”
朱见济给景泰帝续上热茶。
“父皇,您忘了?这天下的嘴,咱们不占着,仇家就占着了。与其让百姓们瞎传瞎猜,不如我们自己掀桌子,让他们亲眼看看,谁是人谁是鬼。铁证在手,民心在我,怕什么?”
景泰帝看着儿子那双清亮又不见底的眼。
那颗乱成麻的心。
定了。
对啊,朕还怕个屁?
“好。”
景泰帝一巴掌拍在龙椅扶手上。
“就按你说的办。朕倒要看看,在青天白日下,谁还敢搬弄是非。”
三日后,午门外。
日头毒的很。
一座柏木高台临时搭了起来,台上,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位最高法官,坐着,脸上一丝肉都不动。
台下是人头。
乌泱泱的人头。
从午门广场一直铺到棋盘街,看不到头。
几万人挤着,连喘气都透着小心。
“带人犯。”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响。
魏国公徐承宗,成安侯,定远伯,一串叛党核心被锦衣卫押上来,齐刷刷的跪在台子中央。
徐承宗头发乱糟糟的,腰杆却挺着,脸上挂着一种烂命一条的冷笑。
审判开始。
没废话。
直接上证据。
“传证物。”
小禄子亲自捧着托盘,把那些魏国公跟也先来往的密信资助叛军的账目全呈了上去。
一个书吏上前,高声宣读。
“。。。大明气数已尽,愿为内应,撞开京师九门,迎太师入主中原。。。”
“。。。定金白银三十万两,已经于七月初三,由燕云镖局押送出关。。。”
一封信,一笔记载,就是一记重锤,砸在所有人的脑门上。
台下的百姓从发懵,到不信,最后是能掀翻天的怒火。
“杀了他。”
“狗贼。卖国的狗贼。”
骂声吼声混在一块,要不是官兵拦着,这些人能当场冲上台把徐承宗撕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徐承宗抬起头,梗着脖子死不认账。
“这些,都是假的。是太子朱见济,为了除掉我,编出来的。”
他这么一赖,台下起了骚动,一些人脸上犯起了嘀咕。
这时。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观审席上传来。
“是吗?”
太子朱见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
他没上台,就那么站着,目光隔着人山人海,盯在徐承宗身上。
“魏国公,你嘴还真硬。孤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是你自己说,还是孤帮你撕开?”
“哈哈哈哈。”
徐承宗狂笑。
“黄口小儿。有本事,你叫个人证出来。”
“好。”
朱见济点了点头。
“那就让你死心。传最后一位证人,徐应。”
徐应。
这两个字让徐承宗的笑声卡壳了。
他的瞳孔,猛的缩成一个针尖。
无数道目光下,一个穿金戴玉,脸却白得像死人一样的年轻人,被两个东宫卫士“请”上了台。
“应儿。”
徐承宗的眼珠子快蹦出眼眶。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滚回去。”
“爹。。。”
徐应跪在地上,根本不敢看他爹的眼睛,一个劲的磕头,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爹。我们认罪吧。我们斗不过太子殿下的。我们斗不过的啊。”
“孽子。你给老子住口。”
“证人徐应,把你所知的一切,从实招来。”
刑部尚书猛拍惊堂木。
“我招。。。我全招。。。”
徐应整个人都软了。
“那些信。。。都是真的。。。我爹。。。他真的和宫里有联系。。。是孙太后身边的王公公。他们说只要迎上皇复辟,就封我爹当异姓王。。。”
亲儿子,当着几万人的面,指证亲爹。
百姓们全看傻了。
徐应彻底不要脸了,疯狂攀咬。
“还有吏部的李侍郎。还有户部的周员外。还有。。。”
他一口气,吐出来十几个名字。
可他看见父亲那双绝望到冰冷的眼睛时,心里一慌,喊出了最后的筹码。
“对了。对了。我爹还有一本从不离身的秘密账册。”
徐应为了活命,竟然疯了。
“上面记着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我知道。我知道它藏在哪儿。就在府里那座小佛堂的观音像里。莲花宝座下有机关。只要找到它,一切就都清楚了。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我一条狗命啊。”
“你。。。你。。。”
这最后的,也是最彻底的背叛,让徐承宗指着儿子,那张一直挂着冷笑的脸,终于塌了。
“我儿。。。卖我。。。”
他念叨着,忽然仰头大笑。
笑声又尖又利。
“噗。”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洒满身前的柏木台。
他那根一直挺着的脊梁骨。
断了。
整个人,软了下去,倒在地上。
死了。
不是被审死的,是被亲儿子,活活气死的。
全场没一点声音。
父子反目,公堂泣血。
这场面,比任何戏文都真。
刑部尚书站起身,声音传遍全场。
“罪犯徐承宗,通敌叛国,罪不容诛。虽已自绝,仍判抄家灭族。其余从犯,秋后问斩。钦此。”
短暂的死寂后。
是炸开锅的叫好声。
朱见济看着这一切,转身,对身边的小禄子说了句。
“按着徐应这份名单,去请人吧。”
他顿了一下。
“记住,是请。”
小禄子身子一抖,弯腰领命。
京城。
要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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