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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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闹,方才用餐的兴致早已荡然无存。

  菜肴虽好,却也味同嚼蜡。江逸风看着那破碎的琵琶和千恩万谢离去的爷孙背影,再看向窗外依旧奔流的锦江,只觉得这繁华的成都府,似乎也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只有锦绣与安逸。

  “古树,我们回去吧。”他意兴阑珊地说道。

  古朴树连忙应下,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只要阿郎平安无事,一顿饭吃不吃得尽兴,实在微不足道。

  他示意两名健仆结账,一行人便在这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离开了锦江春酒楼。

  而在隔壁的“望江阁”,宇文恺听着属下回报隔壁已安静离去,嘴角泛起满意的淡笑,重新举杯向张守忠劝酒。

  张守忠的脸色也缓和下来,仿佛只是驱赶了几只扰人的蚊蝇。

  大唐永淳二年(公元683年)冬,东都洛阳的寒意似乎格外刺骨,深入骨髓。

  紫微宫内,药石的苦涩气息几乎凝固不散,宫人们步履无声,面色凝重。

  自入冬以来,天帝李治便清晰地感觉到,那具早已被疾病折磨多年的身躯,正不可逆转地走向衰亡的深渊。

  他时常陷入长时间的昏睡,即便醒来,视线也愈发模糊,握着武则天的手,枯瘦的指节微微颤抖,却已说不出连贯的话语。

  或许是心有不甘,或许是仍想为这帝国、为身后事尽最后一份心力,在尚有片刻清醒时,他艰难地示意近臣,下诏改元。

  永淳二年十月,诏告天下,改元“弘道”,取意《易经》“弘敷五典,式昭九德”,亦有弘扬天道、寄望江山永固之意。

  然而,这新年的希冀,终究未能挽留住急遽消逝的生命之火。

  改元不过两月,弘道元年(683年12月)戊戌日,天帝李治病情陡然加剧,彻底一病不起,陷入弥留。

  含风殿内,烛影摇红,映照着御榻上那张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面容。

  宰相裴炎(中书令),刘景先(侍中)和郭待举(兵部侍郎同三品)等重臣,以及太子李显、相王李旦、太平公主等皇子皇女,皆跪伏于榻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武则天紧握着李治冰凉的手,跪坐在最前方,凤目之中泪光隐现,那不仅是政治伴侣的离别之痛,更有数十年夫妻相伴的复杂情愫。

  李治的呼吸如同破损的风箱,极其艰难。

  他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榻前诸子,最终落在太子李显身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嘱托,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

  “显儿……朕……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你……须……勤政爱民……勿负……朕望……” 他喘息片刻,目光转向跪在一旁、神色哀戚的武则天,叮嘱道,“你……当……敬事天后……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切……切记……”

  他又看向其他子女,声音愈发微弱:“你等……当……同心辅佐新君……恪守本分……光……光大我李氏门楣……”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定格在武则天脸上,那眼神中混杂着依赖、托付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嘴唇翕动,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留下了最后的私语:

  “媚娘……朕……先去矣……寻找……风哥之事……就……拜托你……”

  言毕,手臂颓然垂下,双目缓缓闭合。

  大唐第三位皇帝,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李治,就此驾崩于东都洛阳贞观殿,享年五十六岁。

  随着内侍的唱喝声响起。。。。。。殿内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哀哭之声。

  天帝龙驭上宾,帝国瞬间进入了紧张的国丧期。

  依据礼制,首先由侍中(或门下省高官)宣读天帝遗诏,确立太子李显(原名李哲)继皇帝位,尊天后武则天为皇太后,军国大事有不能决者,兼取太后进止。

  这一安排,为日后武则天继续执掌权柄提供了法理依据。

  旋即,大殓之礼在含风殿举行。

  梓宫(皇帝棺椁)选用最上等的楠木,内衬锦缎,李治的遗体身着十二章衮冕,以玉珠含口,覆以玄纁(黑红色丧布)。

  太子李显及诸王、公主、百官皆披麻戴孝,依制哭临。

  宫中所有色彩鲜艳的帷幔、装饰被撤下,换上素白或玄黑的丧幡,钟磬笙箫之声绝迹,唯有哀哭与诵经之声日夜不息。

  接下来是“启殡”与“奉慰礼”。

  梓宫被移往宫中正殿安放,设置灵堂,称为“大行皇帝灵座”。

  新君李显率群臣每日数次前往哭祭,百官则需按品秩依次入殿叩拜,表达哀思。

  期间,太常寺、礼部官员忙碌不休,拟定谥号、庙号,规划葬仪流程,筹备葬入乾陵的一切事宜。

  全国范围内,禁止婚嫁、作乐,官员百姓皆需服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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