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火药问世

　　军事会议结束后，桃源谷如同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机器，在“依仗地利，科技制胜，拖延待变”的核心策略下全速运转起来。防御工事被进一步加固，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弩箭被一捆捆运上墙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谷外日益逼近的敌军，空气紧绷如弦。

　　然而，在谷内深处，一处被列为最高机密、由林枫亲卫队日夜看守的独立院落内，却在进行着另一项可能决定战争走向的绝密计划。

　　院落原是用于储存杂物的库房，如今已被清空，窗户被厚布严密遮挡，只在屋顶开了几个巧妙的通风口。院内不见明火，只有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油灯提供着昏暗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而刺鼻的气味，像是燃烧过的硫磺，又混合着某种烟火燃放后的残留气息，还带着点淡淡的尿骚味（那是硝土提纯过程中难以避免的）。

　　这里，便是林枫设立的“火器研制工坊”。

　　此刻，林枫和石铁山正站在一张用整块木板钉成的长桌前，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肃穆。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个陶罐、石臼、铜筛、小秤，以及几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原料：淡黄色的块状结晶（粗制硝石）、土黄色的粉末（硫磺），还有一堆黑乎乎的木炭粉。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严峻生存挑战，符合“文明火种”传播条件。奖励发放：《初级火药制备手册》已载入系统空间，可随时查阅。】

　　就在王阎主力抵达的前夜，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再次发声，送来了这场及时雨。林枫几乎是在接收到信息的瞬间，就意识到这东西可能带来的颠覆性改变。他连夜将手册内容誊抄下来（略去了过于超越时代的细节），并立刻找来了他最为信任、且手艺精湛、口风极紧的石铁山。

　　“族长，您说的这……‘火药’，真有如此惊天动地之威？”石铁山看着桌上那些寻常之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虽然对林枫无比信服，但将这些东西混合起来就能产生“开山裂石”的效果，实在超出了他作为老工匠的认知范畴。

　　“石师傅，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组合之下，往往能产生匪夷所思之力。”林枫目光灼灼，指着手册上的图解，“你看，硝石为主，性烈，遇火能生猛气；硫磺为辅，性躁，助其燃爆；木炭为引，缓其燃而增其势。三者比例，乃是关键中的关键！”

　　手册上记载的，正是最经典的黑火药配方——“一硝二磺三木炭”。原理看似简单，但具体的提纯工艺、颗粒大小、混合均匀度、乃至湿法制粒以提升威力和安定性的技巧，才是其核心价值所在。

　　时间紧迫，林枫立刻抽调了最可靠的几名工匠子弟，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成立了这个研制小组。他自己则与石铁山亲自负责最关键的配料与混合环节。

　　第一步是原料提纯。天然的硝石和硫磺杂质极多，直接使用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能无法引爆。他们按照手册所述，利用溶解、过滤、重结晶的方法，反复提纯硝石，得到更纯净的白色或淡黄色结晶。硫磺则通过升华法，收集那黄色的、纯度更高的硫磺蒸汽冷凝物。木炭则选用轻质的柳木炭，仔细研磨成细粉，并用细筛过滤。

　　这个过程繁琐而枯燥，充满了失败。最初几次，得到的硝石纯度不够，混合后只是剧烈燃烧，却无爆炸效果。硫磺提纯时，温度控制不当，不是没升华就是烧过了头，浪费了不少原料。整个工坊内，时常弥漫着各种失败的刺鼻气味。

　　“族长，是不是咱们的路子走错了？”一名年轻工匠看着又一次只是“噗”地一声冒起浓烟，却未能炸响的混合物，有些气馁。

　　“没错！”林枫却眼神发亮，“至少它在燃烧，在剧烈反应！这说明方向是对的！失败是成功之母，我们每次失败，都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离成功就更近一步！”

　　他的镇定和信心感染了所有人。石铁山更是拿出了老工匠的执拗，不眠不休地反复试验提纯工艺，记录每一次的细节和结果。

　　原料问题初步解决后，更危险的环节到来了——混合。

　　黑火药的危险性，林枫比任何人都清楚。手册上用了大量篇幅强调安全规范：所有工具必须是铜制或木制，严禁任何铁器碰撞；操作人员必须穿着浸水的棉衣，地面保持湿润；混合时动作要轻缓，绝不可用力研磨；甚至规定了工坊内同时存放的原料上限……

　　林枫将这些规定奉为铁律，一丝不苟地执行。混合工作通常由他和石铁山亲自进行，在一个单独的小隔间内，用木杵在铜臼中极其小心地搅拌。每一次搅拌，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神高度紧张。

　　经过不知多少次调整配比和工艺，他们终于得到了看起来色泽均匀、颗粒细腻的黑色粉末。

　　今天，就是第一次正式试爆的日子。

　　地点选在了山谷最深处，一个背靠石壁的废弃矿坑里，周围百米内清空了所有人。

　　林枫亲自将大约一斤重的黑火药，小心翼翼地装入一个厚实的陶罐中，插入一根用棉纸卷着少量火药粉做成的引信，然后用湿泥将罐口封死，只留引信在外。

　　他将这个粗糙的“原型炸弹”放在矿坑底部一块大石旁，示意众人退到远处准备好的掩体后。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石铁山紧握着拳头，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几名年轻工匠既期待又恐惧，眼睛瞪得老大。

　　林枫深吸一口气，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

　　“嗤——”

　　引信冒着火花，迅速缩短。

　　林枫转身，快步跑回掩体后，低喝一声：“捂住耳朵，张开嘴！”（这是手册上说的，减轻爆炸冲击对耳膜和内脏的伤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秒——

　　“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般的巨响，猛地从矿坑底部炸开！大地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只见火光一闪，浓烟裹挟着尘土冲天而起，那块放置陶罐的大石被炸得四分五裂，碎石如同雨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周围的掩体和岩壁上，烟尘弥漫，刺鼻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想象的巨大声响和破坏力惊呆了！掩体后面一片死寂，只剩下耳鸣的嗡嗡声。

　　过了好几秒，石铁山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站起身，不顾飞扬的尘土，几步冲到矿坑边缘，向下望去。

　　只见坑底出现了一个浅坑，原本的大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的碎石和陶片，周围的岩壁上也布满了崩溅的痕迹。

　　“成…成功了！族长！我们成功了！”石铁山转过身，激动得老脸通红，声音都在发颤，眼中闪烁着如同孩童般兴奋的光芒。这威力，虽然还不足以直接炸塌城墙，但若在密集的敌军人群中引爆……那场景，他简直不敢想象！

　　那几名年轻工匠也欢呼着冲了过来，看着坑底的景象，激动得手舞足蹈。之前所有的辛苦、失败和提心吊胆，在这一声巨响中，都得到了加倍的回报。

　　林枫也走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希望的笑容。他蹲下身，捡起一块还带着温热的陶片，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微震动。

　　“是的，成功了。”他轻声说道，仿佛在确认一个伟大的事实。

　　这就是火药！这就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力量！虽然这只是最原始的黑火药，虽然它的制备还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虽然产量还极低，但它确确实实地诞生了！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在这“活阎王”大军压境的危急关头！

　　“立刻封存所有试验数据！所有参与人员，签署最高保密契约！”林枫站起身，表情恢复严肃，对石铁山吩咐道，“接下来，我们要全力转入生产阶段，同时，开始设计能将这东西投掷出去的武器——‘震天雷’！”

　　“明白！”石铁山和其他工匠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干劲。

　　林枫望向谷口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障碍，看到了那面嚣张的“阎”字大旗。

　　王阎，你依仗的是人多势众，是残忍暴虐。

　　而我依仗的，是文明的火种，是知识的力量。

　　当第一枚“震天雷”在你军中炸响时，希望你还能保持住那“活阎王”的威风。

　　夜色中，桃源谷深处那一声短暂的雷鸣，并未引起谷外敌军的太多注意。但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一声闷响，宣告了一种足以让他们恐惧的全新力量，已经在这座他们志在必得的山谷中，悄然问世。战争的天平，正在开始发生微妙的、却决定性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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