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未来的托付

　　门外，那场由言语掀起的风暴，已经平息。

　　但它所带来的震撼，却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余波久久未散。

　　佑树和那群孩子，早已在无尽的羞愧中，悄然离去。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带着复杂的表情，各自散开，不再逗留。

　　整个世界，仿佛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一个，是依旧坐在门内阴影中的、破碎的传奇。

　　另一个，是站在门外阳光下的、倔强的继承者。

　　静音，在用那番话语，为她的英雄，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盾”之后，终于，迈开了脚步。

　　她一步一步，走上了那几级并不算高的台阶。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沉稳，异常的坚定。

　　仿佛她踏上的，不是普通的石阶，而是一条通往自己信仰的、神圣的朝圣之路。

　　她来到了纲手的面前。

　　来到了这个，将自己蜷缩在黑暗里，用冷漠和酒精当做铠甲，来保护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的、可怜的女人面前。

　　纲手，依旧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怀里，还抱着那瓶最烈的酒。

　　但此刻，她正微微地抬着头。

　　那双琥珀色的、死寂的眼眸里，正倒映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却又无比高大的身影。

　　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烈的震惊。

　　她听到了。

　　刚才那番话，她一字不漏，全都听到了。

　　她没想到，也从未想过，在她放弃了整个世界的时候，竟然会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她本该去保护的孩子，用这样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方式，来扞卫她那点早已被自己踩在脚下、不值一提的……所谓“尊严”。

　　静音，在纲手面前三步远处，站定了。

　　她看着纲手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看着她怀里那瓶散发着凛冽酒气的“毒药”。

　　她的心中，涌起了无尽的酸楚与心痛。

　　她深深地，深深地，对着那个坐在地上的身影，鞠下了一躬。

　　这是一个晚辈，对长辈最崇高的敬意。

　　也是一个被拯救者的家人，对拯救者最真诚的感谢。

　　然后，她直起身。

　　将那束因为一路奔跑和紧张，而被捏得有些蔫了的、毫不起眼的小野花，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

　　郑重地，递到了纲手的面前。

　　那束花，很小，很卑微。

　　只是几朵从路边随手采来的、不知名的野花。

　　但在她那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小手中，这束花，却仿佛拥有着千斤的、万斤的重量！

　　它承载着一个少年，对恋人最后的嘱托。

　　承载着一个少女，对英雄最深的敬仰。

　　更承载着一份，属于木叶未来的、沉甸甸的……希望。

　　“纲手大人……”

　　静音抬起头，那双刚刚才忍住的泪水，再次在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打着转，让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炙热，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光芒，像两颗在黑夜中熊熊燃烧的星辰，坚定地，想要照亮眼前这片无尽的深渊。

　　“我听叔叔说过……”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充满了力量。

　　“他说，您的双手，是咱们木叶村的至宝！”

　　“是能与死神抗衡，能化腐朽为神奇，能创造出无数奇迹的……神之手！”

　　她的目光，落在了纲手那双正紧紧握着酒瓶的、白皙修长的手上。

　　那双手，本该是握着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拯救生命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握着一瓶只会带来痛苦与沉沦的“毒药”！

　　“所以……”

　　“所以……请您……不要再用这双能够拯救无数生命的手，去握那瓶只会带来痛苦的酒了！好吗？！”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充满了最卑微的、最真诚的哀求！

　　然后，她向前，又迈进了一步。

　　距离纲手，只有一步之遥。

　　她看着纲手那双因为她的话语而剧烈颤动的眼眸，一字一顿地，将自己心中那个早已下定了决心的、最郑重的请求，说了出来。

　　“我……我想成为……像您一样伟大的医疗忍者！”

　　“我想继承叔叔的意志！也想……继承您的意志！”

　　“我想用我的双手，去帮助您，去分担您的痛苦，去完成……那些您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梦想！”

　　她猛地，再次将手中的花，向前递了递，几乎要触碰到纲手的鼻尖。

　　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带着满脸的泪水，嘶声喊出了那句，足以改变她自己、也改变纲手一生命运的托付——

　　“请您……收我为徒吧！！！”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仿佛都为之屏息。

　　屋内的团子，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镜头，在这一刻，聚焦。

　　聚焦于纲手那双，正在剧烈颤抖的双手上。

　　一只手，紧紧地，死死地，握着那瓶冰冷的、代表着沉沦、逃避与过去的……烈酒。

　　而另一只手，正无力地垂在身侧。

　　在它的面前，是一束卑微的、却又充满了无限生机的、代表着希望、传承与未来的……野花。

　　过去与未来。

　　沉沦与救赎。

　　逃避与承担。

　　所有的选择，所有的命运，都在这一刻，汇聚到了她的指尖。

　　本章，就结束于纲手在这两者之间，那短暂的、却又仿佛永恒的、无声的抉择画面之中。

　　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继续握紧那瓶能让她暂时解脱的“毒药”？

　　还是，选择伸出手，去接住那束……虽然微小，却足以将她从深渊中，重新拉回人间的、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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