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墨石神殿

　　洞口外的雪坡上，数十个黑影如同鬼魅般迅速逼近，借着雪地微光，已能看清他们的轮廓——并非预想中的羌人牧民，而是一群装束极其古怪的人！

　　他们身披用不知名黑色兽皮粗糙缝制的斗篷，脸上涂抹着黑白相间的油彩，勾勒出狰狞的图案，手中持有的并非寻常刀剑，而是打磨尖锐的黑石长矛和骨制弓箭！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野性而冰冷的光芒，动作矫健得异乎寻常，在陡峭的雪坡上纵跃如飞，带着一股原始而凶悍的气息！

　　“是‘墨石部’的守护者！”向导扎西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洞内的黑色雕像连连叩拜，用羌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求宽恕。

　　墨石部？守护者？王莽瞬间明白了，扎西口中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这处被称为“墨石圣殿”的遗迹，确实有着活着的守护者！而他们的到来，显然触犯了禁忌。

　　“防御！没有朕的命令，不得主动攻击！”王莽厉声下令。他不想与这些可能是上古遗民的神秘部族结下死仇，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雪山绝域。

　　龙雀卫们紧握兵刃，弓弩对准下方，凝神以待。

　　那群墨石部守护者很快便冲到洞口下方，并未立刻进攻，而是呈扇形散开，将洞口隐隐包围。为首一人，身形格外高大，脸上涂绘的图案也最为复杂，他抬起手中的黑石长矛，指向洞内，发出一连串急促而古怪的音节，声音沙哑如同砂石摩擦，充满了警告与敌意。

　　扎西颤抖着翻译道：“他……他说……我们是……亵渎者……玷污了……圣殿……必须……接受……神罚……要么……离开……要么……死……”

　　王莽上前一步，站在洞口光线能照到的地方，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我们并无恶意！只是遭遇风雪，被迫在此躲避！对圣殿绝无亵渎之心！”他知道对方未必听得懂汉语，但姿态必须做出来。

　　那高大首领冰冷的眼神扫过王莽，又看了看他身后严阵以待的龙雀卫，似乎判断出他们不好惹，但目光中的敌意并未减少。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王莽因为之前探查而随意揣在怀中的那块黑色碎片的位置！似乎能感应到那碎片的存在！

　　他猛地激动起来，用长矛狠狠顿地，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

　　扎西面无人色地翻译：“他说……我们偷窃了……圣石……是……罪不可赦的……窃贼！”

　　圣石？是指那块黑色碎片？

　　王莽心中了然，看来这碎片对此地部族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圣物。他心念电转，此刻强硬对抗，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而且将彻底与这神秘部族交恶，不利于后续探寻。若能化解……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那块黑色碎片，托在掌心，展示给对方：“你们指的是这个？我们并非窃取，而是在圣殿内偶然发现。若此物对你们至关重要，我们可以归还！”

　　看到碎片，所有的墨石部守护者都骚动起来，眼神中的敌意被一种混合着狂热、敬畏与渴望的情绪取代。那高大首领死死盯着碎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上前，又强自克制。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躺在担架上气息微弱的刘秀，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竟短暂地浮现出与那黑色碎片相似的幽光！

　　“不……不能……给他……”刘秀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碎片……是……钥匙……也是……封印……若……离此殿……此地……积聚的……污秽……将……失控……”

　　钥匙？封印？污秽？

　　王莽闻言，即将递出碎片的手猛地顿住！他瞬间想起刘秀之前所说的“排斥与吸引”，想起触摸地面图案时感受到的冰寒与混乱画面，想起那几尊诡异的黑色雕像！

　　这碎片，不仅仅是圣物或能量源，它似乎还起着镇压此地某种“污秽”的作用？难道这“墨石圣殿”，本身就是一个封印之地？

　　那高大首领见王莽犹豫，眼中瞬间爆发出凶光，认为王莽出尔反尔，怒吼一声，猛地将手中黑石长矛投掷而出！长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王莽！

　　“陛下小心！”阿远早有防备，挥刀格挡！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那黑石长矛竟异常坚硬，未能被腰刀斩断，只是磕飞出去，但阿远也被震得手臂发麻！

　　这一矛，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所有的墨石部守护者齐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武器，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洞口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守住洞口！”王莽厉喝，知道和平解决已无可能，唯有击退对方，才能保住碎片，并弄清楚此地的秘密！

　　战斗瞬间爆发！

　　这些墨石部守护者个体战力极强，而且悍不畏死，他们的黑石武器坚硬无比，骨箭淬有不知名的毒素，中者立刻伤口发黑，动作迟缓。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能借助此地特殊的环境，身形飘忽，在雪地与岩壁间灵活穿梭，给龙雀卫的防御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洞口狭窄，易守难攻，龙雀卫凭借精良的装备和默契的配合，勉强挡住了对方一波又一波的猛攻。箭矢呼啸，刀剑碰撞，怒吼与惨叫声在雪山间回荡。

　　王莽手持斩蛇剑，并未轻易加入战团，他紧守在刘秀担架旁，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战局和整个洞穴。他发现，随着战斗的持续，尤其是双方血液溅洒到地面和那些黑色雕像上时，洞穴内那股阴寒混乱的气息似乎在隐隐增强！地面那个巨大的磨损图案，也仿佛活过来一般，微微闪烁着幽光！

　　刘秀之前的警告绝非虚言！此地的“污秽”正在被激醒！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王莽看向手中那块微微震颤的黑色碎片，又看了看那些疯狂进攻的守护者，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猛地将体内那微弱的气运之力，尝试着灌注进黑色碎片之中！

　　起初，碎片毫无反应，但当他将意念集中，回想起触摸地面图案时感受到的那丝古老苍凉的气息，并尝试与之共鸣时——

　　“嗡！”

　　黑色碎片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乌光！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亘古秩序的波动，以碎片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

　　乌光所过之处，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墨石部守护者，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黑色的血液！他们身上的油彩仿佛活了过来，扭曲挣扎，发出滋滋的声响！

　　而整个洞穴更是剧烈地震动起来！地面那个巨大图案光芒大盛，幽蓝色的光芒沿着刻痕急速流淌！那几尊黑色雕像眼中的磷光疯狂闪烁，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混合着无尽岁月沉淀下来的疯狂与怨毒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凶兽，开始缓缓苏醒！

　　“糟了！封印松动了！”刘秀在担架上艰难地喊道，脸上充满了惊恐。

　　那墨石部的高大首领，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更加狂热、甚至带着献祭般快意的神情，他舍弃了攻击，朝着那苏醒的意志跪拜下去，口中发出癫狂的吟诵！

　　王莽瞬间明白了！这些所谓的“守护者”，他们的目的恐怕根本不是夺回“圣石”，而是要用战斗和鲜血，主动唤醒这被封印的“污秽”！他们本身就是这封印仪式的一部分，或者……是崇拜这“污秽”的狂信徒！

　　“撤！立刻撤离这里！”王莽当机立断，此地已成绝凶之地，不可久留！

　　龙雀卫们且战且退，护着王莽和刘秀的担架，奋力向洞口方向冲去。而那些陷入狂热的墨石部守护者，则不再阻拦，只是跪在地上，狂热地吟诵着，任由龙雀卫离开。

　　就在王莽即将冲出洞口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洞穴深处，幽蓝光芒最盛之处，地面的图案仿佛化作了一个旋转的漩涡，一股浓郁如墨的黑气正从中缓缓升起，隐约凝聚成一个难以名状的、拥有无数触须和眼睛的恐怖虚影！那虚影散发出的气息，与灞林“圣胎”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扭曲、更加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而那块黑色碎片，在王莽手中剧烈震颤着，乌光与那虚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对抗！

　　王莽不再犹豫，猛地转身，冲出了洞穴！

　　外面风雪依旧，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减弱了不少。

　　“快走！下山！”王莽嘶声吼道，甚至来不及处理伤口。

　　队伍沿着来路，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去。身后洞穴的方向，传来墨石部守护者更加高亢疯狂的吟诵，以及那恐怖虚影发出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令人心智崩溃的无声尖啸！

　　不知逃了多久，直到再也听不到那可怕的声音，看不到那幽蓝的光芒，众人才力竭地瘫倒在雪地上，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王莽看着手中已经恢复平静、但依旧冰凉的黑色碎片，脸色无比凝重。

　　这碎片，果然是钥匙，也是封印的一部分。墨石圣殿封印的，绝非普通的“星陨碎片”能量，而是某种随着星辰坠落而来的、极其恐怖邪异的“活物”或者“意志”的残片！“黄天”所追寻的，难道就是释放这种东西？

　　而几乎力竭昏迷的刘秀，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死死抓住王莽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吐出了几个字：

　　“昆仑……之眼……才是……真正的……核心……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昏死过去。

　　王莽看着怀中昏迷的刘秀，又望向西南方那更加遥远、更加神秘的昆仑山方向，心中沉甸甸的。

　　墨石神殿的遭遇，如同一个残酷的警告。他们寻找的，不仅是救命的良药，更是在与一种试图毁灭现世的恐怖力量赛跑。

　　而此刻，远在敦煌方向，一匹快马正拼死冲破风雪，朝着他们撤离的方向追来。马背上的骑士，怀中紧紧揣着那封来自北疆严尤、标注着十万火急的密信。

　　信使能否追上？严尤的消息，又会给这扑朔迷离、危机四伏的西行之路，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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