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落太子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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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愿大家每天都有一个好心情,谢谢大家点进来,加个书架,看与不看都好,拜谢。)

  “父亲您还是不够狠。”

  坟前跪着一少年,少年抬头,空中雪花冻得颤颤巍巍,缓缓落下。

  雪在这里是稀罕物,珍贵的雪代表着丰年,代表纯洁,无论它落在何处,人们总是捧起它,注视着它,忍不住咬它一口。

  此时却不是。

  雪落在青灰色石头上,刚刚绽放,便化成清水被石头吞没。

  这里是庶民李承乾长眠之地,太子坟。

  曾经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得唐太宗李世民疼爱。

  曾经他勤奋好学,群臣恭维。

  曾经他与兄弟们孔怀之亲,文德皇后欣慰。

  所有人都认为他能继承大唐江山。

  却没有。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在人生巅峰期他落马摔断腿。

  从此他的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李世民眼中的疼爱与恨铁不成钢,群臣眼中的惋惜与幸灾乐祸。

  眼神仿佛一只只箭矢,每次见到都如万箭穿心,疼的窒息。

  他变了,变得急于证明自己,告诉所有人,太子身残志坚。

  他更加勤奋帮助父皇治理大唐,只为让父皇说一句:虎父无犬子。

  更加努力博览群书,只为让群臣认同他这位瘸腿太子。

  所有努力像雪花一样,来过却不曾留下。

  真可悲,皇家最重仪态。

  孝不及瘸腿,忠不及瘸腿,仁不及瘸腿。

  乖张跋扈从这一刻开始。

  他知道造反不可能成功,他还是拼一把,他要亲手塑造他心中的大唐,他不能眼看着太子之位被夺走。

  他失败了,李世民顾及最后的亲情,对他从轻发落,发配黔州,囚禁在郁山开元寺旁。

  离京二十七天。

  贞观十七年十月一日,李承乾死在来郁山的路上。

  隔年葬入这太子坟中。

  随他而来的还有他可怜的长子,李象。

  那年他六岁,亲眼目睹父亲死去那一刻依旧睁眼看长安,未能瞑目。

  坟上雪花来不及融化的雪花越来越多,像是一朵盛开的雪莲。

  “我知道您不甘心,我为您走完那条路,哪怕千难万难孩儿也定要给您一个公道。”

  他李象稚气的脸上尽是仇恨。

  他共情李承乾,穿越前他因下肢动脉闭塞失去左腿。

  穿越后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

  将他折磨的骨瘦如柴。

  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他有经验,他知道该怎么治腿。

  “李象,桔子给你。”

  此时,一少年跑过来,一身破旧麻布长衫,怀里抱着几个发霉的桔子。

  他是李象的兄弟,王寒,出生那天就是乞丐。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不会彼此嫌弃,相互救济走到今天。

  李象一瘸一拐走向少年。

  只是几步疼的李象呲牙咧嘴。

  可挡不住心中兴奋,这不是桔子,这是他救命药。

  双手接过桔子。

  没有与兄弟说客气话,他知道这桔子有多么来之不易,一个饭都吃不上的乞丐送来的桔子有多么珍贵。

  王寒憨笑,挠挠头,想到今天还没吃饭,赶忙向县里跑,再要不到饭天黑又要挨饿。

  李象咬着牙一瘸一拐走向不远处的草房。

  他本被囚禁在开元寺内。

  因瘴疠小腿生疾,僧人怕他死在寺庙内,这才放他在太子坟前盖一个草房。

  他将桔子放在简易桌子上。

  走到圆木搭建的床上坐着,将腿放在床上。

  捋起裤腿。

  小腿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又红又硬。

  “我一定要在包破之前找到办法,若不然我必瘸。”

  李象轻轻把裤腿拉下去。

  好在他前世久病成医,这才不至于听天由命。

  突然,外面传来呵斥声,夹杂着王寒的求饶声。

  “你这小乞丐,是不是你偷桔子。”

  “大师慈悲,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李象走出草屋,眼前一幕让他握紧拳头,恨不得一拳打碎这和尚。

  他挥舞藤条抽打蜷缩在地的王寒。

  瞥一眼走出来的李象,并不在意,继续打王寒。

  “敢偷佛祖贡品,你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他叫劼一许是打累了,将藤条丢在王寒身上。

  转而看向李象又看向他的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偷得桔子给了你?”

  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象愧疚又心疼的看着王寒。

  若不是他求王寒帮忙弄桔子,他也不会被打的皮开肉绽。

  可桔子不能还回去,那是他的命。

  没有桔子他再也没有机会,为父正名将是笑话。

  “放我们一马,他日我百倍还你。”

  李象道,他从未低过头,今日他必须低头。

  劼一目露嘲讽,李象低头并不能让他心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要怪只能怪他的父亲,是他父亲亲手葬送李象的一生。

  有人不想让李象好过,要李象跟他父亲一样是个瘸子。

  一念至此伸手抓住王寒后脖领,将他提起。

  “去见官。”

  劼一道,有人不准李象有兄弟,这王寒不能留。

  王寒不敢反抗,低着头被拖着走。

  回头,又快速转过头,他舍不得李象又不想让李象担心。

  他母亲是娼妓,他没有父亲,他只有李象这个兄弟。

  所有人都嫌弃他,只有李象不会,还把他当兄弟。

  李象揪心,又无可奈何。

  轻轻关上门,迈步不远不近跟着二人。

  雪越下越大,小腿处好似贴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疼的钻心,咬着牙擦一把额头冷汗。

  身后不是一个个脚印,而是拖出一条雪沟壑。

  三里路程,李象已经面无血色。

  走到县衙门前。

  劼一转头。“我劝你不要跟着。”

  王寒的结局已经注定,县衙可不是善地,这里以恶治恶,一顿板子打下来王寒必死无疑。

  李象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死死咬着牙关。

  “不知好歹。”劼一又道。

  进入县衙。

  并没有升堂,劼一与县令攀谈,王寒与李象好像是透明人。

  “县尊当重罚此子,今日敢偷桔子,他日就敢杀人。”

  劼一道。

  县令认同点头。

  “桔子已经烂了,我在门口捡的,我没有偷。”

  王寒辩解,他认为县令会主持公道。

  “住口。”劼一何止,哪怕是烂桔子王寒也不配吃。

  当施舍给穷人。

  县令很嫌弃王寒,皱起眉头。

  “杖责二十。”

  直接定罪宣判。

  看向李象,一惊。

  刚刚没注意到,没想到李象会来。

  劼一敢欺压李象,因为他无知。

  他身为朝廷官员深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是皇孙。

  很是埋怨看一眼劼一,现在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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