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迟归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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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顿令人作呕的晚餐,像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深深烙印在沈清莲的脑海里。沈寒川那黏腻审视的目光,母亲沈月柔那卑微讨好的姿态,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混合着食物香气与那个男人古龙水气味的令人窒息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家,这个字眼,已经彻底变成了恐惧、屈辱和危险的代名词。她知道,沈寒川的出现绝不会是偶然一次。那个男人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已经将这里划入了他的势力范围,会越来越频繁、越来越肆无忌惮地登堂入室。而母亲,那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依靠,如今已成了将他引入室的帮凶,甚至可能是……催促者。面对这样的现实,愤怒和哭泣都显得苍白无力,报警的道路已被彻底堵死。她像一个被困在蛛网上的飞虫,所有的挣扎似乎都只是加速自己的灭亡。
但求生是本能。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一种最原始、最被动的自我保护策略,开始在她麻木的大脑中缓慢形成——逃避。不是逃离这个城市,而是逃避那个特定的空间,逃避与那个恶魔共处一室的时间。
尽可能晚回家。越晚越好。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就变成了她接下来日子里唯一的行为准则。放学铃声不再是解脱的信号,而是另一个煎熬阶段的开始。她必须想办法,在外面消磨掉尽可能多的时间,直到夜深人静,直到那个男人可能已经离开,或者至少,直到她不得不回去面对那无法逃避的睡眠时刻。
图书馆,这个曾经的避难所和精神寄托,如今功能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它不再是为了汲取知识或寻求慰藉,而是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用来消耗时间的容身之所。一个相对安静、相对安全(至少没有沈寒川)的避难壳。
于是,每天的放学后,沈清莲的生活进入了一种单调而压抑的循环。
放学后,她不再像其他同学那样急匆匆地收拾书包奔向食堂或回家。她总是最后一个慢吞吞地整理好书本,然后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低着头,逆着喧闹的人流,走向位于校园西北角的图书馆。
下午的图书馆,人比晚上稍多一些,但依旧安静。她依旧走向那个最里面、靠窗的角落位置。放下书包,拿出书本摊在桌上,动作机械,如同完成一套固定的仪式。但她很少真正看得进去。课本上的字迹像是漂浮在纸上,无法进入大脑。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对着书本发呆,目光没有焦点,眼神空洞。窗外的光线从明亮到昏黄,再到被夜色取代,图书馆顶灯的惨白光线亮起,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任由时间在身边无声地流淌。
有时,她会强迫自己阅读。不是课本,而是从书架上随手抽来的小说、杂志,或者任何能暂时占据她思维、让她不用去想现实可怕处境的东西。但往往读不了几页,注意力就会涣散,那些文字构建的虚幻世界无法掩盖现实的狰狞,沈寒川的脸、母亲哭泣的样子、那片暗红的血迹……会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让她一阵心悸,不得不放下书,再次陷入更长久的呆滞。
图书管理员,那位姓张的阿姨,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以前这个女孩虽然安静,但眼神里有光,学习专注,偶尔还会和她有简短的、带着羞涩的交流。但现在,这个女孩像换了一个人。她总是最晚来,最晚走,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是长时间地对着书本发呆,或者机械地翻着书页,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厚重的、化不开的忧郁里。张阿姨有几次想上前询问,但看到女孩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在给她办理借还书时,投去担忧的一瞥。
沈清莲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别人的同情、好奇甚至非议,对她来说都失去了意义。她像一只受伤的蚌,紧紧闭合了外壳,外界的一切都无法触及她内里腐烂的伤口。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在这里待到最后一刻。
晚上九点,图书馆会准时响起闭馆音乐——那是一首旋律舒缓、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催人的钢琴曲。音乐响起时,大部分学生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沈清莲会等到阅览区的人几乎走光,才慢吞吞地开始动作。她将书本仔细地塞进书包,拉好拉链,背上肩,然后低着头,默默地走向出口。
经过借阅台时,张阿姨有时会忍不住轻声说一句:“同学,这么晚了,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沈清莲通常只是极轻地点一下头,或者连点头都没有,像一缕幽魂般悄无声息地飘出图书馆的大门,融入外面的夜色中。张阿姨看着她单薄而决绝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锁上门。
走出图书馆,才是另一段煎熬的开始。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城市。校园里路灯昏暗,树影幢幢,寂静无声,与白天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她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校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显得格外清晰和孤独。
走出校门,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也稀疏了很多。晚风带着深秋的寒意,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冷得她瑟瑟发抖。她抱紧双臂,缩着脖子,沿着熟悉的、却又仿佛无比漫长的路,朝着那个被称为“家”的方向走去。
这段路,她走得极其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抗拒,在拖延。她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她观察着路上稀少的行人,猜测着他们的归宿;她数着路灯的数量,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灯下被拉长、缩短、又拉长;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车辆声,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滞。孤独和无助像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偌大的城市,灯火万千,却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没有一个地方能给她真正的温暖和安全。
越靠近那栋旧楼,她的脚步就越沉重,心跳也越快。她会远远地望向自家那个窗口。如果一片漆黑,她会稍微松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恐惧——黑暗可能意味着没人在家,也可能意味着某种未知的危险潜伏其中。如果亮着灯,她的心会瞬间揪紧,恐惧会达到顶点——是母亲一个人?还是……那个男人也在?
站在楼下的那一刻,是最艰难的。她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才能迈步走进那个漆黑的楼道,爬上那熟悉的楼梯。每一次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锁发出的“咔哒”声,都像是对她心脏的一次重击。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空气总会让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迅速判断里面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只有母亲在家,要么在看电视,要么已经睡下。看到她这么晚回来,母亲通常会带着复杂的神情看她一眼,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往往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或者一句干巴巴的“回来了?饭在锅里热着。” 沈清莲从不回应,也从不吃那口饭,只是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才能获得片刻虚假的安全。
这种迟归的策略,并不能解决任何根本问题。它只是一种消极的、疲惫的对抗,一种将痛苦和恐惧延后、却无法消除的无奈选择。它让她每天身心俱疲,像一只被不断抽打着的陀螺,机械地旋转在家庭与学校两点一线之间,唯一的缓冲地带,就是那个在夜色中变得漫长而孤独的归途,以及图书馆里那几个小时如同坐牢般的枯坐。
她的生活,变成了一场看不到尽头的、与恐惧和时间的赛跑。而终点,似乎只有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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