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奔赴龙渊

　　古代竖井的出口，隐藏在一片早已风化的雅丹土台根部，被一块可以活动的石板掩盖。推开石板，炽热的阳光和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判官小队回到了地面。举目四望，周围是连绵的沙丘和零星的耐旱植物，远处天际线处，隐约可见一抹淡淡的绿色——那是沙漠边缘的生命痕迹。他们确实已经远离了“双峰”区域那个恐怖的屠宰场。

　　“确定方位。”林烬取出那份古地图和指北针，同时将精神力沉入令牌，感应地脉流向。

　　陆明远对照地图，仔细辨认着远处的山形轮廓（虽然地图古老，但一些标志性的山脉变化不大）。“我们现在大概在这里，”他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着古驿站符号的点，“距离‘龙渊之门’标记的核心区域……直线距离还有大约一百五十公里。但实际行走，穿过沙漠、盐壳地和雅丹群，路程可能要翻倍。”

　　三百公里。在补给有限、有重伤员、还有敌人环伺和“灾厄”威胁的沙漠中，这是一个极其艰巨的距离。

　　“不能全靠步行。”林烬果断道。他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定格在远处那片枯死的胡杨林方向。“地图显示，这片区域古代曾有河道和商路，可能会有……被遗忘的交通工具。”

　　他并非凭空猜测。令牌对金属和能量有微弱的感应，而胡杨林方向，隐约传来一丝不寻常的金属回响。

　　众人向胡杨林进发。风世清和李岩被安置在简易担架上，由魏大勇和王铁柱轮流抬着。孙小眼和陆明远负责警戒侧翼，栓子依旧担任尖兵和远程警戒。

　　胡杨林死寂一片，扭曲干枯的枝干如同伸向天空的鬼爪。在林间一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他们发现了目标——不是想象中的驼队遗骸，而是一辆几乎被黄沙掩埋的……卡车？

　　走近细看，这辆卡车样式古老，车身上漆皮剥落，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皮，但轮廓依稀可辨是苏联产的GAZ-AA型卡车，俗称“半吨卡”，在三十年代中苏关系密切时曾大量流入中国西北。

　　“是苏联援助的车？怎么会在这里？”王铁柱惊讶。

　　“可能是当年探险队、地质队或者……走私者的车，抛锚后被遗弃。”陆明远猜测。

　　林烬更关心它是否还能用。他扒开车门上的沙土，钻入驾驶室。仪表盘破碎，方向盘锈蚀，但关键的结构似乎还算完整。他掀开发动机盖，里面的发动机同样锈蚀严重。

　　若是常人，这绝对是一堆废铁。但林烬有空间，有从日军和上海租界搜刮的各种工具、配件，甚至……燃油！

　　“小眼，检查车辆底盘和传动系统。大勇、铁柱，清理车身周围沙土。栓子、明远，警戒。”

　　林烬从空间里取出全套维修工具、几桶汽油、机油、防冻液、以及一些通用的汽车配件。他甚至取出了一台小型的便携式发电机和电焊设备！

　　孙小眼在药铺当学徒时接触过机械，加上心灵手巧，很快判断出主要问题：“发动机缸体有裂缝，活塞锈死，化油器堵塞，轮胎全瘪了，电路基本报废……但大梁没断，传动轴好像还能转。”

　　“足够了。”林烬挽起袖子，“我们不需要它跑得多好，只要能动，能带我们走完这三百公里就行。”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烬开始了“魔术”般的维修。他用砂轮打磨掉关键部件的锈迹，用高压气泵吹通油路，用带来的零件替换掉完全损坏的活塞环、气门、火花塞。裂缝的缸体被他用特种金属修补剂临时堵上。瘪掉的轮胎？空间里有备用的！虽然型号不完全匹配，但勉强能装上。

　　电路系统几乎全部重新铺设，蓄电池直接换了新的。燃油、机油、冷却液加满。

　　整个维修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当林烬最后一次尝试启动时，所有人屏住呼吸。

　　“嗡……咔咔……轰——！！”

　　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和轰鸣，排气管喷出浓黑的烟雾，但最终，它颤抖着、喘息着，竟然真的运转了起来！虽然声音听起来像得了肺痨的老牛，但仪表盘上，油压表、水温表竟然都有了反应！

　　“成了！！”王铁柱兴奋地一拍车门，震下一片锈渣。

　　“不可思议……”陆明远喃喃道。

　　林烬擦了把脸上的油污和汗水，精神力消耗不小，但值得。他跳下车，指挥众人：“把后车厢清理一下，铺上防雨布和睡袋。风先生和李岩躺里面。其他人，能挤驾驶室挤驾驶室，挤不上的坐车厢。把所有物资，尤其是水和弹药，搬上车！”

　　有了这辆“古董战车”，行进速度将大大提升！虽然它可能随时抛锚，但至少给了他们希望。

　　老卡车在沙漠中颠簸前行，速度勉强维持在每小时二十公里左右，但比起步行，已是天壤之别。林烬亲自驾驶，栓子坐在副驾负责导航和警戒，魏大勇等人挤在后车厢，照顾伤员并警惕四周。

　　按照地图指引，他们需要先向西北，穿越一片广阔的砾石戈壁，然后转向正西，进入罗布泊干涸的湖盆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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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荒凉。绿色彻底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黄沙、黑色的砾石和裸露的盐壳。白天气温极高，卡车没有空调，驾驶室如同蒸笼。晚上则寒气逼人，众人不得不裹紧所有衣物。

　　第二天下午，他们经过一片风蚀严重的“魔鬼城”区域时，遭到了袭击。

　　袭击者不是人，而是十几只体型硕大、双眼猩红、嘴角流着粘稠涎水的……沙蜥！这些原本胆小温顺的沙漠蜥蜴，此刻变得极具攻击性，行动迅捷，扑向卡车的轮胎和车窗！

　　“是‘灾厄’气息污染的生物！”孙小眼喊道，“小心！它们的唾液可能有腐蚀性或毒素！”

　　子弹打在沙蜥厚实的鳞片上，效果不佳。一只沙蜥猛地跃起，扑向驾驶室侧窗！

　　林烬猛打方向盘，卡车一个颠簸，沙蜥撞在车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取出“镜”，将一丝精神力注入。

　　镜面微光流转，对准窗外那只再次扑来的沙蜥。

　　“吱——！”被镜光扫到的沙蜥发出一声尖锐痛苦的嘶叫，身上冒起一股黑烟，猩红的眼睛瞬间暗淡，动作变得迟缓，掉落下去。

　　“有效！但范围太小！”林烬将“镜”递给栓子，“栓子，你来照！我开车！”

　　栓子接过“镜”，他虽无林烬那般与令牌的深度联系，但简单激发镜光还能做到。他将镜光扫向扑来的沙蜥，虽然威力不如林烬激发时，但也足以让这些变异生物痛苦退避。

　　魏大勇和王铁柱则从车厢探出身，用火焰喷射器对付那些聚集在车轮附近的沙蜥。

　　“轰——！”火焰所到之处，沙蜥惨叫着化为焦炭。

　　短暂的遭遇战后，沙蜥群退去，留下了几具焦黑的尸体。卡车继续前进，但众人心情更加沉重。“灾厄”的污染范围，比想象中扩散得更快。

　　傍晚，他们在一条干涸的古河床边发现了一处营地痕迹——熄灭不久的篝火、丢弃的罐头盒（日文标识）、以及……一具穿着黑色作战服、胸口被利爪撕裂的尸体。

　　“是‘黑蛇’的人。”栓子检查后确认，“看伤口，不是枪伤，像是……被大型野兽或者……那种触手撕开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

　　“他们在这里遇到了袭击。”林烬蹲下，查看地面杂乱的车辙印和脚印，“不止一辆车，人数不少，向那个方向去了。”他指向西方，正是“龙渊之门”的方向。

　　在营地角落，他们还发现了一部被砸烂的电台。孙小眼尝试修复，但核心部件已毁。不过，在尸体身上，搜出了一本沾血的笔记本。

　　笔记本里除了日常记录，最后一页用潦草的日文写着：

　　“四月十七日，接近目标区域。遭遇不明生物袭击，损失三人。与‘使徒会’先遣队发生短暂交火，对方装备精良，有重型武器。高桥大尉命令避免决战，加速前进。‘牧羊人’方面信号断续，疑似已携带‘钥匙’接近。地脉能量读数异常活跃，‘门’的波动越来越强。必须抢先进入……”

　　“‘使徒会’果然来了，还带了重武器。”魏大勇脸色凝重。

　　“‘牧羊人’带着‘钥匙’……难道是苏婉母女被他们找到了？还是说，有别的‘钥匙’载体？”林烬心头一紧。苏婉母女被他托付给新四军保护，按理说应该安全，但“牧羊人”无孔不入……

　　“队长，有车声！”负责警戒的王铁柱突然低喝。

　　众人立刻隐蔽。只见西边沙丘后方，扬起一道烟尘，两辆涂着沙漠迷彩、架着机枪的越野车正向这边疾驰而来！车型不是日制，也不是常见的苏联或美国货，造型更加流线犀利。

　　“是‘使徒会’的人！”林烬瞬间判断，“准备战斗！”

　　判官小队迅速下车，依托古河床的断崖布置防线。林烬则将那挺MG42再次架起。

　　越野车显然也发现了河床处的异常，减速，呈战斗队形靠近。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其中一辆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沙漠作战服、戴着防风镜、身材高挑的人影跳下车，举起了双手，示意没有武器。随后，此人取下防风镜，露出一张让林烬瞳孔骤缩的脸——

　　金发，碧眼，高鼻梁，五官深刻而美丽，但眼神冷静锐利，如同冰雪。

　　竟然是在上海“清风馆”有过一面之缘、那个神秘的女医生——伊莎贝拉·冯·霍恩海姆！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使徒会”的制服？

　　伊莎贝拉用清晰的中文，对着河床方向喊道：“林烬先生，我知道你在。我们没有恶意，只想谈一谈。关于‘龙渊之门’，关于‘钥匙’，关于……如何阻止‘灾厄’彻底降临这个世界。”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

　　判官小队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林烬。

　　林烬眯起眼睛，手指依旧扣在MG42的扳机上，缓缓站起身，从掩体后露出半个身子。

　　“伊莎贝拉医生……或者说，‘使徒会’的使者。”林烬冷声道，“你想谈什么？”

　　伊莎贝拉看到林烬，嘴角似乎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谈合作，林先生。高桥和‘牧羊人’都想打开‘门’，获取里面的力量，哪怕释放‘灾厄’也在所不惜。而我们‘使徒会’的目的，是彻底封印或摧毁‘门’后的威胁。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知道‘牧羊人’把‘钥匙’载体藏在哪里。没有‘钥匙’，你们即使到了‘龙渊之门’，也无法真正进入核心，更别说解决问题。”

　　林烬心中念头飞转。“使徒会”的目的真假难辨，但眼下他们确实有共同敌人，而且对方掌握关键情报。

　　“你想怎么合作？”林烬沉声问。

　　“共享情报，暂时联手，阻止高桥和‘牧羊人’，进入‘龙渊之门’。”伊莎贝拉干脆道，“作为诚意，我可以告诉你们：高桥的主力就在前方三十公里处，正在尝试强行打开一处外围入口。‘牧羊人’的特使带着‘钥匙’载体，预计明天拂晓抵达。而‘灾厄’本体的主要触须，正从‘双峰’区域向这里蔓延，最多还有两天，就会覆盖‘龙渊之门’外围。”

　　她看向林烬，碧蓝的眼眸深邃：“时间，真的不多了，林先生。”

　　沙漠的风吹过，卷起细细的沙尘。

　　林烬与伊莎贝拉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扳机上的手指。

　　“好，暂且合作。”林烬道，“但我的队伍，必须保持独立行动。你们带路，我们跟在后面。若有异动……”

　　“你我皆非庸手，自会清楚后果。”伊莎贝拉微微一笑，重新戴上防风镜，转身跳回越野车，“跟紧了，林先生。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两辆越野车调转方向，向着西边夕阳的方向驶去。

　　林烬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员。魏大勇、栓子等人眼中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信任和决绝。

　　“上车。”林烬简短道，“跟上去。不管‘使徒会’打的什么主意，我们的目标不变——阻止灾难，完成任务。”

　　老卡车再次发出轰鸣，拖着长长的烟尘，跟在那两辆现代化的越野车后面，驶向沙漠深处那未知的、决定命运的“龙渊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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