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南下，新的迷雾

　　民国三十年（1941年）八月，暑气未消。

　　判官小队八人，带着晋察冀军区的嘉奖和延安的新命令，再次踏上了征程。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千里之外的鄂豫皖边区。

　　南下之路，远比西征和深入太行更加曲折。不仅要穿越日军密布的平汉铁路封锁线，还要应对沿途国民党顽军的重重关卡和摩擦。国共关系在皖南事变后降到了冰点，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抗日统一战线，但暗地里的提防和冲突时有发生。

　　判官小队伪装成一支前往大后方投亲的“难民”队伍，证件齐全，但依然麻烦不断。好在林烬的空间能力恢复了不少，总能“恰到好处”地拿出些银元、香烟甚至稀缺药品，打通关节。栓子和周虎的侦察与反侦察能力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多次提前发现埋伏和哨卡，绕路而行。

　　经过近一个月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穿越了河南南部，进入了湖北境内，在礼山县（今大悟县）附近，与活动在此的新四军第五师取得了联系。

　　五师师长兼政委李先念同志亲自接见了他们。李师长身材魁梧，面容坚毅，带着长期艰苦游击战留下的风霜，但眼神明亮有神。

　　“林烬同志！判官小队的各位英雄！欢迎你们！”李师长用力握着林烬的手，“你们的事迹，我们已经都听说了，干得漂亮！大涨我抗日军民的志气！”

　　“李师长过奖，都是同志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林烬道，“我们奉命前来，协助调查日军‘白骨计划’。不知道这边情况如何？”

　　听到“白骨计划”四个字，李师长的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屏退左右，只留下师参谋长和一名机要参谋。

　　“你们来得正好。”李师长语气沉重，“我们这边，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非常棘手、难以理解的事情。”

　　他示意参谋长介绍情况。

　　参谋长摊开一张鄂西北及湘鄂西交界地区的简略地图：“大约从两个月前开始，我们活动在神农架林区边缘的几个游击分队和交通站，陆续报告了一些异常。起初是猎户和山民失踪，接着是我们的小股部队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不明身份的武装袭击，伤亡惨重。”

　　“不明身份？”魏大勇问，“不是鬼子？也不是国民党顽军？”

　　“不像。”参谋长摇头，“袭击者行动极其诡秘，来去如风，几乎不留痕迹。偶尔有幸存者描述，说对方穿着破烂的、类似古代盔甲或裹尸布一样的东西，动作僵硬但力大无穷，武器也很奇怪，像是骨刀骨矛，甚至……有幸存者声称，看到袭击者的脸，是骷髅！”

　　“骷髅？”孙小眼皱眉，“会不会是伪装？或者幸存者受到过度惊吓产生了幻觉？”

　　“我们也这样怀疑。”李师长接口道，“但事情越来越邪乎。十天前，我们一支三十多人的游击队，在神农架北麓的老君山一带活动时，突然与指挥部失去联系。我们派人去找，只找到了战场——没有一具完整尸体，只有散落的武器和……一些被啃咬过的骨头碎片！现场没有多少血迹，倒是有很多奇怪的、类似野兽但又不是任何已知动物的足迹。唯一一个还有口气的战士，被发现时已经神志不清，只是反复念叨‘白骨……会动的白骨……吃人……’没过多久也死了。”

　　溶洞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湘西那边呢？”林烬问，“我们接到的情报，‘白骨计划’可能也在湘西有活动。”

　　“湘西情况更复杂。”参谋长指着地图上湘西沅陵、永顺一带，“那里山高林密，苗、土家等少数民族聚居，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有土匪，有山大王，也有赶尸、巫蛊等神秘行当流传。最近几个月，那一带也发生了多起整村整寨神秘消失，或者赶尸队伍连同客户一起失踪的怪事。国民党地方部队和日军小股部队进去清剿或侦察，也常有去无回。现在那一带，已经被当地人视为禁区，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山里出了僵尸王的，有说日军搞鬼的，也有说古代冤魂作祟的。”

　　李师长补充道：“我们怀疑，日军很可能利用甚至制造了这些神秘恐怖事件，作为‘白骨计划’的掩护或试验场。他们的目的，或许是制造恐慌，破坏我敌后根据地；也可能是真的在进行某种丧尽天良的、与人体或超自然力量有关的试验。”

　　林烬沉思片刻，问道：“李师长，有没有缴获或发现过与‘白骨’相关的实物证据？比如特殊的武器、药物、标识，或者俘虏？”

　　“暂时没有。”李师长遗憾道，“袭击者从不留活口，也不留下完整尸体和明显标识。我们派出的侦察人员都很谨慎，目前还没有获得直接证据。这也是我们最头疼的地方——敌人是人是鬼都搞不清楚。”

　　“是人装神弄鬼，还是真有什么超出常理的东西，去看看就知道了。”林烬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李师长，请为我们安排向导和必要的支援，我们准备进入神农架和湘西交界区域调查。”

　　李师长看着林烬和他的队员们，眼中露出欣赏和担忧：“林队长，那片区域现在非常危险，地形复杂，敌情不明，还有各种诡异传说……”

　　“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林烬笑了笑，“再诡异的传说，背后也多半是人在搞鬼。就算真有什么‘非人’的东西，只要是危害中国人民的，我们判官小队，照样把它送回地府！”

　　“好！”李师长一拍桌子，“有气魄！我立刻安排！五师侦察连抽调一个排的精干人员配合你们行动，再找两位熟悉当地情况和方言的同志做向导。需要什么装备，尽管提！”

　　“感谢李师长支持。”林烬道，“我们需要当地最详细的地图、充足的弹药、防虫防蛇药品、以及……可能的话，弄一些黑狗血、朱砂、糯米之类的东西。”

　　最后这个要求让李师长一愣：“林队长，你们也信这个？”

　　“不信。”林烬摇头，“但敌人可能利用民间传说和恐惧心理。准备一些，有备无患，必要时也能安抚当地群众。”

　　“有道理！”李师长恍然，“我马上让人准备！”

　　三天后，判官小队完成了最后的休整和准备。林烬从空间里取出了部分备用的特种弹药、新型的急救包、以及几套更适合丛林山地作战的轻便伪装服。此外，每人还配发了一把锋利的开山刀和一根多功能登山杖。

　　配合他们行动的，是五师侦察连副连长赵永刚带领的一个加强排，三十五人，都是山地作战的好手。向导则是两位当地人：一位是五师的老战士，鄂西北本地人，姓田，四十多岁，沉默寡言但对山林极其熟悉；另一位是来自湘西的苗族战士，叫龙阿普，二十出头，身手敏捷，懂苗语和当地多种方言，对湘西的禁忌和传说了解颇深。

　　队伍合计四十五人，携带了充足的粮食、弹药和药品，以及李师长特意准备的几包“辟邪”之物。

　　出发前夜，林烬将队员们召集起来。

　　“这次任务，与以往都不同。”林烬开门见山，“敌人可能不再是单纯的日军士兵，手段可能更加诡异、残忍、甚至……非人。但记住，我们是判官小队，是‘特应对’的尖刀。我们的任务是查明真相，摧毁威胁。无论面对什么，保持冷静，相信队友，相信我们手中的武器和训练。”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大勇、铁柱、李岩，你们是突击核心；栓子、周虎，远程侦察和狙杀；小眼，医疗和技术支援；明远，情报分析和记录。我负责全局指挥和……应对特殊情况。赵连长他们负责外围支援和掩护。都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齐声低喝。

　　“好，检查装备，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拂晓，这支由精锐特种兵和经验丰富的山地战士组成的混合队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五师驻地，向着西南方向那片被迷雾和恐怖传说笼罩的群山，进发了。

　　山路崎岖，林深草密。越往深处走，人类活动的痕迹越少，原始森林的气息越浓。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各种奇异的鸟叫虫鸣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和泥土气息。

　　田向导和龙阿普走在最前面，警惕地辨认着几乎被草木掩盖的小径。赵永刚的侦察排分散在队伍两侧和后方，形成警戒队形。判官小队则位于队伍中部，随时可以向前支援或应对突发状况。

　　第一天平安无事，只是路途艰难。

　　第二天下午，队伍经过一片异常寂静的树林时，龙阿普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变得凝重。

　　“怎么了，阿普？”赵永刚问。

　　龙阿普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树：“那棵树……被‘下了咒’。”

　　众人看去，只见那棵老树的树干上，用某种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颜料，画着一个扭曲怪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一个抽象的人形骷髅，周围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纹路。

　　“是湘西‘赶尸门’里的‘镇煞符’？”陆明远仔细看了看，低声道，“但又不完全像，更粗糙，更……邪性。”

　　“不是赶尸门的正宗符咒。”龙阿普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本能的恐惧，“是‘鬼画符’，用来标记危险或者……圈定猎场。这附近……可能有‘脏东西’。”

　　话音刚落，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像是骨骼摩擦又像是金属刮擦的“咔啦……咔啦……”声，由远及近！

　　“戒备！”林烬低喝，瞬间举起了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枪口齐齐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茂密的灌木丛后，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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