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公主殿下

　　戈壁上的风吹起蓁离的衣摆，她握着那枚发光的九尾令，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狐族骑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公主殿下？”白子轩从巨石后走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姑娘，这是……”

　　赵天翊也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在蓁离和胡青岚之间来回扫视，神色若有所思。

　　胡青岚抬起头，那双淡金色的狐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敬畏，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激动。

　　“十八年了……”他喃喃道，“整整十八年，我们终于等到您了。”

　　蓁离定了定神，问道：“三王子殿下，您为何称我为公主？我母亲是妖族公主，但我是人族养大的，并非妖族王室成员。”

　　胡青岚站起身，但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殿下有所不知。十八年前，您的母亲胡雪薇公主在逃亡前，已经通过古灵祭祀正式确认您为下一任九尾狐族继承人。按照妖族王室的规矩，您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青丘的王储，是妖族唯一的公主。”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蓁离心中炸响。

　　她不仅是妖族公主的女儿，还是妖族王位的继承人！

　　“可我母亲从未告诉过我这些。”蓁离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是因为时机未到。”胡青岚解释道，“当年公主殿下遭遇叛乱，被迫逃亡。她将您托付给人族，就是为了保护您，等待您觉醒古灵血脉的那一天。如今您手持九尾令归来，说明您已经通过了古灵的考验，是时候承担起您的责任了。”

　　蓁离沉默了。她看着手中的令牌，感受着其中与自己血脉共鸣的力量，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在信中那样说。

　　“你是北疆的希望，是连接人族与妖族的桥梁。”

　　原来母亲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殿下，”胡青岚继续说道，“请随我回青丘。妖王陛下——也就是您的外祖父，这些年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如果您能平安归来，对如今的妖族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转机。”

　　“如今的妖族……怎么了？”蓁离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异样。

　　胡青岚的表情黯淡下来：“十八年前的那场叛乱虽然被镇压，但妖族内部的分裂并未平息。以玄蛇族和苍狼族为首的‘主战派’，一直主张与人族开战，夺取北疆。他们掌控着妖族大半兵力，近年来动作频繁，恐怕很快就会有大规模的行动。”

　　“妖王陛下无法压制他们吗？”

　　“妖王陛下……身体欠佳。”胡青岚低声道，“自公主殿下失踪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加上旧伤复发，这些年大多时间都在闭关休养。族中事务多由大长老胡千秋主持，而大长老……倾向于主战派。”

　　形势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蓁离迅速整理着信息：妖族内部主战派势力强大，妖王势弱，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王储继承人，必然会成为各方争夺或打击的目标。

　　“三王子殿下，”她直视胡青岚的眼睛，“我想知道，您属于哪一派？”

　　胡青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追随公主殿下的理念——人族与妖族应当和平共处，共同守护北疆。这也是为什么我主动请缨，负责边境巡逻，就是为了寻找殿下归来的机会。”

　　他的眼神坦荡而坚定，蓁离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话。

　　“好，我跟你回青丘。”蓁离做出了决定，“但我有两个同伴，他们必须和我一起。”

　　胡青岚看向白子轩和赵天翊，眉头微皱：“人族？殿下，如今妖族对人族的敌意很深，带他们回去恐怕……”

　　“他们是我的伙伴，也是解决北疆危机的关键。”蓁离坚持道，“如果妖族真的想要和平，就必须学会接纳人族。”

　　胡青岚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既然殿下坚持，那就请两位一起吧。但为了安全起见，还请两位穿上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两件黑色斗篷：“这是‘隐息斗篷’，可以掩盖人族气息，伪装成普通妖族。在青丘期间，请两位尽量不要与人接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白子轩和赵天翊接过斗篷，道谢后披上。斗篷一上身，他们身上的人族气息果然被掩盖了大半，看起来就像两个修为不高的普通妖族。

　　“殿下，请上马。”胡青岚牵来一匹云驹。

　　蓁离翻身上马，白子轩和赵天翊也各自骑上一匹。胡青岚一声令下，巡逻队调转方向，向着妖族领地深处进发。

　　穿过戈壁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妖族领地与北疆的荒凉截然不同，这里山清水秀，灵气充沛。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奇花异草遍地生长，空中不时有飞禽掠过，林间隐约可见各种灵兽的身影。

　　“好浓郁的灵气。”白子轩感叹道，“难怪妖族世代居住于此，不愿离开。”

　　胡青岚自豪地说：“妖族领地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青丘是其中灵气最盛之地。若非当年邪神之战导致部分地脉受损，这里的灵气还会更加浓郁。”

　　“地脉受损？”蓁离心中一动，“是不是与墨璃前辈有关？”

　　胡青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殿下知道地脉之灵墨璃？”

　　“不仅知道，我这次来妖族领地，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寻找她的灵魂碎片。”蓁离坦言道。

　　胡青岚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殿下，这件事……很复杂。墨璃的碎片确实在妖族手中，但被主战派掌控，作为要挟妖王陛下的筹码之一。如果您想要得到它，恐怕会面对很多阻碍。”

　　“具体说说。”

　　“当年墨璃破碎后，其中一片碎片坠入妖族领地，被当时的妖王——也就是您的外曾祖父获得。”胡青岚讲述道，“外曾祖父本想将碎片归还，但发现碎片中蕴含的同化之力对修复受损地脉有奇效，于是便将碎片封印在青丘禁地，用来滋养地脉。”

　　“这本来是好事，但三百年前，地脉滋养完成，碎片本该取出归还。然而当时的主战派首领——玄蛇族长大巫祭，却以‘妖族利益’为由，强行扣下了碎片，声称要用它来制造对付人族的武器。”

　　蓁离皱眉：“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胡青岚摇头，“墨璃的碎片蕴含的是‘同化’法则，无法用来攻击。但大巫祭不死心，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操控碎片的力量。如今碎片被封印在‘万蛇窟’深处，由玄蛇族重兵把守，连妖王陛下都无法轻易取回。”

　　万蛇窟，玄蛇族。

　　蓁离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除了碎片，是否还有一枚‘定魂钉’与碎片在一起？”她问道。

　　胡青岚更加惊讶了：“殿下连这个都知道？没错，当年与碎片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枚火红色的长钉，被称为‘烈阳钉’。它被一起封印在万蛇窟，据说大巫祭这些年也在研究它的力量。”

　　烈阳钉！赵家遗失的那枚定魂钉！

　　蓁离与白子轩、赵天翊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妖族手中的定魂钉正是赵家遗失的那枚。

　　“三王子殿下，我需要您的帮助。”蓁离认真地说，“墨璃碎片和烈阳钉对北疆至关重要，我必须取回它们。这不仅关系到人族的存亡，也关系到妖族的未来——如果北疆地脉彻底崩溃，妖族领地也会受到波及。”

　　胡青岚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殿下，我愿意帮助您。但万蛇窟守卫森严，大巫祭本人更是妖族顶尖强者，想要从他手中夺回碎片和定魂钉，几乎不可能。”

　　“那如果……以王储的身份，要求取回王室宝物呢？”蓁离问道。

　　“理论上可以，但实际操作很难。”胡青岚苦笑，“主战派把持着妖族大半权力，他们不会轻易交出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您刚刚归来，在族中尚无根基，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让他们对您更加警惕。”

　　“那就智取。”赵天翊忽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

　　赵天翊披着隐息斗篷，声音平静：“既然强攻不行，公开索要也不行，那我们可以想办法让玄蛇族‘主动’交出东西。”

　　“如何让他们主动交出？”胡青岚问。

　　“制造一个他们不得不交出的局面。”赵天翊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比如，让碎片和定魂钉对他们来说变成‘烫手山芋’，或者制造一个更大的利益交换。”

　　白子轩若有所思：“赵公子的意思是……用计？”

　　“正是。”赵天翊点头，“我研读兵书多年，深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的道理。对付玄蛇族这样的势力，正面冲突是最下策，应当从内部瓦解，或者借助外力施压。”

　　胡青岚看着赵天翊，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位……公子高见。不知公子有何具体方案？”

　　赵天翊看向蓁离：“这要看公主殿下在妖族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了。如果殿下能够迅速获得一定支持，或许可以联合其他势力对玄蛇族施压。”

　　“我有一个想法。”蓁离忽然说道，“三王子殿下，您刚才说妖王陛下身体欠佳，但依然是妖族的最高统治者，对吗？”

　　“是的。”

　　“那如果我能治好陛下的伤呢？”蓁离问道，“用古灵血脉的力量，配合生命源锁的治愈能力，或许可以做到。”

　　胡青岚的眼睛亮了起来：“殿下有把握？”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可以一试。”蓁离说道，“如果成功，妖王陛下恢复健康，就能重新掌控妖族大权。届时以陛下的名义取回碎片和定魂钉，主战派也不敢公然反对。”

　　“这确实是个办法。”胡青岚激动道，“陛下这些年之所以势弱，很大原因就是伤病缠身。如果殿下真能治好陛下，那不仅是妖族之幸，也能为殿下在族中树立威信。”

　　“但治疗需要时间，”白子轩提出顾虑，“而我们只有十天时间。黑石山脉的同化之力随时可能失控，我们等不起。”

　　“那就双管齐下。”蓁离做出决定，“三王子殿下，请您先带我们回青丘，我想尽快见到外祖父。同时，请您派人调查万蛇窟的守卫情况和碎片、定魂钉的具体位置。我们一边尝试治疗陛下，一边寻找取回宝物的机会。”

　　“好！”胡青岚重重点头，“我这就安排。”

　　他召来一名心腹骑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名骑兵领命后，策马先行离去，显然是去青丘报信了。

　　队伍继续前进，速度加快了许多。

　　一路上，胡青岚向蓁离介绍了妖族的现状和青丘的情况。

　　妖族主要由三大族群组成：青丘狐族、苍狼部落、玄蛇领地。其中狐族是王族，历代妖王都出自狐族。苍狼族擅长战斗，掌控妖族大半兵力；玄蛇族精通巫术和阵法，在妖族中地位特殊。

　　十八年前的叛乱，就是由玄蛇族大巫祭勾结部分苍狼族将领发动的。虽然被镇压，但主战派的势力并未削弱，反而因为妖王伤病、公主失踪而更加嚣张。

　　“如今妖族内部，支持和平的除了我们狐族部分成员，就只有一些中小族群。”胡青岚叹道，“但这些族群力量薄弱，在重大决策上几乎没有话语权。”

　　“那妖族普通民众呢？他们想要战争还是和平？”蓁离问。

　　“大多数普通妖族渴望和平。”胡青岚说道，“战争意味着牺牲，意味着家园被毁。但他们的声音被主战派压制，无法传递到高层。”

　　蓁离心中有了底。如果大多数妖族民众向往和平，那么她的“桥梁”身份就有了意义——她可以成为连接王室与民众、妖族与人族的纽带。

　　三天后，队伍抵达了青丘。

　　那是一座建在群山环抱中的巨大城池，城墙用白色玉石砌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城中建筑风格独特，既有亭台楼阁的精致，又不失粗犷大气的野性。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形态的妖族和谐共处——有的完全是人形，有的保留着部分兽类特征，还有的干脆以原形行走。

　　看到胡青岚的巡逻队归来，街上的妖族纷纷驻足行礼。但当他们看到队中的蓁离时，都露出了惊讶和好奇的神色。

　　“那是谁？怎么和三王子殿下并骑而行？”

　　“好纯净的狐族血脉气息……难道是王室成员？”

　　“看她手中的令牌……那是九尾令！是王储令！”

　　议论声渐渐响起，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全城。

　　胡青岚没有停留，直接带着蓁离三人来到王宫。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群，宫墙高耸，守卫森严。

　　宫门前，已经有一群人在等候。

　　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紫色长袍，手持蛇头杖，眼神阴鸷。他身后站着几名气息强悍的妖族将领，个个神情不善。

　　“大巫祭。”胡青岚下马行礼，语气冷淡。

　　原来这就是玄蛇族的大巫祭，主战派的首领。

　　大巫祭的目光直接越过胡青岚，落在了蓁离身上。他的眼睛是诡异的竖瞳，盯着人看时让人不寒而栗。

　　“三王子，这位就是你在边境‘捡到’的王储？”大巫祭的声音沙哑刺耳，“可有证据证明她的身份？”

　　蓁离举起九尾令：“此令可为证。”

　　大巫祭盯着令牌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九尾令确实不假，但谁能证明你就是胡雪薇公主的女儿？万一是人族派来的奸细，冒充王储企图扰乱妖族呢？”

　　“我的血脉就是最好的证明。”蓁离平静地说，“大巫祭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检验。”

　　她运转体内妖族血脉，额头上浮现出淡淡的九尾狐虚影。同时，九尾令感应到血脉共鸣，光芒大盛，将整个宫门都映照成金色。

　　围观的妖族民众发出阵阵惊叹，不少人已经跪拜下来。

　　“是王储！真的是王储！”

　　“十八年了，公主殿下终于回来了！”

　　大巫祭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显然没想到蓁离的血脉如此纯净，更没想到九尾令的反应如此强烈。

　　“就算你是王储，”他勉强说道，“但按照规矩，新任王储必须通过‘祖灵考验’，才能真正获得继承权。在此之前，你无权以王储身份自居。”

　　“祖灵考验？”蓁离看向胡青岚。

　　胡青岚低声解释：“那是妖族王室的传统，新任继承者必须进入祖灵圣地，接受先祖英灵的考验。通过考验者，才能获得祖灵认可，正式成为王储。”

　　“考验内容是什么？”

　　“因人而异。”胡青岚说道，“祖灵会根据考验者的心性、资质、使命，设置不同的考验。有人考验武力，有人考验智慧，也有人考验品德。”

　　蓁离点头，看向大巫祭：“我接受考验。何时可以开始？”

　　大巫祭眼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光芒：“既然王储如此急切，那就明日辰时，祖灵圣地开启。不过我要提醒王储，祖灵考验凶险万分，历代有不少王室成员在考验中受伤甚至殒命。王储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会反悔。”蓁离坚定地说，“但在此之前，我想先见见外祖父。”

　　“妖王陛下在闭关，不见外人。”大巫祭断然拒绝。

　　“我是他的外孙女，不是外人。”蓁离寸步不让。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花。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宫中传来：

　　“让她进来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素白长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面容儒雅，气质温和，看起来就像个人族书生，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和身后轻轻摆动的六条狐尾，昭示着他高贵的身份。

　　“大长老。”胡青岚躬身行礼。

　　原来这就是狐族大长老胡千秋，目前妖族实际上的掌控者。

　　胡千秋走到蓁离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像……真像你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大长老认识我母亲？”蓁离问。

　　“何止认识。”胡千秋轻叹，“雪薇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我最疼爱的侄女。十八年前她失踪，我找遍了整个北疆……孩子，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他的语气真挚，眼中甚至有泪光闪动。但蓁离却敏锐地感觉到，这位大长老的情绪中，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算计。

　　“多谢大长老关心。”蓁离不动声色，“我想见外祖父，可以吗？”

　　胡千秋看了大巫祭一眼，后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陛下确实在闭关，但如果是你……我想他会愿意见的。”胡千秋微笑道，“跟我来吧。”

　　他领着蓁离向宫内走去，白子轩和赵天翊想要跟上，却被大巫祭拦住。

　　“王储可以进去，你们两个‘随从’就在外面等着吧。”大巫祭冷声道。

　　蓁离回头看向两人，用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白子轩和赵天翊会意，停下脚步。

　　在胡千秋的带领下，蓁离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一座幽静的宫殿前。殿外有重重阵法守护，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陛下就在里面。”胡千秋说道，“孩子，你自己进去吧。记住，陛下身体虚弱，不要让他太过激动。”

　　蓁离点头，推门而入。

　　殿内很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个枯瘦的身影坐在殿中央的蒲团上，背对着门口。

　　“外祖父？”蓁离轻声呼唤。

　　那身影缓缓转身。

　　那是一张苍老而憔悴的脸，头发花白，眼窝深陷，但那双淡金色的眼睛依然清澈，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那里空空如也，一条狐尾都没有。

　　“你的尾巴……”蓁离脱口而出。

　　妖王胡苍天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满是疲惫：“为了镇压体内的邪神意志，我自断了九尾，以尾为祭，布下封印。如今我只是个没有尾巴的老狐狸罢了。”

　　蓁离心中一痛。她走到妖王面前，跪坐下来：“外祖父，我是雪薇的女儿，蓁离。”

　　“我知道。”胡苍天伸出手，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从你踏入青丘的那一刻，我就感应到了你的血脉。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他的眼中泛起泪光：“雪薇呢？她还好吗？”

　　蓁离沉默了片刻，将母亲留下的信取出来：“母亲将我托付给人族后，就不知所踪。这是她留给我的信。”

　　胡苍天接过信，仔细阅读。看着看着，他的泪水终于滑落。

　　“这孩子……还是这么倔强……”他喃喃道，“为了妖族与人族的和平，她付出太多了。”

　　“外祖父，”蓁离轻声问道，“母亲的失踪，是不是与大巫祭有关？”

　　胡苍天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你知道了什么？”

　　“我只是猜测。”蓁离说道，“大巫祭对我的敌意很明显，他不想让我回来。而十八年前，正是他发动叛乱，逼得母亲逃亡。”

　　胡苍天长叹一声：“孩子，妖族的情况比你想象的更复杂。大巫祭确实有野心，但他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

　　“什么存在？”

　　“我不能说。”胡苍天摇头，“至少现在不能说。孩子，你来得不是时候，妖族即将迎来一场巨变。你应该离开这里，回到人族去。”

　　“我不能走。”蓁离坚定地说，“我需要取回墨璃的碎片和烈阳定魂钉，那关系到整个北疆的存亡。而且，我想知道真相——关于我的身世，关于母亲的去向，关于妖族内部的矛盾。”

　　胡苍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女儿当年的影子。

　　“你和雪薇真像……”他苦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但要记住，知道得越多，危险就越大。”

　　“我已经准备好了。”

　　胡苍天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十八年前的叛乱，表面是大巫祭争夺权力，实际上……是‘蚀源意志’在幕后操控。”

　　蓁离浑身一震。

　　蚀源意志！那个击碎墨璃灵魂的邪神分身！

　　“它没有完全沉睡？”她急切地问。

　　“它一直在暗中活动，侵蚀妖族高层的意志。”胡苍天说道，“大巫祭就是被它侵蚀最深的一个。这些年，蚀源意志通过大巫祭，逐渐掌控了妖族主战派。它想要挑起妖族与人族的战争，让北疆陷入混乱，从而唤醒完整的邪神。”

　　原来如此！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蚀源意志不仅在黑石山脉搞破坏，还在妖族内部埋下了种子！

　　“那外祖父您……”

　　“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想要阻止，却遭到了蚀源意志的反噬。”胡苍天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身后，“这就是代价。我自断九尾，布下封印，才勉强压制住体内的侵蚀。但这也让我失去了大部分力量，无法再掌控妖族。”

　　蓁离心中涌起滔天怒火。蚀源意志不仅伤害了墨璃，伤害了北疆，还伤害了她的亲人！

　　“外祖父，我能治好您。”她握住妖王的手，“用古灵血脉和生命源锁的力量，或许可以驱除您体内的蚀源侵蚀。”

　　胡苍天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没用的。蚀源意志的侵蚀已经深入骨髓，除非有完整的‘三才镇魂阵’和‘定魂钉’，否则无法根除。”

　　“三才镇魂阵和定魂钉……”蓁离忽然想到了什么，“外祖父，您知道如何布置三才镇魂阵吗？”

　　“那是当年三家先祖与墨璃共同推演出的阵法，我自然知道。”胡苍天说道，“但布置此阵需要三枚定魂钉、三家血脉代表、以及古灵血脉的引导。如今条件不齐，根本无法布置。”

　　“如果我说，我已经集齐了两片墨璃碎片，白家的冰魄钉就在我同伴手中，赵家的烈阳钉很可能在万蛇窟，而我就是古灵血脉的拥有者呢？”蓁离一字一句地说。

　　胡苍天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你说什么？你……你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是的。”蓁离点头，“如今只差妖族手中的碎片和定魂钉，以及赵家血脉的代表。而赵家代表，就在宫外等着。”

　　胡苍天激动得浑身颤抖：“天意……这是天意啊！三万年的轮回，终于到了终结的时候！”

　　他紧紧握住蓁离的手：“孩子，我会帮你。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取回碎片和定魂钉。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必须在妖族和人族之间做选择……”胡苍天凝视着她的眼睛，“请选择和平。雪薇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

　　蓁离重重点头：“我答应您。”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陛下！大长老！出事了！万蛇窟……万蛇窟的封印松动了！”

　　蓁离和胡苍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万蛇窟的封印松动，意味着被封印的墨璃碎片和烈阳定魂钉，随时可能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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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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