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天台对峙

　　名雅大厦天台，风急如啸。

　　二十层楼高的风与平日穿堂风截然不同，劈头盖脸，仿佛稍不留神就能将人卷走。

　　此刻，这狂风正肆意撩拨着每个人的头发与衣角，将一股绝望与疯狂的气息搅动、弥漫在整个空间。

　　——

　　众人跟随警察冲上天台。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德柱，那个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此刻正站在天台边缘最危险的位置。

　　他头发散乱，那双平时透着精明和善意的眼睛布满血丝，只剩下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一只手死死箍着华树亮的脖颈，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刀尖紧紧抵在华树亮的颈动脉上。

　　华树亮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脑袋耷拉着，显然已失去意识，在赵德柱手中像个破布娃娃。

　　“都别过来！谁再往前一步，我立刻给他放血！大家一起玩完！”

　　赵德柱看到围过来的人群，歇斯底里威胁道。

　　带队的特警队长赶紧打了一个手势，那些特警队员会意都停下了脚步。

　　特警队长这才放下手里的枪，举高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慢慢上前。

　　“站住！我叫你站住！”赵德柱一看，立刻激动地挥刀对准了队长。

　　——

　　队长在安全距离外停下。

　　他语气平缓地对赵德柱说道：“赵院长，别激动，我们可以谈谈。你有什么条件？或许我们可以考虑……”

　　与此同时，后方几名特警瞥见天台上的空调主机和通风管道，悄无声息地矮身隐蔽，试图从两侧迂回，寻找能够一击制敌的角度或时机。

　　谈判注定没有结果——无论赵德柱提出什么要求，警方都不可能接受。

　　开什么玩笑，正义对邪恶妥协？！

　　队长赌的只是赵德柱的求生意志，只要他还心存侥幸，就能争取时间。

　　这时，队长的通讯耳机传来狙击手的报告：“一号狙击位已就位，目标部分暴露，但人质遮挡严重，没有把握，重复，没有把握。请求继续谈判牵制。”

　　人老精，鬼老灵。赵德柱老了，又阴险又机灵。

　　队长暗叹一口气——说实话，他也没有多少把握。

　　赵德柱若真豁出命去，谁也无法保证华树亮的安全。

　　他向后使了个眼色。

　　其他警员会意，迅速开始清场，将涂元立、洪晓琳等非战斗人员拦在安全线外，压低声音提醒：“退后，别刺激他。”

　　涂元立被警员挡在身后，心脏狂跳。

　　他明白，现在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让赵德柱狗急跳墙。

　　无奈之下，他想起在赵德柱办公室看到的照片，也跟着劝道：“赵院长！冷静！想想你的家人！别做傻事！”

　　谁知赵德柱竟仰天狂笑：“哈哈哈！家人？我的家人？”

　　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怨毒：“要不是他们贪得无厌，我何至于铤而走险干这行？！”

　　涂元立愣住了。

　　——

　　赵德柱显然不好糊弄，他很快识破警方只是在拖延时间。

　　“涂总，省点口水吧！我那一大家子都是吸血鬼！老婆要靠我养活整个娘家，儿子更不是个东西，我省吃俭用这么多年都不够他败的！”

　　“我死了就不用再管他们的死活了！我也就解脱了！我求之不得呢！”赵德柱又是一阵疯狂大笑。

　　“赵院长，别乱动！掉下去就全完了！”特警队长出言提醒。

　　“你们散开！都散开！”赵德柱拖着华树亮，死死抵在女儿墙上，情绪越发激动。

　　“赵德柱！你冷静点！”涂元立强压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尽量让语气平稳，“把刀放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杀人是死罪！自首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活路？哈哈哈！”赵德柱发出凄厉的狂笑，“活路？涂总，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横竖都是死，临死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手臂青筋暴起，刀锋在华树亮脖颈上压出更深的血痕，一缕鲜血顺着皮肤淌下。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

　　涂元立脑子嗡嗡作响——他实在很难将那个好好先生赵德柱和眼前这个亡命之徒联系起来。

　　这就好比每天在小区门口下棋逗鸟的王大爷，突然掏出一把AK47宣布要抢银行，让人CPU都快干烧了。

　　这老小子……特么的没看出你这么狠啊？！

　　赵德柱见特警又有前进的意图，手里的刀又下压几分：“别跟我来这套！当我傻吗？！让那些躲躲藏藏的人都滚出来！不然我马上宰了他！”

　　特警队长的心瞬间悬到嗓子眼，连忙安抚：“好！好！我们都退后！你别伤害人质！”

　　——

　　洪晓琳看着华树亮毫无生气的样子，心情复杂如一团乱麻。

　　她虽对华树亮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是自己手下，何况华树亮还对她有救命之恩？

　　她心里清楚，华树亮对自己的好，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钟朝柳是疼惜她，可更多是把她当成笼中金丝雀；涂元立呢，说到底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提上裤子各不相欠。

　　其他人？例如余海亮？算了，别提那个人渣了！

　　洪晓琳此刻不知是悔是恨。她把半生遇到的男人都想了一遍，发现没有一个像华树亮这样对自己言听计从的。

　　嗯，或许还有点死皮赖脸吧。

　　如果最早遇见的是他，自己可能会选择他。

　　此时此刻，面对华树亮的险境，洪晓琳心里百味杂陈。

　　更让她纠结的是，赵德柱……这个在名雅兢兢业业干了十几年、看似人畜无害的老院长，竟然是头恶魔？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声音响起：“赵……赵院长！你放开华总监！我……我跟他换！我来当你的人质！”

　　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陆荳冰！

　　——

　　这小丫头平时最是胆小。

　　此刻更是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浑身抖得像筛糠，眼神里却有种豁出去的勇气。

　　她这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洪晓琳看着陆荳冰，心情愈发复杂。

　　这小姑娘对华树亮……难道真的……？

　　她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自愧不如。

　　在这种生死关头，自己还在权衡利弊，而这个小助理却敢站出来，用自己去换别人。

　　陆荳冰话音刚落，连特警队长都愣了一下，赶紧用眼神制止她。

　　赵德柱对陆荳冰的请求嗤之以鼻：“换？你算老几？小丫头，赶紧滚开，别碍老子的事！”

　　陆荳冰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可看到华树亮在赵德柱刀下生死不明，心里却像被什么揪着一样难受。

　　该死的，自己明明很讨厌他的！

　　要不是他嚷嚷着想吃绿豆饼，自己也不至于被同事笑话，更不用每天连办公室都不敢回。

　　可就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自己竟然，竟然舍不得他出事？！

　　这时，特警队长试图再次稳住赵德柱：“赵院长，只要你不是情节特别严重，其实……还是有机会的……”

　　赵德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警官，你说的是真的？”

　　“嗯，真的。刑法规定，组织、强迫他人出卖器官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你……不一定会死。”

　　赵德柱明显心动了。警察们则借着谈话的掩护，悄悄分散开来，寻找机会。

　　天台上的气氛紧张如同弓满弦，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赵德柱看到警察有合围的迹象，突然又变得狂躁：“退后！都给我退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他手腕一抖，手术刀又往华树亮的脖子里陷进去几分，鲜血顺着刀锋渗了出来。

　　——

　　“不要！！”

　　陆荳冰吓得尖叫出声：“华树亮！你个傻子！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要吃绿豆饼吗？！我给你吃啊！你个骗子快醒啊！”

　　赵德柱闻言一愣，又是一阵狂笑：“他妈的，好伟大的爱情啊！小丫头，你再他妈给我老头子撒狗粮，我就一刀割了他！”

　　他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扯什么真情动天？

　　秀恩爱，死得快！你不知道吗？！

　　老子娶了个贼婆娘苦了一辈子，凭啥看你们年轻人卿卿我我？！

　　陆荳冰不敢出声了，不仅如此，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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